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管成功前夜,沈硯舟調(diào)換了我的胚胎。他撫著白月光遺照輕笑:“晚晚,
這才是我們的孩子,笑的那么扎心!我捏著卵巢早衰診斷書的手不住顫抖——三年前暴雨里,
他跪著發(fā)誓:“不能生又如何?我愛你啊。如今我才懂,他愛的只是借我子宮復(fù)活的舊情人。
九個月后,我抱著金發(fā)碧眼的混血寶寶,將捐精檔案甩在他臉上。精子庫007號,
劍橋遺傳學(xué)博士,冬奧滑雪冠軍?!北饶隳晴栉劢Y(jié)婚的劣質(zhì)基因,優(yōu)秀多了吧?
”那份藏在沈硯舟書房保險柜夾層里的文件,像一柄淬了劇毒的冰刃,
無聲地捅穿了蘇楠的心臟。不是什么監(jiān)控錄像,
而是一份來自海外某頂級生殖實驗室的加密報告副本。
上面清晰地印著林晚晚(Lin Wanwan)的基因圖譜和冷凍卵子活性數(shù)據(jù)。
報告日期,就在她和沈硯舟進行胚胎移植手術(shù)的前一周。附頁的備忘錄上,
是沈硯舟凌厲的字跡:“LW卵子植入蘇楠體內(nèi)。法律風(fēng)險已閉環(huán)。
確保LCW-0315胚胎優(yōu)先。”LCW-0315。林晚晚的縮寫,她的忌日。
蘇楠捏著那幾張輕飄飄的紙,指尖冰冷到麻木。耳邊嗡嗡作響,
生殖中心李主任那句手術(shù)前意味深長的“沈太太好福氣,
捐贈卵子質(zhì)量百年難遇”此刻如同淬毒的針,反復(fù)扎刺著她的神經(jīng)。原來所謂的“福氣”,
就是成為他白月光借尸還魂的容器!三年前那場瓢潑大雨的記憶碎片般砸來。
醫(yī)院慘白的燈光下,“卵巢早衰”的診斷書像死亡宣判。她崩潰地沖進雨幕,
哭喊著“我們完了”。是沈硯舟,那個矜貴高傲、從未向任何人低頭的男人,
毫不猶豫地跪在骯臟的積水里,緊緊抱住渾身濕透、瑟瑟發(fā)抖的她。
冰涼的雨水和他滾燙的眼淚一起砸在她臉上,他的聲音嘶啞破碎,
卻字字鑿進她心里:“不能生又如何?楠楠,我愛的是你??!只是你!沒有孩子,
我們就去領(lǐng)養(yǎng)十個!去環(huán)游世界!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求你,別不要我……”多么深情!
多么可笑!原來所有的山盟海誓,都只是為了讓她心甘情愿躺上手術(shù)臺,
用她的子宮去孵化他舊情人的遺骸!他愛的從來不是蘇楠,
他愛的是林晚晚借她軀殼重生的可能性!她只是一個溫床,一個活體墳?zāi)梗?/p>
“污點基因”……報告上對林晚晚卵子“基因序列完美無瑕”的贊譽,像無形的耳光,
狠狠抽在她因早衰而被判定為“劣質(zhì)”的卵巢上。極致的恨意,如同深埋地底的巖漿,
在心臟被徹底碾碎后,轟然噴發(fā),帶著焚毀一切的熾熱。沈硯舟,你想要林晚晚的孩子?好。
我“給”你一個孩子。一個刻進你骨頭里的“驚喜”!三天后,
蘇楠獨自走進城市另一端一間絕對私密的國際生殖機構(gòu)。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界。
她在厚厚的匿名協(xié)議上簽下化名。
指尖最終停在一個代號為“Nordic-007”的捐精者資料上。金發(fā),冰川藍(lán)的眼眸,
履歷簡介卻如驚雷:牛津遺傳學(xué)博士,三屆冬奧滑雪金牌得主,北歐王室遠(yuǎn)支。
