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頭頂?shù)乃У鯚艋蔚萌搜刍?。身下是絲滑得不像話的床單。
空氣里飄著一種很貴的熏香味道。這不是我的出租屋?!靶〗悖⌒〗悴缓昧?!
”門被猛地撞開,一個穿著傭人衣服、滿臉驚慌的中年女人沖進來,聲音都在抖,
“顧、顧少爺來了!帶著林小姐!老爺夫人不在家,他、他直接闖到客廳了,
說要、說要……”她喘不上氣,臉煞白。我撐著坐起來,太陽穴突突地跳。
腦子里像被強行塞進一團亂麻,無數(shù)不屬于我的記憶碎片瘋狂翻涌。喻家獨女。驕縱跋扈。
癡戀顧氏繼承人顧明衍。死纏爛打。手段下作。最近一次,
給顧明衍的白月光林薇薇下藥想毀她清白,結(jié)果被當場抓包,鬧得滿城風雨,
成了圈子里的笑柄。顧明衍今天來,是算總賬的。“退婚?”我替她把話說完,聲音有點啞。
傭人王媽一愣,似乎驚訝于我的平靜,隨即拼命點頭,眼淚都快出來了:“是……是退婚!
小姐,您快想想辦法??!顧少爺那臉色……太嚇人了!”惡毒女配?退婚?我掀開被子下床。
赤腳踩在冰涼昂貴的地板上,走到巨大的落地穿衣鏡前。鏡子里的人很年輕,頂多二十歲。
皮膚白得發(fā)光,五官極其明艷,甚至帶著點咄咄逼人的漂亮。只是此刻,
那雙漂亮的杏眼里一片茫然,眼下還有淡淡的烏青,一頭微卷的長發(fā)亂糟糟地披著,
穿著真絲睡裙,像個精致的、卻失了魂的玩偶。這就是我?喻玄清?那個書里因為瘋狂作死,
最后被顧明衍搞得家破人亡、下場凄慘的惡毒女配?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頭頂。“小姐?
”王媽見我對著鏡子發(fā)呆,更慌了,“您、您沒事吧?要不要叫家庭醫(yī)生?
或者……給老爺夫人打電話?”“不用?!蔽沂栈啬抗?,聲音平靜得自己都覺得陌生,
“幫我拿衣服。簡單點的?!蓖鯆屜窨垂治镆粯涌粗遥€是飛快地去了衣帽間。很快,
她捧來一套米白色的休閑套裝。我迅速換上,把頭發(fā)隨意扎了個馬尾。
鏡子里的人瞬間褪去了幾分嬌縱,多了些利落。雖然臉色依舊蒼白,
但眼神里的茫然被一種奇異的冷靜取代?!白甙伞!蔽艺f??蛷d里氣壓低得能凍死人。
巨大的真皮沙發(fā)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
側(cè)臉線條冷硬如刀削。他微微垂著眼,長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手里把玩著一個金屬打火機,開合間發(fā)出清脆的“咔噠”聲,在死寂的客廳里格外刺耳。
這就是顧明衍。書里的男主。喻玄清瘋狂追逐、最終也毀于他手的男人。他旁邊,
坐著一個穿著淺藍色連衣裙的女孩。黑長直,氣質(zhì)溫婉,小臉清秀,此刻正微微低著頭,
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顯得柔弱又無辜。林薇薇。書里的女主,顧明衍心頭的白月光。
聽到腳步聲,顧明衍抬眼看了過來。那眼神,冰冷,厭惡,像在看什么令人作嘔的垃圾。
沒有絲毫溫度。林薇薇也怯怯地抬起頭,飛快地瞟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肩膀幾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仿佛我是會吃人的洪水猛獸。“喻玄清。”顧明衍開口,
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冷,“我以為你還要繼續(xù)當縮頭烏龜?!彼酒鹕?,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壓迫感十足。他很高,我需要微微仰頭才能與他對視?!邦櫳俅篑{光臨,有事?
”我走到他對面,隔著一張巨大的茶幾站定,語氣平淡,甚至有點……公事公辦?
顧明衍眉頭極細微地蹙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這個反應。
他旁邊的林薇薇也驚訝地再次抬眼看我?!把b傻?”顧明衍冷笑一聲,
從西裝內(nèi)袋里抽出一份文件,“啪”地一聲甩在光可鑒人的茶幾上。“簽了它。
”白色的A4紙上,抬頭幾個加粗的黑體字異常醒目:解除婚約協(xié)議書。“理由?
