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性闌尾炎住院，需簽字手術(shù)時，手機快打爆了，發(fā)小卻遲遲不接。后來才知，
他正陪著剛分手的“好哥們”在酒吧買醉，說對方“更需要人陪”。
我讓護士找了值班醫(yī)生簽字，手術(shù)后自己盯著輸液瓶。出院那天，他才帶著歉意趕來，
說“你一向獨立，我以為你能應(yīng)付”。我沒接他遞來的花，只淡淡說“以后不用麻煩了”。
后來我換了工作城市，偶然認(rèn)識了個會記得我不吃香菜、輸液時會幫我盯瓶的人。再遇他時，
他攥著我的手腕說后悔，可我看著他，心里早沒了波瀾——有些人，
早在他覺得我“不用在意”時，就該從心里挪出去了?！医谐庌o。名字是祖父取的。
他說，硯臺藏墨，辭章藏心。我住的老巷，青石板總泛著潮意。巷尾有棵老槐樹，
枝椏歪歪扭扭探過灰瓦。樹下常坐個老太太，搖著竹扇說往事。我聽過最多的，
是關(guān)于隔壁院的硯書。硯書是我發(fā)小。我們名字只差一個字。祖父說，這是緣分。那時我信。
硯書比我大三歲?？倫蹱恐业氖?，走街串巷。他會把巷口張嬸家的糖糕分我一半。
會在我被狗追時，把我護在身后。會蹲在老槐樹下，給我講課本上沒有的故事。我以為，
我們會一直這樣。直到那天。第一章 碎在雨里的藥罐那天雨下得很大。
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欞上，噼啪作響。我發(fā)著燒，頭重得像灌了鉛。母親出差，
父親在外地打工。家里只有我一個人。我裹著毯子，縮在沙發(fā)上發(fā)抖。手機屏幕亮著，
是給硯書發(fā)的消息?！俺帟?，我好難受，你能來陪我嗎？”消息發(fā)出去，石沉大海。
我等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雨勢漸小，久到我意識模糊?；秀遍g，聽到手機鈴聲。
我掙扎著去接。是硯書?！俺庌o？什么事？”他的聲音很吵，背景里有音樂和笑聲。
“我……我發(fā)燒了，很不舒服?！蔽衣曇舭l(fā)顫?！鞍l(fā)燒？吃點藥不就好了？”他語氣隨意，
“我這兒忙著呢，阿柚生日，好多人等著我?！卑㈣?。蘇柚。硯書口中的“妹妹”。
一個半年前轉(zhuǎn)學(xué)來，總愛跟在硯書身后的女孩?！翱晌乙粋€人在家……”我想說我害怕。
“你都多大了，還怕這個？”他笑了，“聽話，自己找點藥吃，我晚點回去再說。
”不等我回應(yīng)，他掛了電話。忙音在耳邊響起，像針一樣扎著心。我看著空蕩蕩的房間，
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不是因為發(fā)燒難受。是因為硯書的話。他說我多大了，還怕這個。
他忘了，小時候我怕黑，是他每晚給我講故事，直到我睡著。他忘了，上次我生病，
是他跑了三條街，給我買想吃的粥。他好像，什么都忘了。我撐著身子站起來，想去拿藥。
腳下一軟，摔倒在地。手邊的藥罐掉在地上，碎了。褐色的藥汁混著雨水從門縫滲進來，
暈開一片深色的印記。像我心里的傷口。那一刻，我突然很清楚。硯書，不再是我的硯書了。
第二章 改了志愿的清晨燒退的時候，天剛蒙蒙亮。我坐在窗邊，看著巷子里早起的行人。
老槐樹的葉子上掛著水珠，亮晶晶的。手機里，硯書沒有再發(fā)消息來。我點開志愿填報系統(tǒng)。
原本，我的第一志愿是硯書要去的大學(xué)。那是我們說好的。他說，那里的櫻花很好看，
要帶我一起去看。他說，那里的圖書館很大，要和我一起泡在里面。他說了很多。
我曾信以為真。手指懸在屏幕上，停頓了很久。然后，我刪掉了那個熟悉的學(xué)校名字。
換成了另一座城市的大學(xué)。很遠(yuǎn)。坐火車要一天一夜。填完志愿，我松了口氣。
像卸下了千斤重?fù)?dān)。閨蜜打來電話?！俺庌o，志愿填好了嗎？我跟你說，
硯書昨天……”“我知道?！蔽掖驍嗨！澳阒?？那你……”“我改志愿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過了一會兒，閨蜜說：“你想好了？”“嗯。
”“那硯書那邊……”“你告訴他吧?！蔽逸p聲說，“就說我不想去那所學(xué)校了?！薄昂?。
”掛了電話，我走到老槐樹下。老太太還在搖著竹扇。她看著我，笑了笑：“丫頭，
