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走著瞧'，沒答應什么。"陳野打斷她，語氣卻沒有早上那么強硬。他走到場邊拿起水瓶喝了幾口，"你怎么這么晚還在學校？"
"物理競賽復習。"桑寧簡短地回答，然后猶豫了一下，"你...每天都練到這么晚嗎？"
陳野聳聳肩："差不多吧。"他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今天狀態(tài)不好，投丟了好幾個。"
桑寧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些精準投籃，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在謙虛。一陣冷風吹過，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冷就快回去吧。"陳野抓起外套扔給她，"明天見，學霸小姐。"
外套帶著體溫和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桑寧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我的..."
"借你，明天還我。"陳野已經(jīng)轉(zhuǎn)身繼續(xù)練習了，背對著她揮了揮手。
桑寧站在原地，手里攥著那件外套，突然做了個決定："等等。"
陳野回過頭，挑眉看她。
"你的訓練時間...我可以調(diào)整學習計劃。"桑寧深吸一口氣，"但條件是你要認真對待補習，不能敷衍。"
陳野明顯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微上揚："成交。"
就這樣，他們達成了某種默契。桑寧把學習計劃改成了晚上九點開始，在空教室里給陳野補習兩小時。而陳野也出人意料地配合，盡管他時不時會走神或抱怨題目太難。
一周后的午休時間，桑寧正埋頭做物理題，林小滿風風火火地跑進教室："桑寧！你看到陳野了嗎？"
"沒有，怎么了？"
"奇怪，他每天午休都不見人影。"林小滿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張銳說他可能偷偷去見女朋友了！"
桑寧手中的筆頓了一下："關(guān)我什么事？"
"哎呀，就是八卦一下嘛。"林小滿撇撇嘴，"你不好奇嗎？"
說實話，桑寧確實有點好奇。不是對什么女朋友，而是對陳野這個人的秘密。那天晚上在籃球場上看到的他，和教室里那個吊兒郎當?shù)牟钌腥魞扇恕?/p>
下午第一節(jié)課，陳野踩著鈴聲溜進教室，頭發(fā)有些濕，像是剛洗過臉。
"你去哪了？"桑寧忍不住小聲問。
陳野瞥了她一眼："關(guān)你什么事？"
被自己的話回敬，桑寧一時語塞。但過了一會兒，陳野又低聲補充："后墻那邊有幾只流浪貓，我每天去喂它們。"
桑寧驚訝地轉(zhuǎn)頭看他，陳野卻已經(jīng)翻開課本，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但她分明看到他耳根微微發(fā)紅。
那天放學后，桑寧借口去洗手間，繞到了學校后墻。那里果然有幾只花色各異的貓，正圍在一個塑料碗旁邊吃東西。碗旁邊放著半袋貓糧，還有一個小水盆。
桑寧蹲下來，輕輕摸了摸一只三花貓的頭。貓咪蹭了蹭她的手，發(fā)出滿足的呼嚕聲。
"我就知道你會來。"
身后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桑寧差點跳起來。陳野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拿著一瓶礦泉水。
"我...我只是路過。"桑寧站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灰。
陳野沒拆穿她，只是走過去給水盆添水："它們很乖，不會抓人。"
"你喂它們很久了？"
"半年多吧。"陳野撓了撓一只黑貓的下巴，"這只叫墨水，那只三花叫小橘，其實它橘色不多，但第一次見時它正在吃橘子皮。"
桑寧看著陳野溫柔地撫摸貓咪的樣子，完全無法把他和教室里那個傲慢的籃球隊長聯(lián)系起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你比我想象的...不一樣。"桑寧輕聲說。
陳野抬頭看她，嘴角微微上揚："你也是，學霸小姐。"
物理競賽前一天晚上，桑寧在圖書館復習到很晚。走出圖書館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筆記本落在了教室，只好折返去取。
教學樓幾乎全黑了，只有三樓的一間教室還亮著燈。桑寧輕手輕腳地上樓，生怕驚動了值班老師。
走近那間亮燈的教室，她聽到里面有翻書的聲音。悄悄從后門的窗戶往里看，桑寧驚訝地發(fā)現(xiàn)陳野正獨自坐在教室里，面前攤著幾本教材和習題集，正皺著眉頭在草稿紙上演算什么。
他沒有注意到窗外的桑寧，全神貫注地對付著面前的數(shù)學題。那一刻，桑寧突然明白了林小滿說的話——陳野并不是真的不愛學習，他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在努力。
桑寧沒有打擾他，悄悄離開了?；丶业穆飞希恢痹谙耄簽槭裁匆粋€明明很用功的人，卻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陳野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二天物理競賽，桑寧因為前一晚睡眠不足，狀態(tài)不是很好。最后一道實驗設計題她完全沒思路，急得手心冒汗。
交卷后，她沮喪地走出考場，差點撞上一個人。
"小心。"陳野扶住她的肩膀，"考得怎么樣？"
桑寧搖搖頭，突然覺得眼眶發(fā)熱。她急忙低下頭，不想讓陳野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嘿。"陳野的聲音出奇地柔和，"只是一次競賽而已。"
"對你來說當然無所謂。"桑寧脫口而出，隨即后悔了，"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陳野出人意料地沒有生氣，"初中有次數(shù)學競賽，我因為緊張把最簡單的題算錯了，出來就哭了。"他笑了笑，"挺丟臉的，對吧？"
桑寧抬頭看他，第一次注意到他左眼角有一顆很小的痣，笑起來時會微微顫動。
"后來呢？"
"后來我發(fā)現(xiàn)，適當?shù)膲毫δ茏屓烁鼘Ｗ?，但太在意結(jié)果反而會壞事。"陳野聳聳肩，"找個方式放松一下，下次會更好。"
桑寧沒想到會從陳野這里得到安慰，而且居然很有用。她感覺胸口的悶痛減輕了一些："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