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不是墜落。更像是一次緩慢、粘稠的起伏,最終被強行按進了一個全新的容器里,
跟被塞進了一個灌滿糖漿的瓶子。粘膩的觸感。柔軟的材質(zhì),摩擦著手臂皮膚,
跟蹭著棉花糖似的。微涼的空氣里,有股淡淡的、甜膩的香水味,混雜著皮革的氣味,
比之前的煙臭味好聞點,但也沒好到哪去。
引擎的低吼…… 輪胎碾過路面的震顫…… 還有那個噩夢般揮之不去的——菠蘿香薰!
意識被猛地拽出混沌的黑暗!跟被人從被窩里薅了出來似的。強烈的眩暈感,瞬間襲來!
眼前是一片刺目的車頂燈光,晃得人眼暈,跟看了電焊似的。靈魂深處,
痛;另一次是心臟被無形巨手捏碎、無聲窒息的冰冷絕望——這些記憶如同兩把燒紅的烙鐵,
在意識復(fù)蘇的瞬間,就狠狠地燙在了思維的核心上!疼得靈魂都在哆嗦。
“呃……”一聲細微的、帶著女性特征的悶哼,從喉嚨里不受控制地溢出,跟小貓叫似的。
身體沉重,卻不再是那種巖石般的僵硬沉重。
是一種更柔軟、也更陌生的輕盈…… 帶著令人心悸的脆弱感,
跟捧著一觸即碎的玻璃娃娃似的。視線本能地低垂。首先看到的,是交叉放在大腿上的手。
小巧。纖細。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涂著一層接近透明的粉色甲油。皮膚白皙細膩,
像溫潤的瓷器。手腕纖細得仿佛稍用力就能折斷,跟他之前那雙手完全是兩個極端。此刻,
這雙手正緊緊抓著一個棕色的、帶著廉價金屬鏈條的小包,抓得指節(jié)泛白,
金屬鏈條深深勒進了柔嫩的指節(jié)皮膚里,跟要嵌進去似的。怎么回事?這是…… 誰?
許望的意識里打了個大大的問號。車子猛地一個轉(zhuǎn)彎!跟跳搖擺舞似的。身體隨著慣性,
不受控制地歪了一下。本能地,這具身體抬起了頭,
下意識地想在車窗上尋找支撐點以穩(wěn)住自己。模糊的車窗倒影里,
先是掠過街道流光溢彩的背景。光線晃動,跟看萬花筒似的。然后,焦點定格。
一張年輕女人的臉,清晰地映照在車窗深色的玻璃上。大約二十出頭。
頭發(fā)是精心打理過的棕色卷發(fā),松散地垂在肩頭,跟掛了一堆泡面似的。臉蛋很小,
皮膚在車內(nèi)燈下顯得格外白皙光滑,顯然是認真化過妝的。眼睫又長又密,刷著睫毛膏,
眼影是淡淡的香檳色。嘴唇涂著水亮的、顯得無辜的粉色唇釉,跟剛偷喝了草莓牛奶似的。
這張臉,年輕、精致,帶著刻意的、討好的柔弱感,跟電視劇里的傻白甜似的。
但是……那雙眼睛!本該是清亮水潤的眸子,
此刻卻被濃重的、深紫色的眼袋拉扯得疲憊不堪。眼珠像是浸在渾濁的冰水里,空茫茫一片,
沒有焦點,也尋不到絲毫生機。瞳孔深處填滿了藏不住的焦慮、緊張,如同驚弓之鳥,
被無形的絲線緊緊勒著,隨時可能崩斷。精致妝容像一層薄冰,
掩蓋不住底下透出的、過度透支生命力的枯槁與不安,跟放了幾天的鮮花似的,看著好看,
實則快蔫了。林沫?一個名字碎片在靈魂深處滑過。不,不重要。她是誰?
重要的是……就在這時!一個粗暴的聲音,
伴隨著一陣更加震耳欲聾、帶著金屬撕裂感的搖滾樂轟然炸響!跟有人在耳邊敲鑼打鼓似的。
“操!又他媽是紅燈!”聲音嘶啞,充滿了煩躁。駕駛座上的背影不耐煩地抖動起來,
干瘦的手指神經(jīng)質(zhì)地用力敲打著方向盤頂部,發(fā)出急促的 “噠噠噠” 聲,如同催命鼓點!