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沒睡好？”“嗯，有點?！薄澳贻p人，別想太多?！彼牧伺奈业氖郑?/p>
“路是自己走的，怎么舒服怎么來?！蔽尹c點頭。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落在身上，暖暖的。
我想，以后的路，我要自己走了。第三章 他說我離不開他下午，硯書給我打電話了。
他的語氣帶著點不耐煩?！俺庌o，你什么意思？改志愿怎么不跟我說一聲？
”“我為什么要跟你說？”我反問?！拔覀儾皇钦f好一起去A大嗎？你怎么能說改就改？
”“那是你說好的，我沒答應(yīng)?！薄澳?！”他像是被噎住了，“你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生氣？
我跟你說，阿柚生日，我總不能不去吧？她一個人多可憐?！薄八蓱z，我就不可憐嗎？
”我聲音冷了下來，“我發(fā)燒40度，一個人在家，給你發(fā)消息你不回，打電話你說你忙著。
硯書，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你怎么這么不懂事？”他提高了音量，
“阿柚剛轉(zhuǎn)學(xué)過來，沒什么朋友，我作為哥哥，照顧她一下怎么了？你就不能大度一點？
”“大度？”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硯書，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發(fā)小。
在你心里，我這個發(fā)小，還比不上一個認(rèn)識半年的‘妹妹’？”“你這是胡攪蠻纏！”他說，
“我懶得跟你說。反正你改志愿也沒用，你離不開我?！薄澳阏f什么？”“我說，
你離不開我?！彼貜?fù)了一遍，語氣篤定，“硯辭，你從小就跟在我身后，什么事都要問我。
沒有我，你怎么辦？別鬧了，把志愿改回來，我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蔽椅罩謾C的手，
指節(jié)泛白。原來，在他眼里，我是這樣的。原來，他一直覺得，我離了他就活不了?！俺帟?，
”我一字一頓地說，“你錯了?！薄拔覜]錯?！薄澳銜蠡诘摹！闭f完，我掛了電話。
把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心里沒有難過，只有一種解脫。
好像拔掉了一根扎在肉里很久的刺。陽光正好。我轉(zhuǎn)身回家，收拾東西。
我要去一個沒有硯書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第四章 陌生城市的風(fēng)開學(xué)那天，
我一個人拖著行李箱，來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空氣里有海的味道。咸咸的，腥腥的。
學(xué)校很大，樹很多。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沒人認(rèn)識我。沒人知道我的過去。
我突然覺得很輕松。報完到，找到宿舍。室友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叫阮軟。她看到我，
眼睛一亮：“你就是硯辭吧？我叫阮軟，以后我們就是室友啦！”“你好，阮軟。
”我笑了笑?！巴?，你笑起來真好看！”阮軟拉著我的手，“走，我?guī)闳ナ煜ひ幌聦W(xué)校，
順便去吃食堂的糖醋排骨，超好吃的！”跟著阮軟，我逛了校園。圖書館很大，
陽光透過玻璃幕墻照進來，亮得晃眼。操場綠油油的，有很多人在跑步。食堂里，
糖醋排骨的香味飄得很遠(yuǎn)。一切都很新鮮。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阮軟已經(jīng)睡著了，
呼吸很輕。我看著窗外的月光。心里很平靜。沒有硯書的日子，好像也沒那么難。第二天，
去上課。專業(yè)課很難。老師講得很快。我聽得有些吃力。下課的時候，同桌遞給我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這是老師剛才講的重點，我記了一下，你看看?！蓖朗莻€男生。很高，