”我的目光掃過那份協(xié)議,沒動?!袄碛桑俊鳖櫭餮芟袷锹牭搅颂齑蟮男υ?,
眼底的譏諷幾乎要溢出來,“喻玄清,你給薇薇下藥,找人拍她照片的時候,
怎么不想想理由?喻家的臉,連同我們顧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我沒報警,
已經(jīng)是看在兩家過去的情分上,對你最大的仁慈!”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
帶著上位者不容置疑的裁決。林薇薇適時地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帶著哽咽的抽泣,
肩膀抖得更厲害了?!邦櫳?,”我看向顧明衍,無視林薇薇的表演,“下藥的事,
我承認我做了。蠢,且壞。我道歉。”顧明衍和林薇薇都愣住了。
大概沒想過“喻玄清”嘴里能說出“道歉”兩個字?!暗?,”我話鋒一轉(zhuǎn),
目光落在林薇薇身上,“林小姐,藥,你喝了嗎?”林薇薇猛地一僵,抬起淚眼朦朧的臉,
滿是錯愕:“喻小姐……你、你什么意思?我……我差點就……”“差點?”我打斷她,
語氣沒什么起伏,“意思是沒喝到,對吧?我安排的人,
好像也沒拍到你什么實質(zhì)性的‘照片’。所以,顧少,你所謂的‘丟盡兩家臉面’的丑聞,
目前只存在于臆測和謠傳階段。對嗎?”顧明衍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眼神銳利得像冰錐:“喻玄清!你還想狡辯?薇薇親口說的!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
”“親口說?”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沒什么溫度的笑,“林小姐,你親口告訴顧少,
我下藥要害你,人證是誰?物證又是什么?藥瓶?殘留的飲料?還是……某個收了錢,
事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服務生’的證詞?”林薇薇的臉色“唰”地白了,
眼神慌亂地躲閃:“我……我……”“夠了!”顧明衍厲聲喝止,顯然不想再聽下去,
“喻玄清,收起你那些下作的手段!今天我來,不是跟你辯論是非的。這份協(xié)議,
你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這婚,退定了!”他重新坐回沙發(fā),姿態(tài)強硬,
帶著一種“通知你”而非“商量”的意味??蛷d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林薇薇低低的啜泣聲,
和王媽在角落緊張得快要窒息的呼吸聲。我看著茶幾上那份刺眼的協(xié)議。
原主殘留的情緒在胸口翻涌,不甘、憤怒、絕望……但更多的是一種冰冷的清醒。簽了,
就徹底擺脫這個定時炸彈一樣的婚約,也暫時擺脫顧明衍這個男主的光環(huán)壓制。不簽?
繼續(xù)頂著“顧明衍未婚妻”這個名頭,只會死得更快。
書里原主的下場歷歷在目——家產(chǎn)被蠶食鯨吞,父母被設(shè)計背上巨額債務跳樓,
她自己流落街頭,最后慘死在一場“意外”的車禍里。所有悲劇的起點,
就是這場她死抓著不放的婚約。“筆?!蔽疑斐鍪?。王媽倒吸一口涼氣。
顧明衍眼底掠過一絲意料之中的輕蔑。林薇薇的啜泣停頓了一瞬。王媽抖著手,
從旁邊的抽屜里摸出一支鋼筆,幾乎是爬著遞到我手里。我拿起那份協(xié)議。條款很霸道,
核心就兩點:一,
喻玄清因個人品行不端(特指給林薇薇下藥事件)自愿解除與顧明衍的婚約;二,
喻家需對此事造成顧家和林薇薇的名譽損失,在三個月內(nèi)做出“合理賠償”,
具體金額后續(xù)由顧氏評估。這簡直是個無底洞的陷阱。我翻到最后一頁,找到乙方簽名處。
那里還空著。沒有猶豫,拔開筆帽。筆尖懸在紙上?!坝餍?,
”顧明衍的聲音帶著施舍般的警告,“簽了字,我們兩清。以后,離我和薇薇遠點。喻家,
好自為之?!蔽覜]有看他,目光落在簽名欄?!邦櫭餮埽蔽议_口,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這字,我簽?;榧s,作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筆尖落下,流暢地寫下“喻玄清”三個字。原主的身體記憶讓這簽名與原主別無二致。
“至于賠償……”我放下筆,抬眼,直視顧明衍那雙冰冷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說,
“我喻玄清做過的事,我認。該賠的,一分不會少。但是——”我拿起簽好的協(xié)議,
在顧明衍微微瞇起的危險目光中,晃了晃。“顧少,我提醒你一句。今天你走出喻家大門,
這紙協(xié)議生效。三個月內(nèi),你最好祈禱,你們顧家,還有你身邊這位冰清玉潔的林小姐,
沒有半點把柄落在我手里。否則……”我頓了頓,看著他陡然陰沉下來的臉,
扯出一個絕對算不上善意的笑?!胺駝t,到時候跪下來求我的人,一定是你,顧明衍。
”“你!”顧明衍猛地站起身,周身寒氣暴漲,眼神銳利得幾乎要在我身上戳出洞來。
“喻玄清,你找死?”林薇薇嚇得驚呼一聲,下意識往顧明衍身后縮。“顧少,
”我毫不退讓地迎著他的目光,語氣甚至帶上了一點奇異的輕松,“協(xié)議簽了,
你的目的達到了。門在那邊,不送。”我把協(xié)議輕輕放在茶幾上,推到他面前。
“帶著你的東西,和你的人,離開我家?!薄艾F(xiàn)在?!鳖櫭餮芩浪赖囟⒅?,胸膛微微起伏。
那眼神,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眼前這個“喻玄清”。不再是那個只會歇斯底里糾纏的蠢貨,
而是一個……冷靜得近乎冷酷的陌生人。幾秒死寂的對峙。最終,他一把抓起那份協(xié)議,
看也沒看,狠狠攥在手里,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坝餍澹阕詈糜涀∧憬裉煺f的話。
”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我們走著瞧!”他不再看我,轉(zhuǎn)身,
帶著一身凜冽的寒氣,大步朝門口走去?!懊餮芨绺纾〉鹊任?!”林薇薇慌忙起身,
小跑著追上去,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用一種混合著驚懼、怨恨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眼神,
狠狠剜了我一眼。大門“砰”地一聲巨響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嚇得魂不附體的王媽。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松弛,我腿一軟,
跌坐在身后的沙發(fā)上。后背,一片冰涼。剛才強撐出來的冷靜,
幾乎耗盡了這具身體所有的力氣。“小、小姐……”王媽撲過來,聲音帶著哭腔,
“您……您怎么能簽??!老爺夫人回來可怎么辦啊!
