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上掉下個妖老公我叫蘇苗苗,十里八鄉(xiāng)公認的村花。
雖然我覺得這個名頭沒啥實際用處,該下地還得下地,該喂豬還得喂豬。但那天,
我扛著鋤頭剛從玉米地回來,一身汗,灰頭土臉,就被一個從天而降的……嗯,
傻大個給截住了。是真從天而降?!斑恕币宦晲烅?,我家院子的老槐樹都晃了三晃。
塵土飛揚里,站起個男人。個子高得離譜,差點頂?shù)轿壹业桶拈T框。一張臉倒是俊得沒邊,
劍眉星目,鼻梁挺直,就是眼神有點懵,還有點……嗯,不太像人。
穿著一身黑不溜秋、樣式古怪的長袍,沾滿了泥點子和草屑。我鋤頭都嚇掉了。
“你、你誰?。俊彼呐纳砩系耐?,動作帶著一種奇特的優(yōu)雅,跟這身狼狽完全不搭。然后,
他看向我,眼神瞬間變得極其嚴肅,還有點緊張?!拔崮松n溟,妖族帝尊?!彼曇舻统粒?/p>
自帶回音似的,震得我耳朵嗡嗡響。他頓了頓,似乎覺得哪里不對,又清了清嗓子,
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普通”一點,“今日,特來迎娶你為后。”我下巴差點掉地上。妖?
帝尊?娶我?我下意識回頭看了看我家那三間破瓦房,還有圈里那頭嗷嗷叫喚等著開飯的豬。
這劇本是不是拿錯了?沒等我緩過神,這位自稱妖帝的蒼溟同志,一個箭步上前。
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腳就離了地,整個人像袋面粉似的被他扛在了肩上!
那肩膀硬邦邦的,硌得我生疼?!拔?!放我下來!你神經(jīng)病??!”我捶他后背,
跟捶在鐵板上一樣。他充耳不聞,扛著我,大步流星就往外走。那步子邁得,一步頂我三步,
我家院子眨眼就到了身后?!吧n溟!你混蛋!放我下來!”我氣得哇哇大叫,
引來鄰居家的大黃狗一陣狂吠。他腳步不停,只悶悶地回了一句:“禮數(shù)不可廢。
吾既認定了你,自當(dāng)迎你歸家。”那語氣,仿佛扛著我去拜堂是天經(jīng)地義。歸家?歸哪個家?
我心里慌得一批,這怕不是要被抓去什么妖怪洞窟當(dāng)壓寨夫人吧?我掙扎得更厲害了,
指甲在他背上亂抓。他似乎感覺不到疼,只是在我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語氣帶著點無奈和不容置疑:“莫鬧。坐穩(wěn)?!边@一巴掌,把我所有反抗的念頭都拍飛了。
羞憤交加,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第二章:洞房夜的三條鐵律蒼溟所謂的“家”,
就在村子后山一個隱蔽的山坳里。不是什么陰森恐怖的洞窟,而是一座……嗯,相當(dāng)氣派,
但也相當(dāng)突兀的石頭大宅子。雕梁畫棟,飛檐斗拱,跟周圍破落的村子格格不入,
一看就不是人間的手筆。門口還杵著兩個穿著盔甲、腰佩長刀、站得筆直的身影。
一個臉長得像鷹,眼神銳利;一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看著像熊。
他們看到蒼溟扛著我回來,立刻單膝跪地,齊聲高呼:“恭迎帝尊!恭迎帝后!”聲音洪亮,
震得林子里的鳥撲棱棱全飛了。我嚇得一哆嗦,把臉死死埋在蒼溟的背上,假裝自己不存在。
蒼溟腳步?jīng)]停,扛著我徑直進了宅子最深處的房間。門“哐當(dāng)”一聲在他身后關(guān)上,
隔絕了外面那兩個妖怪侍衛(wèi)的目光。他這才小心翼翼把我放下來,
動作輕柔得跟剛才扛麻袋的樣子判若兩人。房間里點著紅燭,布置得倒是喜慶,
就是透著一股子新得過頭、沒人氣的味道。我腳一沾地,
立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到離他最遠的角落,后背緊貼著冰冷的石壁,警惕地瞪著他。
蒼溟沒靠近。他站在屋子中央,高大的身影在燭光下拉得很長。他深吸一口氣,
臉上的表情再次變得無比嚴肅,甚至帶著點神圣感。他看著我,一字一頓,
清晰無比地說道:“蘇苗苗,既為吾妻,吾在此與你約法三章?!眮砹藖砹耍?/p>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第一,”他豎起一根修長有力的手指,“吾絕不在人間動用法力。
此乃鐵律,天地共鑒。”那語氣,仿佛在立下什么不得了的天地誓約?!暗诙?/p>
”第二根手指豎起,“吾會努力賺錢養(yǎng)家,讓你過上好日子?!彼f這話時,眼神異常堅定,
還帶著點……使命感?“第三,”他放下手,站得筆直,神情莊重得像在加冕,
“吾會學(xué)著做一個稱職的丈夫?!闭f完,他靜靜地看著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應(yīng)。
燭光映著他深邃的眼眸,里面滿是認真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我靠著墻,
腦子還有點懵。這走向,跟我預(yù)想的強取豪奪、哭爹喊娘完全不一樣啊。一個妖帝,
跟我約法三章?第一條是不用超能力?第二條是要努力打工養(yǎng)我?
