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的樣子?”
“相敬如賓,各自生活?!蔽业穆曇粼絹碓叫。熬拖?.....就像室友一樣。”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突然很痛。
但這就是現(xiàn)實,不是嗎?王醫(yī)生在記錄本上寫下最后一筆,然后抬起頭看著我。
“很好,林女士。你的坦誠讓治療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他站起身,“現(xiàn)在,我們要進行下一個環(huán)節(jié)——讓顧先生也聽聽你剛才說的話。”
我瞬間僵住了。
“什么意思?”
王醫(yī)生指了指那面巨大的單向玻璃:“這是雙向觀察室。剛才你說的每一句話,顧先生都聽見了。同樣的,等會兒他的話,你也會聽見。”
血液從我的四肢百骸退去,一種從頭頂澆下冷水般的恐懼感瞬間籠罩了我。
他都聽見了?
我說我不確定是否愛他,我說他可能只是在完成任務(wù),我說回到現(xiàn)實我們會變成室友......
天哪,我還說什么來著?
我的臉燒得像火一樣,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王醫(yī)生卻仿佛沒看見我的窘態(tài),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請你到隔壁的觀察室,顧先生將進行他的單獨咨詢。”
我機械地站起身,雙腿發(fā)軟地跟著他走出房間。
隔壁的觀察室很暗,只有玻璃對面的房間亮著燈。我看見顧嶼森已經(jīng)坐在了我剛才坐的那把椅子上。
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我莫名覺得他的后背看起來有些僵硬。
王醫(yī)生走進了咨詢室,在顧嶼森對面坐下。
“顧先生,剛才你聽到了林女士的所有回答?,F(xiàn)在,我想聽聽你的想法?!?/p>
顧嶼森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不會開口了。
“她說得對?!彼K于開口,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我確實在完成任務(wù)。”
我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雖然我自己也是這么想的,但從他嘴里說出來,感覺完全不一樣。
“能具體說說嗎?”王醫(yī)生追問。
顧嶼森摘下眼鏡,用指腹按了按眉心。這是他疲憊時的習慣動作。
“三個月前,當我同意這樁婚姻時,我就給自己制定了一個計劃。”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人心寒,“第一階段:保持距離,各自適應。第二階段:尋找共同話題,建立基礎(chǔ)交流。第三階段:培養(yǎng)感情,形成穩(wěn)定的婚姻關(guān)系?!?/p>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一樣扎進我的心里。
原來這三個月來,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在按照這個冷冰冰的計劃執(zhí)行?
“那么,目前執(zhí)行到哪個階段了?”王醫(yī)生繼續(xù)問。
“第三階段?!鳖檸Z森毫不猶豫地回答,“來這所學校,就是為了加速推進第三階段的進程?!?/p>
我感覺自己的心在一點點下沉。
原來我以為的溫柔攻勢,我以為的默默關(guān)懷,我以為的那些讓我心動的細節(jié)......
全都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
“那么,你對林女士有感情嗎?”王醫(yī)生問出了我最想知道,卻又最害怕聽到答案的問題。
顧嶼森又沉默了。
這次的沉默更長,也更讓人煎熬。
我死死盯著玻璃對面的他,試圖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什么。但他低著頭,我只能看見他緊繃的肩膀線條。
“我不知道?!彼罱K說道,“我從小被教育要理性思考,把情感控制在可預期的范圍內(nèi)。感情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太陌生了?!?/p>
他抬起頭,看向王醫(yī)生:“你問我愛不愛她?說實話,我分不清這是愛,還是習慣,還是......占有欲?!?/p>
占有欲?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能詳細說說嗎?”王醫(yī)生饒有興致地問。
顧嶼森再次戴上眼鏡,仿佛那副金絲邊框能給他一些安全感。
“她很特別?!彼穆曇糨p了一些,“我見過很多女人,聰明的、美麗的、優(yōu)雅的,但她們都太可預測了。林晚星不一樣,她......”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匯。
“她會為了一幅畫熬到凌晨三點,會因為小區(qū)里的流浪貓沒人喂而偷偷買貓糧,會在看動畫片的時候哭得稀里嘩啦,也會為了維護自己的作品跟甲方吵架?!?/p>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了一下:“她身上有種......生命力。很純粹,很真實?!?/p>
我愣住了。他居然觀察得這么細致?
那些我以為他完全不在意的小細節(jié),他竟然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