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鋼筋籠子像一座冰冷的墳墓,矗立在廠房中央慘白的燈光下。陳越蜷縮在里面,斷腿的劇痛和家破人亡的絕望徹底摧毀了他,只剩下斷斷續(xù)續(xù)、如同瀕死野獸般的痛苦呻吟,在空曠死寂的空間里微弱地回蕩。
云晚被綁在冰冷的鐵椅子上,繩索深陷進皮肉。她已經(jīng)停止了無謂的哭喊和掙扎,巨大的恐懼像一層厚厚的冰殼,將她整個人都凍結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靳沉如同掌控生死的君王,在燈光下踱步。每一次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輕響,都像踩在她脆弱不堪的神經(jīng)上。
靳沉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目光落在她慘白如紙、沾著血污和淚痕的臉上。那眼神里沒有絲毫溫度,只有一種審視獵物痛苦程度的、令人窒息的平靜。
“晚晚,”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甚至帶上了一絲奇異的、如同情人低語般的柔和,卻讓云晚瞬間汗毛倒豎,“七年夫妻,我好像…從沒真正了解過你骨子里是個什么東西?!彼⑽⑼犷^,像是在思考一個有趣的問題,“你說,如果剝掉靳太太這層光鮮亮麗的皮,讓所有人都看看你里面的骯臟和丑陋…那場面,會不會很有趣?”
云晚的瞳孔猛地收縮,巨大的不祥預感如同冰冷的鐵爪攫住了她的心臟。她嘴唇哆嗦著,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靳沉不再看她,轉向陰影處。那個叫阿梟的心腹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手里托著一個銀色的小托盤。托盤上,放著一支一次性注射器,旁邊是一個小小的、裝著無色透明液體的小玻璃瓶。
“給她注射。”靳沉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阿梟面無表情地點頭,拿著托盤走向云晚。
“不…不要…靳沉!你要干什么?!那是什么?!”云晚看到那閃著寒光的針尖,被凍結的恐懼瞬間炸開,她瘋狂地扭動身體,鐵椅子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放開我!你這個瘋子!魔鬼!你不能這樣對我!”
阿梟根本不為所動。他動作迅捷而有力,一個眼神示意,旁邊立刻上來兩個黑衣人,死死按住云晚劇烈掙扎的身體和頭部。粗糙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臉。
冰涼的酒精棉球擦過她手臂內(nèi)側的皮膚,帶來一陣戰(zhàn)栗。
“不——?。?!”云晚發(fā)出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眼睜睜看著那冰冷的針尖刺破皮膚,冰涼的液體被緩緩推入她的血管。
劇烈的眩暈感如同海嘯般瞬間席卷了她!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旋轉。靳沉那張冷漠英俊的臉在視野里晃動、分裂。燈光變得刺目而迷離,仿佛有無數(shù)色彩在爆炸。耳邊陳越痛苦的呻吟、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被無限放大,又扭曲成詭異的嗡鳴。
“呃…啊…”她喉嚨里發(fā)出無意義的嗬嗬聲,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痙攣,視線徹底模糊。
……
冰冷的水再次潑在臉上,但這次帶來的不是清醒,反而加劇了那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云晚艱難地睜開眼,沉重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刺眼的閃光燈!無數(shù)道白光如同利劍,狠狠刺入她混亂的瞳孔!
震耳欲聾的音樂!狂躁的鼓點敲打著她脆弱的耳膜!
還有…鼎沸的人聲!驚叫!議論!口哨!嘲笑!匯成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聲浪!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一個巨大、奢華到極致的宴會廳!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空氣里彌漫著頂級香檳、名貴雪茄和高級香水混合的奢靡氣息。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端著酒杯,臉上帶著驚愕、鄙夷、玩味、獵奇的表情,像圍觀動物園里的珍奇異獸一樣,圍成一個巨大的圈,將她圍在中央!
而她自己…正以一種極其屈辱的姿勢,趴伏在冰涼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身上…身上竟然只裹著一層幾乎透明的、薄如蟬翼的輕紗!輕紗下,她傷痕累累、沾滿污漬的身體和破敗的禮服若隱若現(xiàn)!
“天啊!那是…那是靳太太?云晚?”
“她…她怎么穿成這樣?!”
“她趴在地上干什么?瘋了嗎?”
“快看她的臉!眼神好奇怪!是不是嗑藥了?”
“嘖嘖,真沒想到,平時裝得那么高貴,背地里這么下賤!”
“靳總呢?靳總不管管嗎?”
