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劫殺機雷云壓頂，紫電如龍。我跪在斷崖之上，青衫被風撕成碎絮，發(fā)帶早斷，
長發(fā)狂舞如旗。頭頂九重劫云翻滾，一道金紋自天心裂開，像是神祇睜開了眼。我知道，
這是最后一道天劫。羽化臺早已崩塌，石碑碎成齏粉，唯有我手中那柄銹跡斑斑的青銅劍，
還死死攥在掌心。劍柄上刻著三個字——“不羨仙”。十年前，我從尸山血海中爬出，
背負滅門之恨，踏入修真界。十年苦修，斬妖、誅魔、破陣、焚經(jīng)，只為今日一躍成仙。
可就在我準備引雷入體的剎那，胸口突然一痛。不是天劫的威壓，而是……一道劍氣。
從背后刺入，貫穿心脈。我低頭，看見一截雪白的劍尖從胸前透出，滴著血，
像冬日初綻的梅花?！皫熥稹?？”我嗓音嘶啞，幾乎不信。身后那人輕輕一笑，
溫潤如玉：“阿燼，你太執(zhí)著了。”風忽然停了。連劫云都仿佛凝固。我緩緩回頭，
看見他站在崖邊，白衣勝雪，眉目如畫，手中長劍未染塵埃，唯有劍尖一點猩紅，
正順著劍脊滑落，墜入深淵。他是玄霄子，我敬若神明的師尊，
修真界唯一渡過九重天劫的圣人。也是……殺我滿門的元兇?！澳恪瓰楹危俊蔽液韲涤垦?，
幾乎說不出話?！耙驗槟憧煲上闪??！彼p聲道，語氣竟有幾分憐惜，“而仙，不該存在。
”我怔住。天道降劫，不是為了渡我成仙——是怕我成仙。所以，它借師尊之手，
在我渡劫前殺了我。荒謬。可笑。卻又……合理得令人發(fā)指。我忽然笑了，
笑聲混著血沫噴出：“所以……這十年，你教我修行，護我周全，只為今日親手殺我？
”“不錯。”他點頭，“你天賦太盛，若真羽化，必破天道規(guī)則。它容不下變數(shù)。
”我盯著他，忽然覺得這張臉陌生至極。那年我七歲，全家被屠，唯我藏于枯井茍活。
是他踏月而來，將我救起，帶入青冥山。十年來，他傳我劍訣，授我心法，
甚至為我擋過三次暗殺。我以為他是光。原來，光也是刀?！澳悄恪瓰楹尾辉鐨⑽?？
”我咳著血問。他沉默片刻，道：“因為……我也曾想逆天?！蔽倚念^一震。“五十年前，
我也走到這一步?！彼ь^望天，眼中竟有淚光，“可就在引雷之際，天道降下心魔劫，
讓我親眼看見——若我成仙，蒼生將亂，萬界崩塌?！薄八阅阈帕耍俊薄拔也恍?。
”他聲音微顫，“可它讓我看見了你的未來?！薄拔遥俊薄澳愠上芍?，便是天道崩塌之時。
”他看著我，目光復(fù)雜，“它怕你，阿燼。怕你打破輪回，超脫命運?！蔽艺?。原來，
我不是被天道選中。我是被它……懼怕?！八阅憬袢諝⑽?，是為了‘蒼生’？”我冷笑。
“是為了秩序?！彼従徧?，“阿燼，你本可做世間最完美的修士——無欲無求，
無愛無恨?？赡闫瓌恿饲椤！蔽倚念^劇震。他盯著我：“你喜歡師妹，對不對？
”我猛地抬頭?！澳悴氐煤芎?。”他淡淡道，“可天道無所不知。情之一字，最是亂心。
有情之人，不可成仙?！蔽覝喩戆l(fā)冷。原來，連我的心事，都在它的監(jiān)視之下。
“師妹她……”我聲音發(fā)抖?！耙驯晃宜腿ポ喕??！彼溃坝郎朗?，不得相見。
”我眼前一黑。十年修行，滿腔熱血，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笑話。我欲成仙，天不容我。
我動凡心，天要誅我。我敬師尊如父，他卻親手將我推入地獄。
2 逆天之戰(zhàn)“既然如此……”我緩緩站直身體，任由劍尖穿心，“那我偏要——成仙！
”話音未落，我猛然反手，將胸前長劍拔出！鮮血噴涌，我卻仰天長嘯?！皝戆 ?！天道！
你要殺我，我便殺你！你要滅我情，我便以情為劍！你要斷我命，我便逆命而行！
”我舉起那柄銹劍，直指蒼穹?！敖袢?，我不求羽化——只求一戰(zhàn)！”剎那間，劫云暴動！
九重雷海翻騰，一道紫雷轟然劈下！可就在這雷光將落未落之際——天空，裂了。
一道漆黑的縫隙，自天心蔓延而下，如同巨獸張口。緊接著，我聽見了——哭聲。
不是人間的哭聲。是天道的哭聲。低沉、悲愴、絕望，仿佛億萬生靈的哀嚎凝聚成一聲嗚咽。
我愣住。師尊也變了臉色?！安豢赡堋斓馈鯐?？”我抬頭，看見那道裂縫中，
竟有血淚流淌。金色的血淚，順著天幕滑落，滴在斷崖上，發(fā)出“嗤嗤”聲響，
將巖石腐蝕成灰?！鞍a……”一個聲音忽然在我腦海中響起，蒼老、虛弱，
卻帶著無盡悲憫，“救我……”我渾身一震?！澳闶恰斓溃俊薄拔也皇恰斓?。