看著他嚴肅又有點笨拙的樣子,我緊繃的神經(jīng)莫名松了一點。我咽了口唾沫,
試探著問:“那……第三條呢?”蒼溟似乎沒料到我會問這個,愣了一下,
隨即那俊朗的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可疑的紅暈。他微微別開視線,聲音低了些,
卻依舊清晰:“自當(dāng)……敬你、護你、聽你的?!编?。我沒忍住,差點笑出聲。
這反差也太大了!剛才還威風(fēng)凜凜扛我回來,現(xiàn)在像個交作業(yè)的小學(xué)生。敬我?護我?
聽我的?這話從一個妖帝嘴里說出來,怎么聽怎么魔幻。心里的恐懼,
莫名其妙就被這巨大的荒謬感沖淡了不少。我看著他微微泛紅的耳根,突然覺得,
這個從天而降的“老公”,好像……也沒那么可怕?
第三章:妖帝的搬磚哲學(xué)第二天雞還沒叫,蒼溟就起床了。動作輕得像貓,但我還是醒了。
沒辦法,身邊躺著一個存在感如此強烈的“人”,想睡死過去都難。我瞇著眼,
看他摸黑穿衣服。那身華麗的帝尊袍子不見了,換成了一套皺巴巴、明顯不合身的舊工裝,
像是從村里哪個老光棍那里臨時借來的。袖子短了一截,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褲腿也短,
緊繃繃地箍在腿上,顯得有點滑稽。他對著屋里唯一一面銅鏡,笨拙地想把衣領(lǐng)翻好,
結(jié)果弄得更亂了。“你干嘛去?”我揉著眼睛坐起來。蒼溟嚇了一跳,猛地轉(zhuǎn)身,
像做壞事被抓包的孩子??吹绞俏?,他才松了口氣,挺直腰板,
努力讓那身不合體的工裝看起來威嚴一點:“賺錢,養(yǎng)家?!闭Z氣斬釘截鐵?!百嶅X?
怎么賺?”我更好奇了?!翱苛狻!彼牧伺淖约河舶畎畹男靥?,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一臉理所當(dāng)然,“昨日路過村口,見一群人扛重物換取‘錢’。吾力氣大,定能賺得更多。
”他那雙深邃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般的、樸素的智慧光芒??苛??搬磚?
我看著他那一身腱子肉和認真無比的表情,一時竟無言以對。好像……也沒毛?。?/p>
天剛蒙蒙亮,蒼溟就出門了。我按捺不住好奇,偷偷跟在他后面。只見他目標明確,
直奔村西頭那片正在蓋新小學(xué)的工地。工頭是個黑胖漢子,叼著煙卷,正叉著腰吆喝。
看見蒼溟這么個生面孔,還是個穿得古怪、氣度不凡的生面孔,愣了一下:“喂,你誰?。?/p>
干嘛的?”蒼溟走到工頭面前,微微頷首——那姿態(tài),不像來應(yīng)聘的,倒像領(lǐng)導(dǎo)視察。
他指了指堆成小山一樣的螺紋鋼,聲音沉穩(wěn)有力:“吾,蒼溟。來扛此物,換錢。
”工頭被他這氣勢震了一下,煙都差點掉了,上下打量他幾眼,噗嗤笑了:“扛鋼筋?就你?