她面無表情地在選定欄簽下名字。胚胎成功著床的消息傳來時,蘇楠正對著梳妝鏡練習(xí)微笑。
鏡中的女人,眼底是萬年不化的寒冰,嘴角卻彎起溫婉柔順的弧度,眼神清澈依戀,
完美復(fù)刻了熱戀時的模樣。她輕輕撫摸著小腹,那里埋藏著復(fù)仇的種子?!俺幹郏彼D(zhuǎn)身,
對著剛進門的男人,綻開那練習(xí)了千百遍的、帶著羞澀與幸福的笑容,自然地依偎進他懷里,
拉起他溫?zé)岬拇笫指苍谧约浩教沟男「股?,“醫(yī)生說,我們的寶寶……扎根了。
” 她仰起臉,眼神像盛著星光的湖水,充滿依賴。沈硯舟身體微僵。試管成功后,
蘇楠對他一直帶著一種疏離的客氣。此刻她主動的親昵、眼底毫不掩飾的依賴和幸福,
像一股溫?zé)岬南?,猝不及防地沖刷過他因“晚晚重生”而緊繃的心弦。
他低頭看著她清澈的眼眸,那里只有他的倒影,純粹而熱烈。
一種混雜著夙愿得償?shù)臐M足和一種奇異的、被全然依賴的熨帖感涌上心頭。他收緊手臂,
將她更緊地?fù)砣霊阎?,下頜抵著她的發(fā)頂,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柔和:“嗯,我們的孩子,
一定會平安健康?!?他的手在她小腹上輕輕摩挲,第一次,目光長久地流連在她臉上,
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暖意。蘇楠將臉埋在他胸前,嗅著他身上清冷的雪松氣息,
嘴角在陰影里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戲幕,正式拉開。孕期的時光,
在蘇楠精心編織的溫柔陷阱里緩緩流淌。
她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沉浸在幸福中的、溫婉柔順、滿心滿眼只有丈夫和孩子的完美孕婦。
沈硯舟起初的靠近,帶著明確的目的性——那是晚晚的孩子。
他會定時將耳朵貼上她逐漸隆起的腹部,感受胎動,眼神專注,
仿佛在與另一個時空的靈魂對話。蘇楠則配合地垂下眼睫,嘴角噙著溫柔的淺笑,
手指輕輕梳理他的短發(fā),動作充滿愛憐,如同最深情體貼的妻子。只有她自己知道,
指尖觸碰到的每一根發(fā)絲,都讓她心底的恨意翻涌。變化始于一次深夜的孕吐。
蘇楠吐得昏天暗地,膽汁都嘔了出來,渾身脫力地靠在冰冷的瓷磚上。沈硯舟被聲音驚醒,
皺著眉站在門口。蘇楠抬起蒼白汗?jié)竦哪?,沒有抱怨,沒有委屈,
反而對他露出一個極其虛弱卻努力想讓他安心的笑容,氣若游絲:“吵醒你了?
對不起啊硯舟……我沒事,你快去睡?!彼龗暝胱约赫酒饋?,卻腳下一軟。
沈硯舟幾乎是下意識地沖過去,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她輕得像一片羽毛,脆弱地蜷在他懷里,
發(fā)絲蹭著他的頸窩,帶來細(xì)微的癢意和一陣莫名的悸動。他把她抱回床上,笨拙地倒了溫水,
看著她小口小口喝下,蒼白的唇瓣染上一點水色。那一刻,
她身上沒有了任何“容器”的標(biāo)簽,只是一個需要他保護的、脆弱又堅韌的妻子。
一種陌生的保護欲,悄然滋生。蘇楠精準(zhǔn)地捕捉到了他眼神里那細(xì)微的松動。
她開始“無意”地制造更多依賴。清晨,她會挺著肚子,笨拙卻堅持地為他打領(lǐng)帶,
指尖“不經(jīng)意”劃過他的喉結(jié)和鎖骨,仰著臉,眼神清澈又無辜:“硯舟,我系得好不好看?
