蘇曼妮聽完我的話,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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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沒料到,一向?qū)λ皖亹偵谋斫?,?huì)變得如此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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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她咬著唇,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我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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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泫然欲泣的樣子,若是換了上一世的我,怕是早就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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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xiàn)在,我只覺得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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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就好?!蔽尹c(diǎn)點(diǎn)頭,沒再多說什么,抱著辰辰回了主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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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我仿佛能聽到客廳里蘇曼妮壓抑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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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峰走過來,輕輕嘆了口氣:“會(huì)不會(huì)……太嚴(yán)厲了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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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靠在他懷里:“不嚴(yán)厲,她就不知道規(guī)矩。景峰,上一世的教訓(xùn),我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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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峰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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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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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沒經(jīng)歷過我死亡的痛苦,但上一世網(wǎng)絡(luò)暴力帶來的傷害,他也是親身感受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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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聽你的?!彼牧伺奈业谋?,“你保護(hù)好自己和辰辰就行,其他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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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這句話,我心里安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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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嚴(yán)格執(zhí)行立下的規(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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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我不用再像上一世那樣,早早起來給蘇曼妮做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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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負(fù)責(zé)我和景峰,還有辰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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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起來后,看到餐桌上沒有她的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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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廚房門口,怯生生地問:“表姐,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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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忘了告訴你,”我一邊給辰辰?jīng)_奶粉,一邊頭也不抬地說,“早餐自己解決,冰箱里有面包牛奶,你自己弄?;蛘呦氤詣e的,自己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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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的臉?biāo)查g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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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是沒想到,我連早餐都不準(zhǔn)備給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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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會(huì)……”她小聲說,眼里又開始泛起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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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huì)可以學(xué)?!蔽业卣f,“總不能一輩子都指望別人給你做吧?你媽不是讓你來學(xué)東西的嗎?做飯也是一門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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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把“學(xué)東西”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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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gè)字,就像緊箍咒,總能讓她暫時(shí)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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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咬著唇,沒再說話,默默地轉(zhuǎn)身去了冰箱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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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笨拙地拿出面包,又不知道怎么加熱,最后只能啃著冷面包,喝著冰涼的牛奶,我心里沒有絲毫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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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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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我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做早餐,她還總挑三揀四,說這個(gè)太油,那個(gè)太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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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能有口冷的吃,就該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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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務(wù)方面,我也嚴(yán)格按照規(guī)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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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我會(huì)提醒她拖地,擦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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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她還會(huì)磨磨蹭蹭,拖拖拉拉,拖過的地還有水印,擦過的桌子還有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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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什么也不說,只是自己重新拖一遍,重新擦一遍,然后把她叫到跟前,讓她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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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妮,你看,地要這樣拖,桌子要這樣擦,才叫干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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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想做,可以說,但既然做了,就要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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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豈不是白費(fèi)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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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語氣很平靜,沒有指責(z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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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的臉漲得通紅,大概是覺得被羞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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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沒敢反駁,只是低著頭,小聲說:“我知道了,表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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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她做得就稍微像樣了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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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僅僅是“像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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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huì)故意漏掉一些角落,或者把垃圾掃到沙發(fā)底下,以為我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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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了,也不說破,只是等她“做完”之后,自己拿著掃帚和拖把,把她漏掉的地方重新清理一遍,然后把掃出來的垃圾,當(dāng)著她的面倒進(jìn)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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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兩次,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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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大概是覺得沒意思了,也或許是怕了我這種不動(dòng)聲色的方式,后來做家務(wù),雖然還是不情愿,但總算能做得干凈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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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生活費(fèi),我和景峰商量后,決定讓她每個(gè)月交八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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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數(shù)字,不高不低,剛好夠她一個(gè)人的基本開銷,也能讓她知道,寄人籬下,不是白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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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把這個(gè)決定告訴蘇曼妮的時(shí)候,她的眼睛都瞪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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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我……我沒有錢啊?!彼钡每炜蘖耍拔疫€在上學(xué),哪里來的錢交生活費(f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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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可以跟你媽要?!蔽铱粗?,“婉姨把你送來的時(shí)候,總不能一分錢都不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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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你也可以自己想辦法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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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網(wǎng)上有很多兼職,你要是有時(shí)間,可以去做做。既能賺錢,又能鍛煉自己,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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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把“鍛煉自己”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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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被我說得啞口無言,只能氣鼓鼓地回到儲(chǔ)物間,大概是給婉姨打電話告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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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過多久,婉姨的電話就打到了我手機(j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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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接通,她尖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明蘭!你什么意思?竟然讓曼妮交生活費(fèi)?她一個(gè)小孩子,哪里來的錢?你是掉進(jìn)錢眼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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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姨,話不是這么說的?!蔽移届o地回應(yīng),“曼妮在我家住,吃我的,用我的,交一點(diǎn)生活費(fèi),不是應(yīng)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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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八百塊錢不多,也就夠她一個(gè)月的飯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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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是覺得多,或者覺得不該交,那可以把曼妮接回去住,我沒意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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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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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姨大概是沒想到我會(huì)這么說,愣了一下,然后又開始撒潑:“明蘭!你怎么能這么說話?曼妮是你表妹!親表妹!你收她的生活費(fèi),傳出去不怕別人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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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我笑了,“婉姨,您把十八歲的女兒硬塞到剛出月子的我家,讓她白吃白住白使喚人,這傳出去,才更讓人笑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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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生活費(fèi),是為了讓曼妮知道,天下沒有免費(fèi)的午餐,寄人籬下,就要有寄人籬下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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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在幫她,讓她早點(diǎn)獨(dú)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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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把“幫她”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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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姨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來,最后只能惡狠狠地說:“行!明蘭!你行!生活費(fèi)我給!