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玦來找我了。
比我預(yù)想中,還要快。
他沒有大張旗鼓,而是獨自一人,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了我的閉關(guān)密室之外。
他收斂了所有的神光,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失魂落魄的白衣修士。
但我知道,他內(nèi)心的風(fēng)暴,比三界任何一處絕境,都要猛烈。
“出來?!彼穆曇簦硢《v。
我撤去禁制,緩緩地,走了出去。
我們站在青云宗的后山之巔,月光如水,灑在我們身上。
像極了當(dāng)年,在昆侖山上,我教他練劍的那些夜晚。
“你到底是誰?”他看著我,眼中布滿了血絲。這半年來,他顯然過得,生不如死。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我是‘天道’啊。”
“不!”他激動地搖頭,“你不是!天道無形,法則無情!你……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如此玩弄我?”
“玩弄你?”我笑了,笑聲里充滿了嘲諷,“蕭玦,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在我眼里,你連被我‘玩弄’的資格,都沒有。”
“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拿回我自己的東西而已?!?/p>
“你的東西?”他眼中充滿了困惑。
“是啊?!蔽尹c點頭,一步步向他走近,“比如,你這一身引以為傲的神力,是不是,該還給我了?”
話音未落,我不再壓制自己身上的氣息。
那股屬于上古魔尊的、至高無上的、毀天滅地的威壓,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fā)!
整個青云宗的護山大陣,在這股威壓之下,連一息都沒有撐住,便瞬間崩潰!
無數(shù)山峰,開始劇烈地顫抖、崩塌!
天空,被染成了詭異的血紅色!
蕭玦,在這股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卻又比以前強大了億萬倍的威壓面前,連站立都做不到,“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倒在地!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看著我的容貌,在他眼前,發(fā)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李玄逸”那張溫文爾雅的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他永生永世都無法忘記的、屬于“洛清晏”的臉。
然后,連“洛清晏”那張清冷的面容,也開始變得模糊。最終,定格成了一張他從未見過,卻讓他感到源自靈魂最深處恐懼的、妖異而絕美的臉。
那張臉,仿佛是世間所有邪惡與魅力的集合體。
“師……師尊?”他顫抖著,吐出了兩個字。但隨即,又瘋狂地搖頭,“不!你不是師尊!你是……你是那個魔頭!是你在師尊的身體里!”
“魔頭?”我輕笑一聲,緩緩地,飄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輕輕地,挑起了他的下巴,強迫他看著我的眼睛。
“我的好徒弟,到現(xiàn)在,你還沒明白嗎?”
“從來,就沒有什么魔頭?!?/p>
“也從來,就沒有什么洛清晏?!?/p>
“從始至終,都只有我?!?/p>
“上古魔尊——夜離。”
轟!
夜離!
這兩個字,像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蕭玦的靈魂之上!
他呆住了。
他終于明白了。
什么重生,什么心魔,什么斬魔證道……
全都是假的!
從他被那個名為“洛清晏”的女人,從死人堆里刨出來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是一場被精心設(shè)計好的……騙局!
他不是什么天命之子。
他只是一個,被魔尊選中的,用來重生的……爐鼎!
他引以為傲的一切,他的天賦,他的修為,他的榮耀,他那所謂的“無上道心”,全都是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眼神渙散,徹底失去了焦距。
“噗——”
又是一口金色的神血,狂噴而出。
但這一次,他噴出的,不僅僅是血。
還有他那顆,已經(jīng)徹底碎裂的、不堪一擊的……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