皮膚很白。眼睛很好看，像盛著星光。他看著我，笑了笑：“我叫沈時硯?！薄俺庌o。
”我小聲說。“你的名字很好聽。”他說。陽光落在他的頭發(fā)上，泛著淺金色的光。
我突然覺得，這座陌生的城市，好像也沒那么冷了。
第五章 他記得我的小習(xí)慣沈時硯成了我的朋友。我們一起上課，一起去圖書館。他很聰明。
不管多難的題，他都能很快解出來。他也很耐心。我有不懂的地方，
他總會一遍一遍講給我聽。相處久了，我發(fā)現(xiàn)他很細(xì)心。我不吃香菜。
第一次一起去食堂吃飯，他就注意到了。后來每次打飯，他都會特意跟阿姨說，不要放香菜。
我胃不好，不能喝冰的。有次天氣很熱，阮軟拉著我去買冰奶茶。沈時硯看到了，
默默去買了一杯溫的蜂蜜水遞給我?！昂冗@個，對胃好?！彼f。我接過蜂蜜水，
心里暖暖的。這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很久沒有過了。阮軟湊到我耳邊，小聲說：“硯辭，
沈時硯對你好像不一樣哦?！蔽夷樢患t，推開她：“別瞎說。”“我才沒瞎說呢！
”阮軟眨眨眼，“你看他看你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溫柔?！蔽彝低悼戳艘谎凵驎r硯。
他正好抬頭，對上我的目光。他笑了笑，眼睛彎成了月牙。我趕緊低下頭，心跳得很快。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心里悄悄發(fā)芽。周末，阮軟拉著我去逛街。遇到了一家賣老物件的店。
店里有個舊硯臺，雕著蓮花。我很喜歡。站在那里看了很久。沈時硯也跟著我站了很久。
他沒問我為什么喜歡。只是在我離開的時候，輕聲說：“這個硯臺，很配你?！蔽倚睦镆粍?。
原來，他懂我。第六章 硯書的消息放寒假的時候，我回了老巷。巷子里還是老樣子。
青石板，老槐樹，搖著竹扇的老太太。只是，少了硯書的身影。閨蜜來接我。
我們坐在老槐樹下聊天?！俺庌o，你在那邊怎么樣？”“挺好的，室友和同學(xué)都很好。
”“那就好。”閨蜜頓了頓，“硯書……找過你好幾次?！蔽椅罩拥氖志o了緊。
“他怎么了？”“他好像知道錯了。”閨蜜說，“你走了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你不在，
他很多事都不習(xí)慣。蘇柚那邊，也鬧了些矛盾。他總說，還是你好?！薄案覜]關(guān)系了。
”我淡淡說。“我知道?！遍|蜜嘆了口氣，“但他一直問你的聯(lián)系方式，我沒告訴他。
”“謝謝你?！薄案铱蜌馐裁础！蹦翘煜挛?，我在巷口遇到了硯書。他瘦了些，
臉色不太好?？吹轿?，他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過來?！俺庌o，你回來了。
”他聲音有些沙啞?！班??！蔽尹c點頭，想繞開他。他攔住我?！俺庌o，我們能談?wù)剢幔?/p>
”“沒什么好談的?！薄拔抑厘e了。”他看著我，眼神里有愧疚，“以前是我不好，
忽略了你。你回來好不好？我們還像以前一樣。”“硯書，”我看著他，認(rèn)真地說，
“我們回不去了。”“為什么？就因為那一次？我道歉，我補償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不是因為那一次?！蔽覔u頭，“是因為很多次。是你一次次把我推開，
是你覺得我離不開你。硯書，人心是會冷的。”他看著我，眼睛紅了?！拔艺娴闹厘e了，
硯辭。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不好?！蔽逸p輕推開他的手，
“我已經(jīng)有新的生活了?！闭f完，我轉(zhuǎn)身就走。沒有回頭。我知道，這一次，
我是真的放下了。第七章 沈時硯的告白回到學(xué)校，沈時硯來接我。他手里拿著一束向日葵。
金黃色的花瓣，很亮眼。“歡迎回來?！彼χf?！爸x謝?！蔽医舆^花。
“寒假過得怎么樣？”“挺好的?！蔽覜]提硯書的事?！澳蔷秃谩！彼D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