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直播間的信號被強(qiáng)行掐斷，那象征著徹底崩塌的黑暗屏幕，仿佛是這場輿論風(fēng)暴中一個極具諷刺意味的句點(diǎn)。
然而，風(fēng)暴的余波仍在洶涌擴(kuò)散，另一個名字——顧辰，同樣被牢牢釘在恥辱柱上，承受著憤怒網(wǎng)友滔天的唾罵和聲討。
顧辰的公寓，遠(yuǎn)沒有林薇薇的奢華，但也算精致舒適。此刻，這里卻如同臺風(fēng)過境。
昂貴的花瓶碎片散落在地板上，混合著潑灑的酒液和咖啡漬。抱枕被扔得到處都是。窗簾緊緊拉著，隔絕了外面漸亮的天光，只留下室內(nèi)慘白的頂燈，映照著顧辰那張因暴怒和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
他赤著腳，只穿著睡褲，在客廳里，焦躁地來回踱步，胸膛劇烈起伏，喘著粗氣。他的手機(jī)被狠狠地摔在沙發(fā)上，屏幕碎裂成蛛網(wǎng)，但依舊震動著，發(fā)出持續(xù)不斷的、如同催命符般的嗡嗡聲和消息提示音！
“艸！艸！艸?。 鳖櫝矫偷赝Ｏ履_步，對著空氣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一腳狠狠踹在旁邊的單人沙發(fā)椅上！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歪斜著滑出去半米遠(yuǎn)。
他的經(jīng)紀(jì)人，一個戴著金絲眼鏡、平時總是氣定神閑的中年男人，此刻也完全失了方寸，臉色灰敗地癱坐在另一張還算完好的沙發(fā)上，手里捏著自己的手機(jī)，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未接來電和微信消息。他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完了……全完了……小顧……《天劍》劇組那邊剛來的消息……你的男三號……換人了……”
“《青春旋律》的常駐嘉賓……黃了……”
“還有……還有之前談好的那幾個代言……全都……全都發(fā)了解約函……”
每一個壞消息，狠狠砸在顧辰的心上！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眼睛因?yàn)閼嵟涂謶植紳M了血絲，死死地盯著經(jīng)紀(jì)人：“解約？！他們憑什么解約？！那些證據(jù)……那些聊天記錄是假的！是偽造的！是李斯夏那個賤人報復(fù)我！她陷害我??！”
“偽造？”經(jīng)紀(jì)人猛地抬起頭，眼鏡片后的眼神充滿了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顧辰！都到這個時候了！你自己看看網(wǎng)上那些截圖！你罵李斯夏的那些話！‘瘋女人’？‘仗著家里有錢’？還有你對林薇薇說的那些……那些話！聲紋比對都出來了！那就是你的聲音！鐵證如山！你讓我怎么跟人家解釋？！啊？！”
經(jīng)紀(jì)人的質(zhì)問像冰水澆頭，讓顧辰瞬間啞口無言。
他當(dāng)然記得那些聊天記錄！那些為了哄林薇薇開心、為了踩李斯夏一腳而說出的惡毒話語！他當(dāng)時只覺得解氣，只覺得是討好新歡的必要手段，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赤裸裸地公之于眾，成為釘死他的棺材釘！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間纏繞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緊！沒有了角色，沒有了代言，沒有了收入……他好不容易爬到三線的位置，眼看著就要有點(diǎn)起色，難道就要因?yàn)槔钏瓜哪莻€蠢女人的報復(fù)，一夜之間被打回原形，甚至跌入深淵？！
不行！絕對不行！
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救命稻草般猛地竄入顧辰的腦?！钏瓜模±罴?！
李家！那個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商業(yè)帝國！那個他曾經(jīng)試圖攀附、卻因?yàn)槔钏瓜牡挠薮篮腿涡远e失的參天大樹！李斯夏她……她不是被李家拋棄了嗎？她不是跟家里決裂了嗎？可是……可是那些證據(jù)是怎么來的？！那么高清的監(jiān)控，那么清晰的錄音，那么完整的聊天記錄！普通的狗仔根本不可能拿到！只有李家！只有李家才有這樣的能量，才能在一夜之間發(fā)動如此精準(zhǔn)、如此致命的打擊！