但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苛待曼妮,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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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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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手機(j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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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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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跟誰沒完,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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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后,婉姨每個(gè)月都會(huì)按時(shí)把生活費(fèi)打給蘇曼妮,再由蘇曼妮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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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每次交的時(shí)候,她的臉色都很難看,像是割了她的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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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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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該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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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么不咸不淡地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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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表面上看起來老實(shí)了不少,每天按時(shí)做家務(wù),自己解決三餐,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試圖打探我和景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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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憋著一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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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種人,怎么可能甘心被人這樣“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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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過多久,她就開始試探我的底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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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景峰出差了,家里只有我和辰辰,還有蘇曼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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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哄辰辰睡著后,感覺有些累,就躺在沙發(fā)上休息了一會(hu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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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我聽到儲(chǔ)物間的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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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輕輕的腳步聲,朝著主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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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間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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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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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住呼吸,悄悄睜開眼,看到蘇曼妮躡手躡腳地走到主臥門口,猶豫了一下,然后輕輕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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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里,景峰的錢包放在床頭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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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她就趁我們不在家,偷偷翻過景峰的錢包,還看了他的工資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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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她竟然還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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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qiáng)壓著怒火,沒有立刻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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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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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蘇曼妮走進(jìn)主臥,徑直走到床頭柜前,拿起景峰的錢包,快速地打開,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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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動(dòng)作很熟練,看起來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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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一會(huì)兒,她似乎沒找到什么,又把錢包放了回去,然后開始在房間里四處打量,像是在尋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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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景峰放在書桌的公文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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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一亮,走過去,拉開公文包的拉鏈,開始在里面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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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景峰的工資條,有時(shí)候會(huì)隨手放在公文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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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她就是在公文包里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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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過一會(huì)兒,她就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張紙,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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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紙,正是景峰這個(gè)月的工資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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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著工資條,仔細(xì)地看著,眼神里充滿了貪婪和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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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這副嘴臉,我再也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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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故意咳嗽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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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嚇了一跳,手里的工資條“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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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轉(zhuǎn)過身,看到我站在門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神里充滿了驚慌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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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表姐,你……你怎么醒了?”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手忙腳亂地想去撿地上的工資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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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dòng)!”我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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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寒意,讓蘇曼妮的動(dòng)作僵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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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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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該碰的東西,別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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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和景峰的事情,跟你沒關(guān)系,少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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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景峰的工資條,不是你該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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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一句比一句重,像錘子一樣,狠狠砸在蘇曼妮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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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嚇得渾身發(fā)抖,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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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是故意的……”過了好一會(huì)兒,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表姐,我就是……就是好奇,想看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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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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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我就是被她這副樣子騙了,才一次次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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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世,我不會(hu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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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我冷笑一聲,“好奇就能隨便翻別人的東西?好奇就能偷看別人的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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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這不是好奇,這是沒教養(yǎng),是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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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她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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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又變得慘白,眼淚掉得更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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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我不是……”她拼命搖頭,試圖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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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彎腰,撿起地上的工資條,在她面前晃了晃,“那這是什么?你在景峰的公文包里找到的,對(duì)不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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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偷偷進(jìn)我們的房間,翻我們的東西,還敢說你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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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被我說得啞口無言,只能一個(gè)勁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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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我看著她,眼神里沒有一絲憐憫,“現(xiàn)在知道哭了?做這些事情的時(shí)候,怎么沒想過會(huì)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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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你給我聽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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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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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偷偷翻我們的東西,或者打聽我們的隱私,我立刻就把你趕出去,然后告訴你媽,你在我家做的這些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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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shí)候,看她還有沒有臉把你送到別人家去‘學(xué)’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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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帶著前所未有的嚴(yán)厲和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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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被嚇得渾身一顫,看著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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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是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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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我知道錯(cuò)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吧……”她哭著說,聲音里充滿了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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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你?”我看著她,“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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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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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要記住,這是最后一次。”我加重了語氣,“再有下次,絕不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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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指了指她,“今天的事情,罰你把家里所有的窗戶都擦一遍,包括外面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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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就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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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窗戶,尤其是外面的玻璃,對(duì)于住在三樓的我們來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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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要讓她記住這個(gè)教訓(x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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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的臉?biāo)查g垮了下來,眼里充滿了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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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我的逼視下,她最終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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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拿著抹布,不情不愿地去擦窗戶的背影,我心里沒有絲毫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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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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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不狠狠地教訓(xùn)一下,是不會(huì)知道規(guī)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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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蘇曼妮,顯然就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