后視鏡里,能瞥見一張蠟黃的、寫滿暴躁與戾氣的側(cè)臉……“啊啊啊 ——!?。?!
”沒有聲音!
許望(或者說寄居在林沫身體里的靈魂)在意識深處發(fā)出了無聲的、瀕臨破碎的尖嘯!
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卻叫不出聲。是他!?。?!那張臉!那個背影!那個聲音!
那個充滿怨毒與暴戾的氣息!—— 司機!司機?。。∞Z?。。。?!不再是憤怒的巖漿。
而是凍結(jié)靈魂的萬年玄冰!兩段死亡記憶 —— 鋼鐵扭曲的瞬間肢解劇痛!
心臟被無形巨手捏碎、活活窒息的冰冷絕望!—— 如同兩座巨大的冰山,帶著轟然巨響,
從意識的最深層被猛地提起、翻轉(zhuǎn),然后朝著許望的靈魂當頭灌下!不是記憶,
是感官的重現(xiàn)!是烙印在靈魂每一寸碎片上的、實打?qū)嵉乃劳?!疼得他靈魂都快散架了。
“啊……” 現(xiàn)實中,一聲細碎、扭曲、不似人聲的吸氣聲從林沫的喉嚨里擠出來,
跟漏氣的氣球似的。冰冷!瞬間覆蓋全身!仿佛被剝光了衣服扔進零下幾十度的冰窟!
所有的細胞都在瘋狂尖叫!每一寸皮膚下面的神經(jīng)末梢都在瘋狂傳遞著致命的危機信號!
跟拉響了全城的警報似的??謶?!純粹的、深入骨髓的、碾壓一切的、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恐懼!
瞬間吞噬了暴怒!淹沒了復(fù)仇!甚至壓倒了最初的迷茫!跟被海嘯卷走似的,
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身體的反應(yīng)比意識更快!控制不住的劇烈顫抖開始了!先是雙手,
抓著小包鏈子嘩啦作響,如同風(fēng)中抖動的枯葉。接著是雙腿,在座椅下無法自抑地相互撞擊,
跟跳踢踏舞似的。然后擴散到整個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失控般地戰(zhàn)栗!像通了電的縫紉機。
冷汗!像無數(shù)冰冷的蠕蟲,從毛孔里瘋狂鉆出!后背瞬間濕透!
單薄的雪紡上衣布料緊緊貼在皮膚上,帶來濕冷粘膩的觸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脊椎!
額頭、鬢角、鼻尖…… 細密的汗珠迅速凝結(jié)成大顆水珠,沿著蒼白冰冷的臉頰滾落,
跟剛洗了臉沒擦似的。視覺開始晃動,聽覺仿佛瞬間失聰,
只剩下自己心臟瘋狂擂鼓般的巨響和血液沖上頭頂?shù)奈锁Q!整個世界都扭曲,模糊,
只剩下前排那個散發(fā)出致命恐懼源的身影!像在濃霧里看到了鬼。
嗡…… 嗡……手機在她劇烈顫抖的手中震動了一下,屏幕自動亮起,像黑暗中的螢火蟲。
頂端彈出的一條未讀微信消息。
人:【肌肉皇帝 楊教練】(備注:xxx健身館)內(nèi)容:“明晚‘獵物’的資料早點發(fā)我,
這次抽成給你提點?!焙竺孢€跟著一個意義不明的[壞笑]表情。獵物?抽成?
這些模糊的字眼,像破碎的浮冰劃過被巨大恐懼凍僵的意識海面。
但這根本無法吸引半點注意力??謶痔薮罅?!像大象踩螞蟻,不值一提。就在此時,
一種更加具體的,刺鼻的氣味,鉆入了她因為極度驚駭而張開的鼻腔!前排飄過來的,
混雜在劣質(zhì)香薰和煙臭味里的…… 煙味!司機又在抽煙!那熟悉的,
令人作嘔的煙草燃燒的味道!跟以前一樣難聞。噗!嗅覺記憶被瞬間點燃!激活!
這飄散的煙味,在極致的恐懼過濾下,瞬間扭曲,變異!不再是煙草味,
它變成了……—— 濃郁刺鼻的血腥味!不是想象!是真實的感官錯亂!濃稠的,
帶著鐵銹和臟器特有腥臊味的血漿氣息!仿佛這密閉的車廂里,瞬間灑滿了司機的鮮血!
