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何雨柱就踩著薄雪進了廚房。爐火噼啪燒著,映得他臉上發(fā)紅,鍋里的玉米糊糊正冒著熱氣,旁邊籠屜里的白面饅頭已經(jīng)發(fā)得暄軟,是給雨水留的早飯。
“哥,今天真要拆正房???”雨水揉著眼睛進來,小鼻尖凍得通紅,看著院里已經(jīng)架起的木梯,眼里有點舍不得——那三間正房雖說破舊,卻是她從小住慣的地方。
“拆了才好呢,”何雨柱給她盛了碗糊糊,往里頭撒了勺白糖,“等修好了,給你弄個大窗戶,冬天太陽照進來,比現(xiàn)在暖和十倍。這幾天咱先擠耳房,等正房拾掇利索了,你先搬過去,哥再修你那間?!?/p>
雷家父子帶著工人到的時候,院里已經(jīng)熱鬧起來。舊瓦被工人一片片掀下來,堆在墻角,揚起的灰塵混著雪沫子,在晨光里看得真切。何雨柱剛把午飯的食材備好——兩袋玉米面、一筐白菜和十幾斤豬肉,用布蓋著放在棚子下,就見一大爺易中海揣著手走過來。
“柱子,這就上班去?”易中海四十多歲,腰桿筆挺,臉上掛著“關切”的笑,“修房子這么大的事,咋不請兩天假盯著?我瞅著這工人拆墻的架勢,別把承重墻給動了?!?/p>
“雷大爺盯著呢,錯不了?!焙斡曛亮瞬潦稚系拿?,“廠里忙,走不開?!?/p>
易中海眼睛在院里掃了一圈,落在那堆新松木上:“用料倒是扎實,就是動靜太大了。你跟雨水擠耳房?那屋多小啊,要不先去我家住幾天?東廂房空著呢?!?/p>
“謝您好意,不用麻煩了。”何雨柱擺擺手,心里門兒清——真去了,指不定被易中海老伴念叨多少回“年輕人不懂事”。
正說著,賈張氏挎著個菜籃子從外頭回來,路過何雨柱家門口,故意停住腳,眼睛直勾勾盯著院里的木料:“喲,柱子這是發(fā)大財了?三間正房全扒了重修,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娶媳婦呢?!?/p>
“就修修漏風的墻,讓雨水住得舒坦點?!焙斡曛鶓械酶丁?/p>
賈張氏卻湊近兩步,聲音壓得低了些:“修這么大地方,將來娶了媳婦也住得下。不過我說柱子,你這正房修完,能不能讓棒梗先住幾天?孩子明年上小學,正缺個安靜地方寫作業(yè)?!?/p>
何雨柱差點被氣笑了,這才剛動工,就惦記上他的房子了:“嬸子說笑了,雨水還等著住呢?!?/p>
賈張氏撇撇嘴,悻悻地走了,心里卻嘀咕:等修好了再去磨,不信他不給面子。
這邊三大爺閻埠貴蹲在自家門檻上,手里攥著個小本子,正對著院里的碎木料寫寫畫畫。見何雨柱看過來,趕緊招手:“柱子,過來過來。”
“三大爺啥事?”何雨柱走過去。
閻埠貴推了推眼鏡,指著院里的椽子頭:“你看這七根短料,做榫卯正好;那二十來塊碎青磚,能砌個雞窩。扔了可惜,等工人清場了,我來拾掇拾掇,也算幫你清理院子,咋樣?”
“您要是用得上,盡管拿?!焙斡曛χ鴳?,心里卻想:這點碎木料都算計,真是三句話不離“省錢”。
隔壁屋里,秦懷茹正給棒梗穿棉襖,聽見院里的動靜,忍不住掀簾瞅了一眼。何家院里堆著的新松木泛著油光,工人正往墻上抹白灰,亮得晃眼。她回頭看了看自家糊著舊報紙的墻面,墻角還堆著過冬的煤塊,心里頭酸酸的——同樣在軋鋼廠上班,何雨柱一個人養(yǎng)著妹妹,竟還有閑錢修三間大房,自家卻要養(yǎng)著老的小的,日子過得緊巴巴。
“瞅啥呢?還不趕緊做飯,我吃完要去上工?!辟Z東旭從里屋出來,手里拎著工裝,臉上帶著股子疲憊。他剛三十出頭,身板結實,只是眉宇間總擰著股愁緒——工資剛夠一家五口(賈張氏、他、秦懷茹、棒梗、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當)吃飽飯,想給棒梗買塊糖都得猶豫半天。
“你看傻柱家,房子修得多氣派?!鼻貞讶阈÷曊f。
賈東旭順著她的目光瞅過去,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跟何雨柱同期進的軋鋼廠,憑啥那小子能過得這么舒坦?一股火氣混著妒忌往上涌,他往門框上啐了一口:“嘚瑟啥?三間房修得再好,他一個光棍漢住得過來?”