”午后的陽光房,她會靠在他肩頭,捧著一本育兒書,聲音輕柔地念著,
念著念著就“不小心”睡著了,呼吸清淺地拂過他的頸側(cè)。胎動明顯時,
她會驚喜地抓住他的手,覆蓋在肚皮上活躍的位置,眼神亮晶晶的,充滿純粹的喜悅:“快!
寶寶在跟你打招呼呢!他/她一定很喜歡爸爸!
”沈硯舟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沉溺于這種被全然需要和信賴的感覺。
蘇楠的溫柔、她的依賴、她看向他時那毫無保留的愛慕眼神,像最醇厚的蜜酒,
一點點麻痹了他的神經(jīng)。他不再僅僅為了感受“晚晚孩子”的胎動而靠近她。
他會主動在回家時帶一束她“隨口”提過的鈴蘭,插在她床頭的花瓶里。
他會推掉不必要的應(yīng)酬,只為陪她吃一頓安靜的晚餐,
聽她輕聲細(xì)語地說著寶寶今天又踢了她幾下。他開始留意她的喜好,
注意到她孕期偏愛酸甜口,特意讓廚房常備新鮮梅子。他甚至在她父母又一次帶著諂媚笑容,
暗示公司資金困難時,主動開口:“爸,那個項目,我讓助理跟進一下。
” 他做這些的時候,目光總是落在蘇楠身上,期待著她眼中閃過的驚喜和溫柔。
蘇楠的父母自然是喜出望外,對蘇楠更是殷勤備至,
話里話外都是“硯舟對你真是掏心掏肺”、“楠楠你可得好好珍惜”。蘇楠只是垂眸淺笑,
溫順地應(yīng)著,扮演著幸福的小女人,藏在桌下的手卻攥得死緊。
她冷眼看著沈硯舟在她父母奉承的目光中,那一點點膨脹的、屬于丈夫和未來父親的滿足感。
他在虛假的溫情中越陷越深。一次高級私人產(chǎn)檢。沈硯舟全程陪同。
當(dāng)屏幕上出現(xiàn)胎兒清晰的側(cè)臉輪廓時,醫(yī)生笑著打趣:“寶寶鼻梁很高啊,像爸爸。
” 沈硯舟心念一動,目光緊緊鎖住屏幕,
一種奇異的、血脈相連的悸動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沖擊著他。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身邊蘇楠的手。
蘇楠回握住他,指尖冰涼,臉上卻綻放出無比幸福的光彩,側(cè)頭靠在他肩上,
聲音甜蜜:“是啊,我們的寶寶,一定像爸爸一樣優(yōu)秀。那一刻,“晚晚的孩子”這個執(zhí)念,
在蘇楠刻意營造的、屬于“他們”的幸福感沖擊下,變得模糊起來。
他看著屏幕上那個鮮活的小生命,又看看身邊溫柔淺笑的蘇楠,
一種前所未有的、完整的“家”的感覺,洶涌地淹沒了他。
他甚至開始主動避開書房里林晚晚的遺照,仿佛那已成為一個不合時宜的舊夢。
他開始對蘇楠傾訴一些工作上的壓力,會在疲憊的深夜回家后,
習(xí)慣性地先去臥室看看她和“孩子”。他會把手長久地放在她肚子上,
感受著里面那個小生命的活力,心里想的,不再是晚晚,
而是這個即將出生的、屬于他和蘇楠的孩子。他看向蘇楠的眼神,
充滿了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真實的溫柔和越來越深的眷戀。
他徹底沉淪在自己親手參與編織的、由蘇楠精心導(dǎo)演的恩愛美夢里。
他甚至開始規(guī)劃孩子出生后的生活,嬰兒房的布置,早教的選擇……所有計劃里,
蘇楠都是理所當(dāng)然、無可替代的女主角。蘇楠完美地扮演著他的美夢。她接受他所有的溫柔,
回饋他更深的“愛意”。只有深夜獨處時,
她撫摸著自己腹中那個真正屬于她的、流淌著北歐冰雪與陽光基因的小生命,
眼底才會掠過冰冷的譏誚。沈硯舟的每一次深情凝視,每一次溫柔撫觸,
每一次對未來“三口之家”的憧憬,都在為分娩日那場毀滅性的真相積累著能量。她在等待,
等待他爬得足夠高,然后,摔得足夠慘。預(yù)產(chǎn)期在一場初雪后到來。
私立醫(yī)院頂級套房溫暖如春,卻彌漫著一觸即發(fā)的緊張。宮縮的陣痛如同潮水,
一波比一波猛烈。蘇楠臉色慘白,額發(fā)被冷汗浸透,死死咬著下唇,不肯泄出一絲痛呼。
沈硯舟一直守在她床邊,緊握著她的手,他的手心同樣汗?jié)瘢?/p>
素來冷靜自持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心疼和焦灼。“楠楠,別怕,我在!