李斯夏……她回李家了？！她被李家重新接納了？！
這個認(rèn)知，瞬間照亮了顧辰絕望的心！同時也帶來了更深的恐懼！如果李斯夏真的重新獲得了李家的庇護(hù)……那她捏死他顧辰，真的就像捏死一只螞蟻！
恐懼瞬間壓倒了憤怒和怨恨！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他猛地?fù)湎蛏嘲l(fā)，抓起那個屏幕碎裂的手機(jī)！手指因?yàn)閯×业念澏?，好幾次都劃不開屏幕！好不容易解鎖，他立刻點(diǎn)開通話記錄！瘋狂地往下翻找！那個被他備注為“蠢貨李斯夏”的號碼！
找到了！
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按下了撥打鍵！
“嘟……嘟……嘟……”
忙音！漫長的忙音！
顧辰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他不死心，再次撥打！
還是忙音！
他掛斷，又立刻撥打！
忙音！忙音！忙音！
“靠！”顧辰氣得差點(diǎn)又把手機(jī)摔出去！他立刻退出通話界面，點(diǎn)開微信！找到那個被他設(shè)置成免打擾、頭像灰暗了許久的聯(lián)系人——李斯夏。
他點(diǎn)開對話框，手指顫抖著，飛快地輸入：
“斯夏！斯夏你在嗎？求求你接電話！我有話跟你說！！”
“斯夏！網(wǎng)上的事情都是誤會！你聽我解釋??！”
“那些聊天記錄是斷章取義！是有人惡意P圖陷害我！！”
“斯夏！我從來沒有罵過你！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啊?。 ?/p>
“是林薇薇！都是那個賤人勾引我！挑撥離間！我被她騙了?。 ?/p>
“斯夏！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斯夏！求求你了！接電話啊?。 ?/p>
一條條信息，帶著卑微的哀求、無恥的推卸、和毫無底線的謊言，發(fā)送出去！顧辰死死盯著屏幕，期待著那個灰色的頭像旁能出現(xiàn)一個代表“已讀”的勾勾，或者更奢侈的，一個回復(fù)。
然而，所有的信息，都如同石沉大海。
沒有已讀提示。
沒有回復(fù)。
只有一片灰色。
顧辰的心徹底涼了！巨大的恐慌將他淹沒！他瘋了一樣繼續(xù)打字：
“斯夏！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p>
“你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
“李斯夏??！接電話?。。?！”
“……”
突然！
屏幕上彈出一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
以及一行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
【消息已發(fā)出，但被對方拒收了?！?/p>
拒收？！
微信被拉黑了？！
顧辰如遭雷擊！渾身瞬間僵硬！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紅色的感嘆號，仿佛看到了自己通往生路的最后一道大門被徹底焊死！絕望瞬間淹沒了他！
“不！不??！”他發(fā)出凄厲的慘叫，手指顫抖著，再次試圖撥打李斯夏的電話！
這一次，聽筒里傳來的不再是忙音，而是一個冰冷無情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電話也被拉黑了！
“啊——！！”顧辰徹底崩潰了！他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嘶吼，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膝蓋撞擊地面的劇痛都感覺不到！他雙手死死地抱著頭，身體因?yàn)榫薮蟮目謶趾徒^望而劇烈地顫抖著?。?！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恐懼。李斯夏連聽他辯解的機(jī)會都不給，直接將他徹底隔絕！這比任何辱罵都更讓他絕望！這意味著，李家……李家的報復(fù)，才剛剛開始！他顧辰，徹底完了！
……