”那聲音顫抖，“我是……被囚禁的‘天’。”我瞳孔驟縮。師尊猛然沖來：“住口！
不要聽它說話！”可我已經(jīng)聽到了真相。“五萬年前，真正的天道隕落……如今執(zhí)掌天地的，
是‘偽天’。”那聲音斷續(xù)傳來，“它懼怕真正的仙誕生，所以設(shè)下九重劫，
只為扼殺變數(shù)……你……是最后一個可能超脫之人……”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原來，
所謂天道，不過是竊國之賊。所謂成仙之路，不過是它設(shè)下的牢籠。
“師尊……”我緩緩轉(zhuǎn)身，盯著他，“你護的，從來不是蒼生——是它的謊言。
”他臉色慘白，嘴唇微顫。3 真仙覺醒“現(xiàn)在……”我舉起銹劍，劍尖滴血，
“我不僅要成仙——我還要，弒天！”雷光再度凝聚。這一次，不再劈向我。
而是——劈向那道裂縫！紫雷如龍，轟入天幕！剎那間，天地失聲。我看見師尊雙膝跪地，
仰頭望著崩裂的蒼穹，口中喃喃：“完了……全完了……”而我，在雷光中大笑。笑到咳血，
笑到斷氣，笑到意識模糊?？删驮谖壹磳⒒杷乐H——一只手，輕輕搭上了我的肩。我回頭。
看見一個女子站在我身后。素白衣裙，眉眼溫柔，手中握著一支白玉簪?！皫熋谩?/p>
”我不可置信。她搖頭：“我不是師妹?！薄澳悄闶恰?？
”她輕輕一笑：“我是……你前世的妻子?！蔽胰缭饫讚?。她抬手，點向我的眉心。
“三萬年前，你我皆為仙人。你為救蒼生，斬道封印偽天，自己兵解轉(zhuǎn)世。而我，
被它囚于輪回，永生永世，不得相認?！蔽夷X中轟然炸開。無數(shù)記憶碎片涌現(xiàn)——星空之下，
她為我簪發(fā)。戰(zhàn)場之中，我替她擋下致命一劍。輪回門前，她含淚寫下“來生再見”。
可每一次重逢，都被偽天抹去記憶，讓我們擦肩而過?！斑@一次……”她握住我的手，
“別再放手了?！蔽液眍^哽咽，想說話，卻發(fā)不出聲。她抬頭望天，
輕聲道：“它怕的不是你成仙?！薄八碌氖恰阆肫鹱约菏钦l?！痹捯袈湎?，
她猛然將白玉簪插入我心口！不是殺我。而是——喚醒。剎那間，金光自心口炸開，
貫穿四肢百??！我看見自己前世的模樣——銀甲金袍，手持神劍，立于九天之上，
一劍斬落偽天！“吾名——君臨！”我終于記起。我不是阿燼。4 弒天歸來我是君臨，
三萬年前被封印的真仙！“轟——！”第九重天劫，終于落下。可這一次，雷光不再是懲罰。
而是——加冕！我踏空而起，銹劍在手，卻已化作神兵。師尊仰頭望著我，眼中滿是恐懼。
“不……不可能！天道不會允許——”“天道？”我冷笑，“我就是天道。”話音未落，
我一劍斬下！劍光橫貫蒼穹，直劈偽天裂縫！“今日，我歸來——”“諸天，退位！
”劍光撕裂天幕。那道漆黑的裂縫中，傳出一聲凄厲尖嘯，仿佛遠古巨獸瀕死哀嚎。緊接著，
整片蒼穹開始崩塌。不是雷劫的轟鳴，不是天地的震顫——是規(guī)則在碎裂。我站在虛空之中，
銀甲金袍無風自動，手中神劍嗡鳴，劍身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古老符文，那是三萬年前的仙紋。
我回來了。君臨，歸來。腳下，斷崖早已化為塵埃。師尊跪在碎石之中，雙手撐地，
渾身發(fā)抖?！安豢赡堋斓啦粫试S……”他喃喃自語，像瘋了一樣。我低頭看他，
心中竟無恨。三萬年輪回，我早已看透。他不是惡人。他只是……被蒙蔽的棋子。“玄霄。
”我輕聲道，“你可知你為何能渡過九重劫？”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因為偽天需要一個‘榜樣’?！蔽揖従徛浠氐孛妫八屇恪晒Α?，
只為告訴世人——成仙之路，唯有順從。
”他嘴唇顫抖：“我……我只是想護住宗門……護住弟子……”“可你護的，是謊言。
”我道，“你殺我，是為了‘秩序’?？烧嬲闹刃?，不該由謊言維系?！彼皖^，
淚水滴落在碎石上。“現(xiàn)在……”我轉(zhuǎn)身望向遠方，“該結(jié)束了。”話音未落，天地忽暗。
九重劫云并未散去，反而重新凝聚，比之前更加厚重、更加壓抑。一道金光自云層中降下，
化作人形。那是一位老者，白發(fā)白須，身披金袍，面容威嚴，雙目如日月?！熬R。
”他開口，聲音如雷貫耳，“你逆天而行，擾亂輪回，罪不容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