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姨的話像根刺,扎得我心里發(f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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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話明著是替蘇曼妮叫屈,實則是在王姐面前埋汰我刻薄,順帶炫耀她女兒多金貴——是來學本事的,不是來當傭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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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姐在一旁咂咂嘴,眼神在我和蘇曼妮之間來回晃,那表情明擺著信了婉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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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適時地低下頭,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卻又懂事地不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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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那點火氣騰地竄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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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姨,”我往前站了半步,擋住她看向王姐的視線,“曼妮是不是來當保姆的,您心里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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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送她來的時候,說的是讓她學學為人處世,學學怎么打理家。做家務本身就是打理家的一部分,怎么到您這兒,就成了‘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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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您眼里的‘賢妻良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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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姨被我堵得臉色發(fā)青,扯著嗓子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她年紀小,你該多教教,不是讓你把她當牛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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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了?!蔽艺Z氣平靜,“拖地要順著紋路拖,擦桌子要先擦邊角,這些我都教了。她現(xiàn)在做得挺好,您剛才不也夸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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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把她剛才的話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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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姨噎了一下,眼珠一轉,又開始賣慘:“可她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看著她累,心疼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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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您可以接回去自己疼。”我寸步不讓,“我這兒廟小,容不下大小姐,更沒義務替您心疼女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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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姐在一旁聽著,臉上的表情有點尷尬,大概沒想到我會跟婉姨嗆得這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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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圓場:“哎呀,婉妹,明蘭妹子也不是那意思,都是親戚,哪能真當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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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接王姐的話,只盯著婉姨:“婉姨要是沒別的事,我還得看孩子。辰辰剛滿月,離不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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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下逐客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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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姨氣得胸脯起伏,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最后狠狠瞪了我一眼,拉著王姐就往外走:“走!王姐!咱們不在這兒受氣!我就不信沒她這地方,我家曼妮還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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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姐被她拽著,回頭沖我尷尬地笑了笑,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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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砰”地一聲關上,震得墻上的相框都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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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站在原地,臉白一陣紅一陣,看我的眼神里帶著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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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我冷冷掃了她一眼,“還不去把客廳收拾了?剛才她們喝的杯子,你打算留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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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咬了咬唇,沒說話,轉身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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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婉姨這趟來,不光是為了在王姐面前裝樣子,更是想給蘇曼妮撐腰,讓我別再“苛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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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打錯了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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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我不吃她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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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沒料到,婉姨的作妖,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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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兩天,月嫂張姐突然找我,欲言又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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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姐是我精挑細選的,經(jīng)驗足,人也老實,這陣子把辰辰照顧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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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姐,有話您直說?!蔽医o她倒了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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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姐接過水杯,嘆了口氣:“明蘭啊,我可能……得提前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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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怎么了?是家里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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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姐搖搖頭,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不是……是今天早上,我去買菜,碰到你婉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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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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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我說了些話……”張姐搓著手,“她說……說我在你家做事太死板,不知道變通,還說……說我攛掇你欺負曼妮姑娘,說我要是再繼續(xù)做下去,她就讓她遠房表哥——就是家政公司的老板,把我辭了,以后再也接不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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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得手都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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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婉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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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把主意打到張姐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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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姐在這行做了十幾年,全靠口碑吃飯,要是真被家政公司拉黑,以后可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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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姐,您別聽她胡說!”我急忙說,“她就是故意嚇唬您的!家政公司哪能憑她一句話就辭人?我這就給家政公司打電話,跟他們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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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姐苦笑了一下:“明蘭啊,我知道你是好意。可婉姨說的那個表哥,我還真知道……以前公司培訓見過,確實是個不大不小的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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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把年紀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實在經(jīng)不起折騰。萬一她真跟她表哥說了什么,我丟了工作事小,要是在這行壞了名聲,以后可就沒法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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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姐說著,眼圈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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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為難的樣子,心里又氣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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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姨這是掐住了張姐的軟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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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張姐在乎這份工作,就用這個威脅她,逼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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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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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反應過來——她是想把張姐弄走,讓我沒人幫忙照顧辰辰,到時候自顧不暇,自然就沒時間管蘇曼妮了,甚至可能反過來求著蘇曼妮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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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惡毒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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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姐,對不起,是我連累您了?!