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很慶幸于在之前認(rèn)真詢問了古德里安教授,學(xué)校是如何安排衣食住行的。
因為如此他就可以通過稍加修飾,把卡塞爾形容成幫學(xué)生備好所有生活必需品,并且只需要一百塊就能過活一學(xué)期的良心大學(xué)。
他以此勉拒了嬸嬸給他準(zhǔn)備的鍋碗瓢盆,所以現(xiàn)在他就只帶了一個半滿的書包:放了本學(xué)校發(fā)的指南,與那部叔叔愛不拾手的手機,以及一個嬸嬸聽說美國合法持械后硬要他帶來防身的平底鍋,其實路明非很想說這東西的材質(zhì)根本就不允許它擋子彈。
在前往芝加哥火車站的飛機上,他仔細(xì)閱讀了《卡塞爾學(xué)院入學(xué)指南》,這本厚到能用來當(dāng)板磚的書中除入學(xué)流程外,還詳盡地描寫了一系列應(yīng)對突發(fā)情況的辦法,而其中所描寫的,可能發(fā)生的危機包括不限于:天氣糟糕、錢包被偷、列車失事、喪尸圍城等等狀況。
有些是未雨綢繆,了解一些并無不可;
有些是被害妄想癥的想象,但總的來說作者可能確實是個萬里挑一的倒霉蛋,以過來人的視角講些經(jīng)驗;
還有一些肯定是《死神來了》的忠實粉絲的傾情奉送;
更有甚者的腦袋高低有點毛病,疑似分不清現(xiàn)實與恐怖片了。
但總的來說,路明非還挺喜歡這本書的,畢竟里面所描寫的,用來應(yīng)對緊急狀況的辦法是理論上可行的,盡管有不少內(nèi)容絕對是照著史泰龍的硬漢電影抄的。
當(dāng)飛機降落,通知下機的的廣播傳來時,路明非收起這本書,把它放進書包,伸伸懶腰,然后從位置上站起來,他背起書包,向位于芝加哥的車站走去。
“所以說,您的意思是您壓根沒聽過CC1000次快車?”路明非從值班人員那里得到的答案不大令人滿意。
“是的,這……可能確實是個真實存在冷門的列車?畢竟這張車票是真的,您可以進去等等。”值班人員的語氣不大肯定。
路明非決定先嘗試一下給那個看起來不太靠譜的古德里安教授打電話。
“CC1000次快車沒來???這不可能!路明非你在車站里等一會,我會問清楚的?!?/p>
聽到這個回答,路明非很難不聯(lián)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而就在他琢磨的時候,真的開始發(fā)生了些不太好的事………
“One dollar,just one dollar…”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從遠(yuǎn)處靠了過來,沙啞的聲線裹著一股垃圾桶的味道,磨出毛邊的牛仔褲膝蓋處洇著深淺不一的污漬,像是潑墨畫里暈開的墨團,手中握著一個皺皺巴巴破破爛爛,顯然是從某個角落撿來的塑料杯子。
這破洞式的穿塔風(fēng)格,這熟練到不行的賣唱,這充滿渴望的眼神,就普遍理性而言———這應(yīng)該是個乞丐。
路明非漫不經(jīng)心地從口袋里掏出幾枚硬幣,正準(zhǔn)備隨意地丟進面前的杯子里,然后轉(zhuǎn)身去尋找一個舒適的座位。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將松開硬幣的瞬間,他的動作突然僵住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件墨綠色的上衣上,這幾眼讓他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這件衣服的顏色和款式似乎有些熟悉,這…………好像………和葉紀(jì)穿的…………一樣。
他迅速地將手中的硬幣丟進了那家伙的杯子里,然后,他像逃避什么似的轉(zhuǎn)身離去,腳步相當(dāng)匆忙。在他轉(zhuǎn)身的一剎那,他在心中不停地默念著:“這是錯覺,這是錯覺,這是錯覺……………”
“哎呀呀,太感謝您啦,大爺!這世上果然還是好人多呀!”乞丐滿臉笑容,眼中甚至閃爍著些許淚花,他用非常標(biāo)準(zhǔn)且流利的中文說道,“我叫芬格爾·馮·弗林斯,來自遙遠(yuǎn)的德國呢。大爺,您貴姓???話說回來,大爺您來美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辦嗎?”
乞丐這一連串的話語,從感激到自我介紹再到詢問對方來意,銜接得異常自然,仿佛是事先排練好的一般。然而,被稱為“大爺”的路明非在心中暗自思忖:這家伙是怎么知道我是中國人的?我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他應(yīng)該還沒過來吧?
沉思片刻,路明非不準(zhǔn)備和這個陌生的家伙進行過多交流,沉默地轉(zhuǎn)身離去。
但顯然他低估了這貨的臉皮強度以及這個邋遢的類人性生物順竿子往上爬的本事,他不離不棄地屹立于路明非的身側(cè),又以一種百折不撓的毅力試著與路明非套近乎。
拿了錢就快走??!路明非有些無語,但面上不現(xiàn),盡力把身邊的東西當(dāng)成空氣,而且這空氣質(zhì)量著實不太好,有點嗆嗓子。
空氣不會說話,一切都是錯覺,只要一個勁的亂逛,裝作自己不會中文,他可能……會走的,對吧?路明非心中自我安慰。
“大爺,我都一個人叭叭半個點了,您好歹回句話啊?!逼蜇β访鞣堑姆磻?yīng)有些不滿。
路明非不語,他確定了,這貨絕對是有備而來,而且他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份,現(xiàn)在像條跟屁蟲一樣甩都甩不掉,更是演都不帶演了。
一陣劇烈的震動從路明非兜里傳來,他拿出手機,定眼一看——古德里安教授來電話了。他接通電話,一陣渾厚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明非啊,聽的到嗎?我了解情況了,列車稍微出了點問題,你要等一段時間,明非聽的到嗎?你回句話???”
看著旁邊這個眼神幽幽的生物,聽著耳邊的轟炸,在經(jīng)過一陣思考后,路明非最后決定坦然面對這一切,他告訴教授自己知道了,然后掛掉了電話,把注意力放在旁邊這個人的身上。
“你果然聽的懂漢語啊”乞丐……或者說校友吐出一句話,路明非的心徹底死了,算了,愛咋咋地吧,我就不信還能有更槽的情況。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芬格爾捏著下巴狀若思考,“這好像是我導(dǎo)師古德里安的聲音,這么說來,我們好像還是同門。”
路明非笑了一下,靜靜閉上眼睛,他釋懷了。
作者,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