秦懷茹沒接話,低頭往灶膛里添煤。
賈東旭卻越想越不是滋味,眼里閃過一絲算計:“等他修完了,我找個由頭去說說話。就說棒梗和小當漸漸大了,咱這屋擠得轉不開身,讓他勻一間出來。他要是識相,將來廠里有啥好處我還能想著他;要是不答應……”他沒往下說,卻使勁攥緊了拳頭。
秦懷茹抬頭看他:“這不太好吧?人家剛修好的房子……”
“有啥不好?”賈東旭瞪了她一眼,“都是一個院住著,互相幫襯是應該的!他何雨柱吃了我家多少回菜團子,借間房咋了?”說罷拎著工裝摔門而去,留下秦懷茹對著灶膛嘆氣。
剛打發(fā)走三大爺,就見許大茂摟著婁曉娥從外頭回來。許大茂穿著件新棉襖,腦袋揚得老高,看見院里的動靜,故意尖著嗓子喊:“喲,這不是傻柱嗎?咋著,發(fā)財了?三間房說扒就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當上食堂主任了呢!”
何雨柱眼皮都沒抬,繼續(xù)往飯盒里裝饅頭。
許大茂見他不理,又往前湊了兩步,賤嗖嗖地笑:“修這么闊氣,咋不請全院人吃頓好的?我瞅著你棚子底下那豬肉就不錯,割兩斤給大伙分分唄?別是修房把家底掏空了,連肉都舍不得了吧?”
婁曉娥趕緊拽他:“大茂,別胡說八道?!?/p>
“我跟傻柱鬧著玩呢?!痹S大茂甩開她的手,還沖何雨柱擠眉弄眼,“咋,不敢搭茬?是不是被我說中了,兜里比臉都干凈?”
何雨柱抬眼瞥了他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有這功夫在這兒說閑話,不如回家跟你媳婦研究生孩子去。結婚一年多了吧?連個蛋都沒下出來,還有臉在這兒耍嘴皮子?”
這話像針似的扎在許大茂痛處,他臉“騰”地紅了,指著何雨柱的鼻子就罵:“傻柱你他媽找抽!”擼著袖子就要沖上來。
“行了!”婁曉娥臉也白了,使勁把他拽住,又氣又急地瞪他,“你是不是閑的?老招惹傻柱干啥?嘴這么欠,怪不得以前總被傻柱揍,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許大茂被媳婦當眾數(shù)落,又被何雨柱戳了痛處,急得跳腳卻掙脫不開,只能梗著脖子喊:“傻柱你給我等著!早晚收拾你!”最后被婁曉娥半拖半拽地拉回屋,門“砰”地一聲甩上,還能聽見屋里傳來婁曉娥的抱怨聲。
何雨柱懶得跟他計較,拎起飯盒對雷老爺子說:“大爺,我上班去了,家里拜托您了?!?/p>
“去吧去吧,放心?!崩桌蠣斪訐]揮手,看著許大茂的背影直搖頭,“這小子,凈撿不痛快的事干?!?/p>
軋鋼廠的活計不輕松,何雨柱卻干勁十足,腦子里全是信托商店的老家具。午休時蹲在墻角啃饅頭,琢磨著黃花梨架子床該配什么樣的帳子,酸枝木書桌上擺什么花紋的硯臺才好看。一想到那些將來能換“小目標”的寶貝,嘴里的咸菜都變甜了。
傍晚下班鈴一響,何雨柱拎著飯盒就往城南跑,先繞到城外一個廢棄的院落。他從空間里取出白面、大米、玉米面和兩頭豬肉,分門別類碼好,用草席蓋嚴實,才往黑市走。
到了黑市入口,他往臉上蒙了塊黑布,只露倆眼睛。李老三正守著炭盆打盹,被他踢了踢腳才驚醒:“哪位?”
“做買賣的?!焙斡曛鶋褐ぷ?,“你叫李三,我叫何三,投個緣。”
李老三見這打扮是老江湖,松了口氣:“何三爺,帶啥好東西?”
“硬貨。”何雨柱伸出手指,“白面兩千斤,三毛五;大米兩千斤,五毛;玉米面兩千斤,兩毛;兩頭豬,帶骨,一塊。全收?”
李老三眼睛瞪得像銅鈴:“你有這么多?”
“廢院驗貨?!焙斡曛D身就走,“帶秤,帶錢,?;泳蛣e來了。”
李老三趕緊叫上兩個伙計,扛著秤拎著錢袋跟上去。到了廢院掀開草席,白花花的米面、油光光的豬肉晃得人眼暈。過秤、點數(shù),一分不差,最后李老三把三千八百塊塞進他手里,笑得滿臉褶子:“何三爺真是爽快人!以后有貨還找我,價保準最高!”
“再說。”何雨柱接過錢袋揣進懷里,轉身消失在夜色里。
繞了段遠路回四合院,耳房的燈亮著,雨水正趴在小桌上寫作業(yè)。見他回來,趕緊抬頭:“哥,你咋才回來?我給你留了玉米糊糊?!?/p>
“廠里加了會兒班?!焙斡曛炅舜陜黾t的手,看著圖上雷志遠畫的書桌,心里頭更熱了——明天就去信托商店,非得給雨水淘個酸枝木的不可。
窗外的風聲還在刮,耳房的油燈卻亮得安穩(wěn)。何雨柱坐在雨水旁邊,聽著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忽然覺得,這日子就像院里正在重修的房子,一點點朝著亮堂處走。等家具置齊了,房子修好了,再找個知冷知熱的媳婦,那才叫真的圓滿。
他低頭看了眼雨水寫的字,工工整整的,忍不住笑了。這日子,真是越來越有奔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