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得窗玻璃嗡嗡作響，玻璃上的裂痕在震動中慢慢變長，像條正在游走的蛇。

周念楓路過車間廁所時，聽見隔間里傳來哭聲，是那種壓抑的嗚咽，

斷斷續(xù)續(xù)的像漏風的風箱，哭聲里還夾雜著指甲刮擦瓷磚的聲音，刺耳得讓人頭皮發(fā)麻。

他猶豫了一下，推開門——插銷早就銹死了，門板晃悠著露出道縫，

縫里透出股濃烈的血腥味。里面空無一人，只有水管滴答作響，水滴落在地面的水洼里，

激起一圈圈漣漪。水洼里積著泛黃的液體，液體表面漂浮著層油脂，像層凝固的血漿。

水面晃悠著，映出個披頭散發(fā)的影子，脖頸處呈現(xiàn)出不自然的扭曲，腦袋幾乎要貼到胸口，

頭發(fā)間露出只眼睛，眼珠是渾濁的灰白色，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罢l在那兒？

”他壯著膽子問，聲音在空曠的廁所里撞出回音，回音里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嘆息聲。

影子慢慢抬起頭，水面泛起漣漪，那張臉竟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只是眼眶里淌著黑血，

順著臉頰在下巴處匯成細流，滴進水里漾開墨色的暈。那黑血里還夾雜著些細小的草莖，

草莖在水中慢慢舒展，變成和窗臺那盆草一樣的青黑色。周念楓嚇得后退半步，

后腦勺撞在水管上，疼得眼前發(fā)黑，恍惚中看見水管上纏著圈鐵絲，

鐵絲上掛著片藍布工裝的碎片，碎片上沾著塊暗紅色的污漬，形狀像片葉子。

等他扶著墻站穩(wěn)，隔間里只剩下滿地水漬。褲腳不知何時沾了片枯葉，邊緣帶著鋸齒，

正是窗臺上那盆草的葉子。葉脈處泛著暗紅色，用手指一捻就碎成粉末，

留下股鐵銹般的腥氣。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甲縫里不知何時嵌進了些青黑色的粉末，

和那草葉的顏色一模一樣，無論怎么摳都摳不干凈?；氐剿奚釙r，老劉正翻著他的枕頭。

枕頭被撕開了道口子，里面的棉絮露出來，沾著些暗紅色的斑點，像干涸的血跡。見他進來，

那人咧開嘴笑，手里捏著張泛黃的照片：“這是張哥，以前住你這鋪。

”6 照片中的秘密照片上的男人穿著藍色工裝，胸前別著和周念楓同款的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