細皮嫩肉的,能行嗎?這玩意兒死沉!”蒼溟沒說話,徑直走到那堆鋼筋前。
那堆鋼筋少說也有三四噸重,是準備用吊車吊的。工地上幾個老工人都圍過來看熱鬧,
嘻嘻哈哈的。只見蒼溟彎下腰,雙手抓住捆扎鋼筋的粗麻繩,也沒見他怎么運氣發(fā)力,
腰背一挺,手臂肌肉賁張——“起!”一聲低喝。那堆小山似的鋼筋,
竟然被他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乜冈诹思缟希÷槔K深深勒進他肩頭的肌肉里,
那身本就緊繃的工裝更是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聲。整個工地瞬間鴉雀無聲。叼著煙的工頭,
眼珠子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周圍看熱鬧的工人全都傻了眼,
手里的工具“哐當(dāng)”、“哐當(dāng)”掉了一地。蒼溟仿佛沒感覺到肩上那恐怖的重量,
步履沉穩(wěn)地扛著那堆鋼筋,一步一步,走向指定的位置。每一步落下,
地面都似乎微微震顫一下。汗水很快浸濕了他額前的碎發(fā),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滑落,
流過線條硬朗的下頜,滴在塵土飛揚的地面上。他走到地方,穩(wěn)穩(wěn)放下鋼筋堆,
發(fā)出沉悶的巨響。他直起身,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那身緊繃的工裝勾勒出他壁壘分明的八塊腹肌輪廓。他看向目瞪口呆的工頭,咧開嘴,
露出一個極其淳樸、帶著點邀功意味的憨厚笑容:“老板,如何?吾這妖族體魄,搬磚,
很快吧?”陽光正好落在他汗涔涔的、線條完美的上半身上,那笑容純粹又帶著點傻氣。
工頭手里的煙徹底掉在了地上,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結(jié)結(jié)巴巴地:“快…快!
太…太快了!兄弟!不,大哥!您…您留下!工錢好說!雙倍!不,三倍!您隨便扛!
”蒼溟滿意地點點頭,轉(zhuǎn)身又走向下一堆鋼筋,留下身后一地驚掉的下巴和嗡嗡的議論聲。
我躲在遠處的土坡后面,看著他那身緊繃到快要裂開的工裝下賁張的肌肉線條,
還有那純粹得像個孩子得到夸獎般的笑容,又是好笑,又有點說不出的滋味。這家伙,
好像真的在很認真、很笨拙地履行他“賺錢養(yǎng)家”的承諾。
第四章:小妖們的“致富經(jīng)”蒼溟的搬磚生涯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他憑借那非人的體力和不知疲倦的干勁,迅速成為工地上的傳奇,工錢也水漲船高。
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傍晚才帶著一身汗水和塵土回來,
雷打不動地把一沓皺巴巴的鈔票交到我手里。那表情,比打了勝仗還得意?!胺蛉?,給。
”他總是這樣,雙手奉上,眼神亮晶晶地期待我的反應(yīng)。我自然不吝嗇夸獎:“真厲害!
辛苦了!”每次聽到這句,他就像被順了毛的大貓,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連帶著干活都更有勁兒了。日子似乎就這么平淡又有點小甜蜜地過著。直到那天午后。
我去村頭小賣部買醬油,路過村尾廢棄的碾米房時,
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嚳桃鈮旱偷摹⑸裆襁哆兜穆曇?。“……聽好了!陛下有旨,要快速致富?/p>
咱們得幫帝后改善生活!這‘人類致富速成班’,今天開講第一課!”這聲音尖細又滑溜,
聽著就不像好人。我心頭一跳,悄悄湊到破窗戶邊,往里一看。好家伙!廢棄的碾米房里,
擠了七八個“人”。說是人,但個個都透著一股子妖氣。領(lǐng)頭的,
是個穿著不合身西裝、賊眉鼠眼的瘦高個,鼻子尖尖的,嘴邊還有幾根沒藏好的黃毛,
正唾沫橫飛地對著下面一群“學(xué)員”訓(xùn)話。
下面的“學(xué)員”更是千奇百怪:有個胖子腦袋上頂著兩個毛茸茸的熊耳朵,
還有個矮個子縮著脖子,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一看就是黃鼠狼成精。角落里甚至還有個家伙,
頭上頂著一對小小的、還在微微抖動的鹿角!那個黃鼠狼精聽得尤其認真,小眼睛放光。
“第一招!”黃毛西裝精用力一拍旁邊一個破桌子(桌子腿應(yīng)聲斷了半截),“點石成金術(shù)!
隔壁村老王家后山那堆破石頭,瞅準沒?晚上摸過去,運功!biu一下!變金子!簡單!
高效!一夜暴富不是夢!”下面一陣興奮的嗡嗡聲?!暗诙?!”黃毛精更來勁了,
“五鬼搬運大法!城里那什么銀行,金庫!對!就是那兒!咱們穿墻進去,搬!
