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第八章
身下，溫熱的液體緩緩滲出，染紅了淺色的長裙。
她顫抖著摸出手機，卻不知道該打給誰。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急剎在她面前。
車門打開，林敘快步?jīng)_到她身邊，臉色驟變：“溫時雨！”
他一把將她抱起，聲音緊繃：“堅持住，我送你去醫(yī)院。”
溫時雨疼得眼前發(fā)黑，恍惚間，她似乎聽到遠處傳來顧沉舟的怒吼聲，可她已經(jīng)聽不清了。
刺眼的白熾燈下，醫(yī)生的聲音傳來：“胎兒情況危急，必須立刻手術，家屬呢？需要簽字。”
溫時雨躺在推床上，意識模糊，只感覺到林敘握住了她的手。
“我來簽?！彼穆曇舫练€(wěn)有力。
醫(yī)生匆匆遞過文件：“你是她丈夫？”
“不是?！绷謹⒖焖俸炏旅郑暗拿?，我負責。”
推床被推進手術室前，溫時雨聽到隔壁病房傳來熟悉的聲音：“疼不疼？忍一忍，醫(yī)生馬上來?！?/p>
是顧沉舟。
溫柔得不可思議的語氣，卻不是對她說的。
安知魚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沉舟，你別怪時雨姐，她不是故意的。”
溫時雨閉上眼，眼淚無聲滑落。
手術室的門緩緩關上，將所有的聲音隔絕在外。
————
溫時雨再次醒來時，窗外天色已暗。
消毒水的氣味刺鼻，她微微側頭，看見林妍紅著眼眶坐在床邊，手里攥著皺巴巴的紙巾。
林敘站在窗邊，背對著她，肩膀繃得很緊。
“醒了？”林妍聲音沙啞，連忙湊過來，“要不要喝水？”
溫時雨輕輕搖頭，喉嚨干澀得發(fā)疼。
林妍咬著唇，眼淚又掉下來：“那個賤人故意的！我哥調(diào)了監(jiān)控，她明明看到你的車了還沖出來……”
“妍妍?！绷謹⒌吐暣驍嗨?/p>
溫時雨閉了閉眼，聲音很輕：“無所謂了?！?/p>
林妍一愣，隨即哭得更兇：“什么叫無所謂！你的孩子沒了??！顧沉舟那個混蛋……”
“妍妍?！绷謹櫭迹哌^來按住妹妹的肩膀，“讓她休息?！?/p>
溫時雨轉過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她的手掌輕輕覆在小腹上，那里平坦得仿佛從未有過生命存在。
三天后，病房門被猛地推開，顧沉舟大步走了進來。
他西裝凌亂，眼下泛著青黑，像是幾天沒睡好。
“溫時雨?！彼驹诓〈睬?，聲音冰冷，“知魚的腿骨裂了，你知不知道？”
溫時雨靜靜地看著他，忽然笑了。
“所以呢？”她問。
顧沉舟眉頭緊皺：“你撞了人，連句道歉都沒有？”
“我沒撞她。”溫時雨聲音平靜，“她自己沖出來的?！?/p>
“夠了！”顧沉舟猛地提高音量，“知魚差點殘廢，你還狡辯？”
溫時雨不再解釋，只是緩緩從枕頭下抽出一份文件，遞給他。
“簽字吧?！彼f。
顧沉舟看都沒看，冷聲道：“什么東西？”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安知魚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沉舟，我好害怕。醫(yī)生說我可能要二次手術，你能不能來陪我？”
顧沉舟眉頭緊鎖，匆匆抓過床頭柜上的筆，在文件末尾潦草地簽下名字。
“知魚需要我?！彼麃G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病房門關上的瞬間，溫時雨攥緊了被單，指節(jié)發(fā)白。
林敘從門外走進來，沉默地拿起那份簽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
“安排好了。”他低聲說，“等你身體穩(wěn)定些，就轉去南城的私人療養(yǎng)院。”
溫時雨點點頭，撥通了林妍的電話。
“他簽了?！彼p聲說。
電話那頭，林妍歡呼一聲：“太好了！我哥馬上安排你轉院，讓那個渣男永遠找不到你。”
一周后，顧沉舟站在空蕩蕩的病房里，臉色陰沉。
“病人呢？”他問護士。
護士翻看記錄：“三天前就出院了?！?/p>
“誰辦的出院手續(xù)？”
“一位姓林的先生?！?/p>
顧沉舟猛地攥緊拳頭，心臟突然狠狠一墜。
他想起那天匆匆簽下的文件，終于意識到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