和…… 他自己的!像剛屠宰完牲口似的?!斑馈?喉頭猛地涌上一股鐵銹味的惡心。
胃袋瘋狂痙攣!像里面揣了只亂蹦的青蛙。雙手!那雙指甲涂得漂漂亮亮,纖細白皙的手!
像是擁有了獨立的生命!為了對抗這排山倒海,幾乎要撕裂靈魂的恐懼,
為了不讓自己徹底崩潰尖叫出來!嚓!修長的指甲,在求生本能的驅(qū)使下,猛地反向,
深深地,狠狠地——掐進了自己柔嫩無比的掌心皮肉之中??!一股鉆心的劇痛傳來!
鋒利的指甲邊緣幾乎瞬間嵌進了肉里!溫熱的,黏膩的液體滲出……是血。但她感覺不到痛。
只有那掐進皮肉里的,帶著清晰尖銳回饋的真實感!一絲微不足道的抵抗!
讓她在這無邊無際,冰冷粘稠的恐懼泥潭中,暫時沒有被徹底淹沒,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許望的靈魂)蜷縮在這具年輕,精致,卻因極度恐懼而劇烈顫抖的“皮囊”里,
如同一只被巨蟒注視著的,等待被慢慢纏緊窒息的可憐飛蛾,連翅膀都不敢扇一下。車廂里。
吵鬧的音樂還在嘶吼,像殺豬似的。司機的煙味(血味?)在彌漫。
劣質(zhì)香薰的味道如同毒氣。一個被死亡記憶嚇到靈魂冰封的男人,
寄居在一個因為未知恐懼而崩潰的年輕女人身體里??謶?,無聲尖叫。
像被捂住了嘴的尖叫雞。“別…… 別殺我……”聲音小得如同蚊蚋,
從因恐懼而僵硬的齒縫里擠出,抖得不成樣子。但在這噪音突兀消失后的死寂車廂里,
異常清晰,像黑暗中的一絲微光,卻透著絕望。林沫(許望的靈魂)蜷縮在冰冷的車門角落,
像一只被剝光了皮毛,丟在寒風(fēng)中待宰的小獸,瑟瑟發(fā)抖。纖細的身體抖如篩糠,
牙齒磕碰發(fā)出“咯咯”的輕響,像打快板似的。汗水浸透了額發(fā),黏在蒼白的額頭上,
像涂了層膠水。冰冷的淚水糊滿了精心修飾過的妝容,眼線膏融化,
在臉上沖出兩條狼狽不堪的烏黑溝壑,像剛從泥里撈出來似的。那根名為“理智”的弦,
在那句“哭尼瑪… 你踏馬有病吧!”落下之前,
就已經(jīng)被無邊無際的死亡恐懼————啪嚓!徹底崩斷了!像被拉到極限的橡皮筋,
斷得干脆利落。積蓄到頂點的,足以撕裂聲帶的巨大恐懼洪流,轟然沖開緊閉的喉嚨!
“啊啊啊————?。。?!”一聲尖銳,扭曲,帶著血沫感的,完全不似人聲的慘嚎,
在密閉的車廂里爆發(fā)出來!如同瀕死野獸最后的哀鳴,聽得人頭皮發(fā)麻!“別殺我!放過我!
放過我??!求求你了!??!”林沫的聲音被巨大的恐懼撕扯得支離破碎,
夾雜著失控的嗆咳和哽咽,語無倫次,“死了… 已經(jīng)死了兩次了!痛… 太痛了!
裂開了… 心臟爆開了… 到處都是血!血啊啊?。。?!我不想再死了!不想了!求你!
求求你別再殺我了!?。柰?——?。?!”她瘋狂地搖頭,卷發(fā)凌亂地甩在臉上,
跟個瘋子似的。雙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腦袋,指甲甚至摳進了頭皮,
仿佛要將那顆被死亡記憶撐爆的頭顱壓回原形!身體最大限度地蜷縮起來,
背脊弓得像一只煮熟的蝦,恨不得將自己整個塞進座椅和車門之間的那道狹窄縫隙里消失,
變成空氣才好!前排,司機那半明半暗的臉龐,猛地頓在了后視鏡中!跟被按了暫停鍵。
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極其明顯的驚愕!蠟黃干瘦的臉皮抽搐著,
像一張被揉皺又攤開的舊報紙,全是褶子。
“你…… 你他媽……”他喉嚨里滾動著含糊的音節(jié),似乎想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