李家主宅，三樓陽光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園，晨光熹微，空氣清新。李斯夏穿著一身舒適的家居服，正捧著一杯溫?zé)岬呐Ｄ蹋谌彳浀奶倬幧嘲l(fā)里。
她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精神明顯好了許多，眼底的陰霾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所取代。
她面前的玻璃小圓桌上，放著她那部屏幕邊緣鑲嵌著細(xì)鉆的手機(jī)。屏幕剛剛熄滅，但之前那瘋狂閃爍的“渣男”來電顯示和微信消息轟炸的提示，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孟梔懿端著一小碟切好的水果走過來，看到桌上的手機(jī)，又看看女兒平靜的側(cè)臉，眼神里帶著一絲擔(dān)憂和小心翼翼：“夏夏……他……又找你了？”
李斯夏端起牛奶，輕輕抿了一口，溫?zé)岬囊后w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暖意。她抬起頭，對著母親露出一個極其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淡淡嘲諷的笑容。
“嗯?！彼p輕應(yīng)了一聲，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wù)撎鞖?，“打了幾個電話，發(fā)了一堆微信，又是求饒又是甩鍋的?！彼畔屡Ｄ瘫?，拿起手機(jī)，指尖在屏幕上隨意地滑動了幾下，調(diào)出了顧辰的微信對話框。
看著那滿屏卑微惡心的文字和刺眼的紅色感嘆號，她嘴角勾起一抹嫌惡的弧度。
“看著煩?！彼卣f了一句，手指沒有絲毫猶豫，點(diǎn)開顧辰的頭像，進(jìn)入聯(lián)系人詳情頁。
拉黑。
刪除聯(lián)系人。
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沒有任何拖泥帶水，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只是隨手清理掉了一袋令人作嘔的垃圾。
做完這一切，她將手機(jī)屏幕朝下，輕輕扣在了桌面上動作輕描淡寫。
孟梔懿看著女兒如此干脆利落的動作，先是一愣，隨即眼中迸發(fā)出巨大的欣慰和心疼。她放下果盤，坐到女兒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做得好！夏夏！那種垃圾，根本不值得你再多看一眼！以后有爸媽和你兩個哥哥在，誰也別想再欺負(fù)你！”
李斯夏感受著母親手掌傳來的溫暖和力量，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露出了一個真心實(shí)意的、帶著暖意的笑容。她知道，那個垃圾，已經(jīng)被她徹底掃出了自己的世界。
與此同時，三樓走廊盡頭，那扇金屬門內(nèi)。
李墨依舊坐在他那控制臺前。六塊巨大的曲面屏幕已經(jīng)重新亮起，只是此刻顯示的不再是復(fù)雜的代碼流，而是幾個清晰的分屏畫面：一個是顧辰微博評論區(qū)被海嘯般謾罵淹沒的實(shí)時刷新；一個是幾個娛樂論壇關(guān)于顧辰“極品渣男”、“軟飯硬吃”的扒皮熱帖；還有一個，是顧辰經(jīng)紀(jì)人那不斷彈出解約通知的手機(jī)屏幕截圖（顯然是某種技術(shù)手段獲取的）。
李墨翹著二郎腿，手里端著一杯剛泡好的、冒著熱氣的黑咖啡，慢悠悠地呷了一口。他臉上帶著一種貓戲老鼠般的戲謔表情，看著屏幕里顧辰的狼狽和崩潰。
“嘖，這就崩潰了？心理素質(zhì)也太差了?！彼财沧欤Z氣充滿了不屑。當(dāng)看到李斯夏干凈利落地拉黑刪除顧辰的聯(lián)系方式時，他眼中閃過一絲贊賞的笑意：“干得漂亮，我妹！”
隨即，他的目光又落回顧辰的慘狀上，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而危險。
“不過嘛……”李墨放下咖啡杯，修長的手指在冰冷的機(jī)械鍵盤上隨意地敲擊了幾下，發(fā)出清脆的“嗒嗒”聲。他嘴角勾起一抹極其惡劣、帶著濃濃惡趣味的邪氣笑容。
“垃圾就該待在垃圾堆里。光是被罵兩句，被解幾個約，怎么夠？”
他的手指在回車鍵上，輕輕一點(diǎn)。
“再送你點(diǎn)‘小麻煩’嘗嘗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