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滾燙的烙鐵,灼燒著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那些曾經(jīng)對她阿諛奉承、笑臉相迎的面孔,此刻寫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嘲笑和赤裸裸的欲望!她甚至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她曾經(jīng)的閨蜜,她極力巴結的闊太,此刻正捂著嘴,眼中滿是幸災樂禍!
巨大的羞恥感如同硫酸,瞬間腐蝕了她殘存的理智!
“不…不是…走開…都走開!”云晚發(fā)出破碎的、帶著哭腔的嘶喊,掙扎著想爬起來,想用手去遮擋身體。但注射進她體內(nèi)的藥物猛烈地發(fā)作著,摧毀了她的平衡感和對身體的控制。她的四肢不聽使喚,每一次試圖站起都重重地摔回冰冷的地面。那層輕紗在掙扎中滑落得更多,引來周圍更加放肆的口哨和哄笑。
“爬??!云小姐,像條狗一樣爬過來??!”一個輕佻的男聲在人群里響起,帶著明顯的惡意。
“哈哈哈!看看她那樣子!靳沉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娶了這么個玩意兒!”
“聽說她偷人,孩子都不是靳總的?”
“活該!賤人!就該讓所有人都看看她的真面目!”
“拍下來!快拍下來!這絕對明天頭條!”
咔嚓!咔嚓!咔嚓!手機拍照的快門聲此起彼伏,閃光燈瘋狂地閃爍著,將云晚此刻最屈辱、最不堪的模樣,清晰地定格下來!
“不——!不要拍!不要拍我!”云晚驚恐地用雙手徒勞地擋著臉,身體蜷縮成一團,像一只被剝光了殼的蝸牛,暴露在所有人惡意的目光和鏡頭之下。藥物的作用讓她的感官異?;靵y,那些刺耳的嘲笑聲仿佛就在她耳邊炸開,那些鄙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針扎在她身上。她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扔在鬧市中央,承受著千夫所指!
混亂中,她似乎看到了人群外圍,一個熟悉得讓她心臟驟停的身影。
靳沉。
他站在人群之外,一個相對昏暗的角落,手里端著一杯香檳。水晶杯折射著迷離的光線,映著他英俊絕倫卻冰冷如雕塑的側臉。他靜靜地看著場中央的鬧劇,看著云晚像最低賤的玩物般被所有人圍觀、嘲笑、拍照。他的眼神平靜無波,深邃得如同無星無月的夜空,沒有憤怒,沒有快意,只有一種純粹的、冰冷的、如同神祇俯瞰螻蟻掙扎般的漠然。
那眼神,比任何刀劍都更鋒利,比任何毒藥都更致命!瞬間擊穿了云晚最后一絲自欺欺人的幻想!
是他!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把她弄到這里,給她注射藥物,讓她當眾出丑,就是為了徹底毀了她!毀掉她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一切——名聲、尊嚴、在社交圈的地位!他要讓她身敗名裂,讓她成為整個上流社會永遠的笑柄和污點!永世不得翻身!
“靳沉——!??!”云晚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朝著那個方向發(fā)出凄厲到極致的、飽含血淚的嘶吼,聲音穿透嘈雜的音樂和人聲,帶著刻骨的恨意和絕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她的嘶吼淹沒在更大的哄笑聲和口哨聲中。有人甚至故意將一杯冰涼的香檳潑在了她身上!
“哈哈哈!瘋婆子!”
“靳總早不要你了!省省吧!”
“爬?。W兩聲狗叫聽聽!”
云晚徹底崩潰了。在無數(shù)閃光燈和鄙夷目光的聚焦下,在藥物的強力作用下,在極致的羞恥和絕望的沖擊下,她殘存的意識終于被徹底撕碎。
“汪…嗚…”一聲微弱、扭曲、不似人聲的嗚咽,不受控制地從她喉嚨里溢了出來。
緊接著,在所有人震驚、鄙夷又帶著極度興奮的注視下,那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風光無限的靳太太,真的像一條被徹底馴服的、失去尊嚴的狗一樣,四肢著地,在冰冷奢華的大理石地面上,艱難地、屈辱地、向前爬動了一下…
“咔嚓!咔嚓!咔嚓!”
閃光燈亮到了極致!人群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帶著病態(tài)滿足感的哄笑和尖叫!
而角落里的靳沉,終于微微抬起了手中的香檳杯。隔著狂歡的人群,隔著那地獄般的景象,隔著云晚徹底破碎的靈魂,他遙遙地、對著那個在地上爬行的身影,極其優(yōu)雅、極其緩慢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金色液體。
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嚨。
他眼底深處,終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如同寒冰碎裂般的,快意光芒。
蝕骨之痛?不,這只是開始。他要的是她萬劫不復,靈魂永墮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