神不知鬼不覺!要多少有多少!”“第三招!”他叉著腰,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
“種搖錢樹!后山找塊風(fēng)水寶地,把咱們妖界的‘聚寶盆’種子埋下去,
澆點帝尊賞賜的靈泉水,嗖嗖就長!葉子全是金元寶!摘都摘不完!
”……我聽得血壓蹭蹭往上漲。好啊!我說蒼溟怎么天天累得跟死狗似的去搬磚,
原來背地里還搞了這么個“智囊團”?點石成金?五鬼運財?種搖錢樹?這哪是致富,
這是奔著進局子和引發(fā)金融風(fēng)暴去的啊!這個笨蛋妖帝!
約法三章第一條就被他的手下當(dāng)屁放了?我忍無可忍,一腳踹開本就搖搖欲墜的破木門!
“砰!”門板拍在地上,揚起一片灰塵。
里面正沉浸在“一夜暴富”美夢中的小妖們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抱頭鼠竄,頓時亂作一團。
那個頂著鹿角的,慌不擇路一頭撞在柱子上,眼冒金星地坐倒在地。
熊耳朵胖子想往桌子底下鉆,結(jié)果卡住了,屁股撅在外面直撲騰。
領(lǐng)頭的黃毛西裝精反應(yīng)最快,“噌”一下就想化作黃煙溜走。“站??!”我一聲厲喝,
順手抄起門邊一根手腕粗的頂門棍。那黃毛精剛化出半截黃煙,被我這一嗓子嚇得一哆嗦,
黃煙“噗”地散了,又變回原形,僵在原地。其他小妖也都不敢動了,縮成一團,
驚恐地看著我。我拎著棍子,走到那領(lǐng)頭的黃毛精面前。這家伙,細胳膊細腿,
穿著那身劣質(zhì)西裝,活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猴子?!暗?、帝后饒命!帝后饒命??!
”黃毛精“噗通”一聲就跪下了,磕頭如搗蒜,那幾根沒藏好的黃毛跟著一顫一顫的。
“饒命?”我用棍子戳了戳他瘦弱的肩膀,“你們挺能???點石成金?五鬼運財?
還種搖錢樹?怎么不上天呢?”“不敢不敢!”黃毛精哭喪著臉,語速飛快地解釋,
“小的們也是…也是奉旨行事?。”菹隆菹抡f人間賺錢太難了!
他看您跟著他…呃…住這石頭房子,心疼!這才吩咐小的們想想辦法,
讓帝后您…您過得更舒坦些…”他一邊說,一邊偷瞄我的臉色,
小眼睛里全是委屈巴巴的求生欲。其他小妖也紛紛點頭如小雞啄米,
七嘴八舌地附和: “是啊帝后!陛下可心疼您了!” “陛下說搬磚太慢!
” “陛下想讓您頓頓吃香的喝辣的!”我看著這一屋子歪瓜裂棗的小妖,
聽著他們一口一個“陛下心疼”,心里的火氣莫名消了一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哭笑不得的無力感。這都叫什么事兒啊!我嘆了口氣,
把棍子往地上一頓:“都給我聽好了!你們那套‘致富經(jīng)’,統(tǒng)統(tǒng)給我爛在肚子里!
再敢打歪主意,我就把你們一個個揪到村口曬谷場,讓全村人看看妖怪長啥樣!聽見沒?
”“聽見了聽見了!”小妖們異口同聲,喊得震天響?!斑€有!”我指著領(lǐng)頭的黃毛精,
“你!帶頭搞非法集資…不是,搞非法致富培訓(xùn)班!罰你明天開始,去給我家后山開荒!
開不出半畝地,我拔光你的黃毛!”黃毛精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比苦瓜還苦,
但只能連連點頭:“是是是!小的遵命!遵命!”看著這群蔫頭耷腦、任打任罵的小妖,
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攤上這么個想走捷徑的妖帝老公,還有這群腦回路清奇的手下,
我這日子,真是“精彩”得過分了。
第五章:自動門與“器靈大人”蒼溟的搬磚事業(yè)蒸蒸日上,錢包也肉眼可見地鼓了起來。
雖然那些小妖們的“致富計劃”被我強行扼殺在了搖籃里,
但蒼溟似乎也認識到了“腳踏實地”的重要性(大概吧),每天依舊早出晚歸,汗流浹背。
這天是鎮(zhèn)上趕集的日子。蒼溟難得休息一天,我決定帶這個“土包子”進城見見世面。
主要是家里的醬油用完了,順便買點新衣服,入秋了,也得給他換幾身像樣的行頭,
老穿那身緊繃的工裝也不是事兒。蒼溟顯得很興奮,又有點緊張。出門前,
對著我屋里那面模糊的銅鏡照了又照,把他那頭墨黑的長發(fā)束得一絲不茍,
還特意換上了一件我給他買的、稍微合身點的藏藍色夾克——雖然穿在他身上,
還是有種模特硬穿地攤貨的別扭感。“夫人,吾這樣…可妥?”他轉(zhuǎn)過身,
表情嚴肅地征求我的意見。我憋著笑,上前幫他把沒翻好的衣領(lǐng)弄好:“妥妥的!帥呆了!
