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他側(cè)身讓出通道，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家里有點亂。"
確實很亂。客廳比上次來時更雜亂無章，沙發(fā)上堆滿了衣服和毯子，茶幾上散落著藥盒、水杯和用過的紙巾。唯一整潔的是餐桌一角，整齊地放著幾本教材和筆記本。
"你一個人在家？"桑寧小心翼翼地問。
"嗯。"陳野咳嗽了幾聲，"我媽在醫(yī)院...住院觀察。"
桑寧心頭一緊："嚴重嗎？"
"老毛病了，肺部感染。"陳野疲憊地坐在沙發(fā)上，"本來昨天該去接她出院的，結(jié)果我訓(xùn)練完突然發(fā)燒...醫(yī)生讓我在家休息兩天。"
桑寧把藥放在茶幾上，順手開始整理周圍的雜物："吃藥了嗎？"
"吃了點退燒藥。"陳野看著她忙碌的背影，聲音柔和下來，"你不用這樣..."
"量體溫了嗎？"桑寧打斷他，轉(zhuǎn)身從藥袋里拿出電子體溫計，"給。"
陳野乖乖接過，含在嘴里。幾秒鐘后，體溫計發(fā)出"滴"的一聲。
"38.2度，還是有點高。"桑寧皺眉，"你吃飯了嗎？"
"不太餓。"
"那怎么行。"桑寧卷起袖子走向廚房，"我給你煮點粥。"
陳野想說什么，但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等緩過來時，桑寧已經(jīng)在廚房里忙碌起來。
冰箱里幾乎沒什么食材，只有幾個雞蛋、半顆白菜和一小包米。桑寧用這些簡單的材料做了白菜粥，又煎了個荷包蛋。
"湊合吃吧。"她把食物端到陳野面前，"你家該采購了。"
陳野接過碗，輕聲道謝。他吃得很慢，但把一整碗粥都喝完了。桑寧坐在對面，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fù)了一點血色。
"你爸媽知道你來這嗎？"陳野突然問。
桑寧搖搖頭："他們出差了，下周才回來。"
"所以你一個人在家？"
"嗯。"桑寧站起身收拾碗筷，"習(xí)慣了。"
陳野看著她熟練地洗碗、擦桌子、整理沙發(fā)上的衣物，眼神復(fù)雜。當桑寧拿起拖把準備拖地時，他終于忍不住站起來："夠了，桑寧。"
他走到她面前，輕輕拿過拖把："你是來看我的，不是來當保姆的。"
兩人站得很近，桑寧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味和洗發(fā)水的清香。陳野的眼睛在發(fā)燒的狀態(tài)下顯得格外明亮，像是兩團小小的火焰。
"我只是想幫忙。"桑寧小聲說。
"我知道。"陳野的聲音很輕，"謝謝你。"
他們沉默地對視了一會兒，然后陳野突然打了個噴嚏，打破了這一刻的微妙氣氛。
"你應(yīng)該回去休息。"桑寧后退一步，"藥我放桌上了，記得按時吃。"
陳野點點頭，送她到門口："明天...我可能還去不了學(xué)校。"
"沒關(guān)系，我會把筆記整理好發(fā)給你。"桑寧猶豫了一下，"需要我明天再來看看你嗎？"
陳野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隨即搖頭："不用了，我好多了。而且...你一個人來不太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桑寧挑眉。
"對我。"陳野突然笑了，那個熟悉的、略帶痞氣的笑容，"萬一我傳染你怎么辦？"
桑寧也笑了："那我走了。好好休息。"
"桑寧。"陳野叫住她，"真的...謝謝你。"
他的眼神如此真誠，讓桑寧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匆匆點頭，轉(zhuǎn)身下樓，直到走出小區(qū)，臉上的熱度才稍稍褪去。
接下來的幾天，陳野一直沒來學(xué)校。桑寧每天都會把筆記整理好發(fā)給他，晚上再發(fā)信息詢問他的情況。陳野的回復(fù)總是很簡短，但至少讓她知道他正在慢慢恢復(fù)。
周四早上，桑寧剛走進教室，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窗邊的座位上。陳野回來了，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看起來不錯。看到桑寧，他眼睛一亮，從書包里拿出一個保溫杯推到她面前。
"給你的。"
桑寧打開杯蓋，一股清甜的香氣撲面而來："這是什么？"
"蜂蜜柚子茶。"陳野輕聲說，"我媽教的配方，對嗓子好。"他頓了頓，"這幾天...謝謝你。"
桑寧喝了一口，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甜中帶一點微苦，卻莫名讓人心安："你媽媽出院了嗎？"
"嗯，昨天回的。"陳野的表情輕松了許多，"醫(yī)生說恢復(fù)得不錯。"
桑寧點點頭，從書包里拿出一疊紙："這是這幾天的筆記，我劃了重點。"
陳野接過，手指不經(jīng)意地擦過她的手背，像一片羽毛輕輕拂過。兩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同時移開視線。
"對了，"陳野突然說，"周六有空嗎？"
桑寧的心跳加速："怎么了？"
"我想帶你去個地方。"陳野的聲音很輕，"就當是...謝謝你。"
周六下午，桑寧按照約定在校門口等陳野。天氣很冷，她裹緊了圍巾，不停地跺腳取暖。陳野遲到了十分鐘，跑來時氣喘吁吁，鼻尖凍得通紅。
"抱歉，我媽臨時需要買藥。"他歉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