” 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一遍遍用溫?zé)岬拿聿潦盟~頭的冷汗,
動作是從未有過的笨拙和溫柔。他看著她在劇痛中掙扎,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這一刻,什么林晚晚,什么執(zhí)念,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他眼里只有她,
只有這個正在為他承受巨大痛苦、孕育著“他們”的孩子的女人。他甚至俯身,
在她汗?jié)竦聂W角落下一個個帶著悔意和憐惜的吻,聲音沙?。骸皥猿肿?,
以后我們再也不生了,就這一個,夠了,楠楠……”蘇楠在劇痛的間隙,掀開沉重的眼皮,
撞進他盛滿擔(dān)憂和深情的眼底。那眼神如此真實,幾乎讓她有瞬間的恍惚。
但腹中更猛烈的一陣抽搐瞬間將她拉回現(xiàn)實。她閉上眼,將所有情緒死死壓回心底,
只余下生理性的痛楚和沉默的忍耐。太遲了,沈硯舟。你的深情,只配給這場騙局陪葬。
漫長的煎熬后,終于被推進產(chǎn)房。沈硯舟不顧阻攔,堅持穿著無菌服陪產(chǎn)。
他緊握著蘇楠的手,看著她因用力而扭曲卻依然美麗的臉,聽著她壓抑的痛哼,
心仿佛被凌遲。當(dāng)那聲嘹亮的嬰兒啼哭終于劃破產(chǎn)房的緊張空氣時,沈硯舟渾身一震,
巨大的狂喜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猛地看向助產(chǎn)士手中的嬰兒——時間,
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產(chǎn)房里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助產(chǎn)士抱著襁褓,臉上的笑容僵住,
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錯愕。旁邊的護士也倒抽一口冷氣。
沈硯舟臉上的狂喜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駭人的慘白。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被舉到他眼前的新生兒,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而放大到極致,
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那嬰兒……有著一頭濃密的、在燈光下泛著淡淡金色的胎發(fā)!
緊閉的眼瞼下,是清晰深刻的歐式眼窩輪廓!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
鼻梁高挺得不像東方嬰孩!這……這絕不是他和晚晚的孩子!
甚至……這根本不是任何亞洲基因能誕下的模樣!
“不……不可能……” 沈硯舟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后退一步,
撞在冰冷的器械車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他猛地轉(zhuǎn)頭,目光如同淬毒的利刃,
狠狠刺向產(chǎn)床上筋疲力盡、卻異常平靜的蘇楠。蘇楠正看著他。汗水浸濕了她的頭發(fā),
黏在蒼白的臉頰,讓她看起來脆弱不堪。然而,她的眼神卻異常清明,
甚至帶著一絲塵埃落定后的冰冷嘲弄。那眼神,像一把鑰匙,
瞬間打開了沈硯舟記憶的閘門——那些被他忽略的細(xì)節(jié):她偶爾望向窗外的空洞眼神,
她父母諂媚下隱藏的心虛,她在他深情時身體不易察覺的僵硬……無數(shù)碎片瘋狂地涌入腦海,
拼湊出一個讓他肝膽俱裂的真相!“蘇……楠……” 沈硯舟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里擠出來,
嘶啞破碎,充滿了被徹底愚弄的震怒和一種滅頂般的恐懼。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