走吧,帶你去開開眼?!弊蠐u搖晃晃的鄉(xiāng)村巴士,蒼溟全程正襟危坐,腰桿挺得筆直,
目不斜視。旁邊的大嬸抱著只老母雞,咯咯的叫聲讓他眉頭微蹙,似乎在忍耐著什么。
我趕緊握了握他的手,他才稍稍放松了一點。終于到了縣城。一下車,
喧囂的人聲、車流聲、各種店鋪喇叭的促銷聲撲面而來。蒼溟明顯被這陣仗震住了,
下意識地往我身邊靠了靠,高大的身軀微微弓起,像個隨時準備戰(zhàn)斗的豹子,
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充滿了審視和警惕。“放松點,”我拽了拽他的胳膊,
“這就是人間煙火氣,熱鬧著呢?!蔽覀冎北伎h城最大的百貨商場。
剛走到商場那巨大的、光可鑒人的玻璃門前,感應(yīng)門“唰”地一聲,向兩邊無聲地滑開了。
這再平常不過的一幕,落在蒼溟眼里,卻如同平地驚雷!只見他瞳孔猛地一縮,
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一個箭步上前,
將我嚴嚴實實地擋在了他寬闊的身后!然后,在周圍人群詫異的目光中,這位堂堂妖族大帝,
對著那扇緩緩打開的、空無一人的玻璃門,雙手抱拳,深深一揖到底!
他那低沉渾厚、帶著點緊張變調(diào)的聲音,在商場門口突兀地響起,
字字清晰:“恭迎器靈大人!”時間仿佛凝固了。周圍所有嘈雜的聲音都消失了。
進進出出的人們像被按了暫停鍵,齊刷刷地停下腳步,
探照燈一樣聚焦在蒼溟和他恭敬作揖的方向——那扇無辜的、還在緩緩開合的玻璃自動門上。
一秒,兩秒……“噗——哈哈哈!” “哎喲我的媽呀!笑死我了!
” “這哥們兒…拍戲呢?” “器靈大人?哈哈哈哈!人才??!”短暫的寂靜后,
是驚天動地的爆笑聲!有人笑得直不起腰,有人捂著肚子蹲在地上,還有人拿出手機狂拍。
整個商場門口瞬間變成了歡樂的海洋。蒼溟還保持著作揖的姿勢,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耳根一路紅到了脖子根,
連帶著衣領(lǐng)下的皮膚都泛起了羞赧的粉紅。他大概終于意識到自己鬧了個天大的笑話,
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我站在他身后,簡直想當(dāng)場挖個洞鉆進去!臉上火辣辣的,又羞又窘。
但看著他那紅透了的耳根和僵直的背影,那股窘迫勁兒又奇異地轉(zhuǎn)化成了哭笑不得的心軟。
這家伙…真是傻得讓人沒脾氣。在一片哄笑聲和手機閃光燈中,我深吸一口氣,
硬著頭皮走上前。踮起腳尖,伸出手,用力揉了揉他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
把他精心打理的發(fā)型揉成了一團亂草。“笨蛋!”我壓低聲音,
帶著濃濃的無奈和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寵溺,“這叫自動門!不是什么器靈大人!
感應(yīng)到人靠近,它自己就會開的!懂了嗎?”蒼溟這才慢慢直起身,
眼神里充滿了巨大的茫然和無措,像只闖了禍、被主人訓(xùn)斥的大型犬。他低頭看著我,
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羞窘。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輕輕拽了拽我的衣角,
聲音悶悶的,帶著點委屈和濃濃的困惑:“夫人…你們?nèi)碎g的規(guī)矩…好難。
”這委屈巴巴的語氣,配上他那張帥得慘絕人寰卻紅得像煮熟的蝦子的臉,殺傷力巨大。
我心頭那點殘余的羞惱瞬間煙消云散,只剩下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彳?。我忍不住笑了?/p>
又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頭發(fā):“難就慢慢學(xué)。跟著我,別亂跑,也別再對著奇怪的東西行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