蔽倚睦镉掷⒕斡謶嵟?,“您要是實在為難,我不勉強。工資我會給您結清,再多加一個月的,就當是我給您賠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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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姐連忙擺手:“明蘭啊,你別這么說,你人挺好的,辰辰也乖,我其實挺舍不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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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了口氣:“可我實在沒辦法……對不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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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強壓著心里的火氣:“我明白。您什么時候走?我再找個月嫂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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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就收拾東西……”張姐低下頭,“真是對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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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張姐,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氣得渾身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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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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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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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母女倆,真是一刻也不讓我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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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峰晚上回來,看到我臉色不好,連忙問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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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婉姨威脅張姐的事跟他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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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峰聽完,臉色也沉了下來:“太過分了!我去找她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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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去?!蔽依∷澳闳フ宜?,她只會撒潑打滾,說我們欺負她。到時候傳出去,又是我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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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的教訓,讓我明白,跟婉姨這種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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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辦?”景峰急了,“張姐走了,你一個人帶辰辰,怎么忙得過來?蘇曼妮又指望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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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眼神冷了下來:“她想讓我沒人幫忙,我偏不如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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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嫂我可以再找,實在不行,我請我媽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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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婉姨……”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既然這么想替蘇曼妮出頭,那我就給她找點事做,讓她沒空再來煩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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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峰看著我:“你想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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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瞧?!蔽覜]細說,“我不會讓她們母女倆,這么舒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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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張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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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妮看著張姐的背影,嘴角偷偷勾起一抹笑意,雖然很快就掩飾過去了,但還是被我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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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以為,張姐走了,我就會像上一世那樣,被孩子綁住手腳,只能任由她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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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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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天就聯(lián)系了家政公司,又請了一位月嫂,李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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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特意交代了家政公司,不要透露我的任何信息,尤其是地址和聯(lián)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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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跟李姐說了婉姨的事,讓她如果碰到婉姨搭話,一概不理,有事直接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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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姐是個爽快人,拍著胸脯保證:“明蘭你放心,我干這行這么久,什么人沒見過?她要是敢來騷擾我,我直接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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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李姐這句話,我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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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婉姨那邊,見張姐真的走了,大概以為我已經(jīng)沒轍了,沒過兩天,又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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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她沒帶外人,一進門就直奔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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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蘭啊,張姐走了,你一個人帶孩子肯定忙不過來。”她假惺惺地說,“曼妮雖然年紀小,但手腳勤快,讓她幫幫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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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心里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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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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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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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蔽业_口,“我已經(jīng)請了新的月嫂,李姐,人挺好的,什么都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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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姨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你……你又請了月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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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蔽尹c點頭,故意提高了聲音,“景峰說我剛出月子,不能太累,錢該花就得花。不像有些人,總想著占便宜,用著別人還覺得理所當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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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姨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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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沒料到,我會這么快就請到新的月嫂,而且還敢這么明晃晃地諷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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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這是什么意思?”她指著我,氣得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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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意思?!蔽乙荒槦o辜,“就是實話實說而已。婉姨要是沒別的事,就請回吧,李姐在給辰辰喂奶,別打擾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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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了逐客令,轉身就往主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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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蘭!你給我站??!”婉姨在我身后喊,“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告訴你,曼妮在你家一天,你就得好好待她!不然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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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腳步?jīng)]停,只從牙縫里擠出一句:“隨時奉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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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門,把婉姨的叫囂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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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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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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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我忍氣吞聲,換來的是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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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我寧愿撕破臉,也要護住我和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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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婉姨和蘇曼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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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