還有顧少爺他……他最后那眼神……太嚇人了!”我靠在沙發(fā)里,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緩緩吐出?!巴鯆?,”我睜開眼,聲音疲憊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去幫我倒杯水。
溫的?!蓖鯆尶粗?,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滿肚子的話咽了回去,抹著眼淚去倒水了。
我看著天花板上奢華的水晶吊燈,碎片化的記憶和書中的情節(jié)在腦海里瘋狂交織、碰撞。
顧明衍的報復,絕不會因為一紙協(xié)議就停止。書里,喻家破產(chǎn)的導火索,
就是三個月后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原材料危機。顧家聯(lián)合幾個供應商,
突然對喻家旗下最大的日化品牌斷供關(guān)鍵原料,導致生產(chǎn)線癱瘓,巨額訂單違約,
資金鏈瞬間斷裂。然后,就是墻倒眾人推。時間,只有三個月。水來了。我接過來,
溫熱的水流滑過干澀的喉嚨,稍微驅(qū)散了些許寒意。“王媽,”我放下水杯,
“幫我聯(lián)系張叔,我要用車。現(xiàn)在?!睆埵迨怯骷业乃緳C,跟了喻父很多年?!靶〗悖?/p>
您要去哪兒?您剛……剛受這么大刺激……”王媽一臉擔憂。“去公司?!蔽艺酒鹕?,
語氣不容置疑,“我爸的辦公室?!庇魇霞瘓F總部大樓,矗立在城市最繁華的CBD中心。
頂層,董事長辦公室。厚重的紅木大門緊閉。我站在門口,抬手,敲門?!斑M。
”里面?zhèn)鱽碛鞲赣髡袢A沉穩(wěn)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推門進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半個城市的繁華景象。寬大的辦公桌后,喻振華正低頭看著一份文件,
眉頭緊鎖。他看起來五十出頭,鬢角已有些許灰白,但身板依舊挺直,
只是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濃重的陰云。旁邊會客區(qū)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男人,
穿著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頭發(fā)打理得一絲不茍,五官和喻振華有幾分相似,
但氣質(zhì)更冷峻些。他正拿著手機快速打字,神情專注。喻子軒。喻振華的侄子,原主的堂弟,
喻氏集團最年輕的副總,也是書里后期唯一試圖力挽狂瀾,
卻最終被顧明衍逼得遠走他鄉(xiāng)的角色。聽到動靜,兩人都抬起頭??吹绞俏遥?/p>
喻振華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更深的無奈和擔憂。喻子軒則只是冷淡地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厭煩和鄙夷,隨即又低下頭繼續(xù)看手機,仿佛我是什么臟東西?!靶??
你怎么來了?”喻振華放下文件,聲音盡量放柔和,“不是讓你在家好好休息嗎?
王媽打電話來說顧明衍……”他頓住,嘆了口氣,沒再說下去。顯然,
消息已經(jīng)傳到他這里了。“爸。”我走過去,在喻振華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無視了喻子軒?!盎榧s解除了。協(xié)議我簽了?!薄笆裁??!”喻振華猛地站起身,
臉色瞬間鐵青,“你簽了?!玄清!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顧明衍他提了什么條件?
是不是逼你認下那些莫須有的……”“爸,”我打斷他,語氣平靜,“協(xié)議在這里。
條件是喻家三個月內(nèi),對顧家和林薇薇的名譽損失進行賠償,金額由他們評估。
”我把手機里拍的協(xié)議照片調(diào)出來,放到他面前。喻振華一把抓過手機,只看了一眼,
額角的青筋就暴了起來,呼吸急促:“混賬!欺人太甚!名譽損失?由他們評估?
這分明是敲詐!是給顧家吞并我們喻氏鋪路!玄清!你怎么能……”“我不簽,
他也有的是辦法讓喻家難堪,甚至更難堪。”我看著喻振華,一字一句地說,“當眾羞辱,
散布謠言,聯(lián)合其他家族打壓……哪一種都比現(xiàn)在這樣,給我們留了三個月緩沖期,
要致命得多?!庇髡袢A愣住了,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女兒。
他看著我平靜得近乎冷酷的眼神,一時竟說不出反駁的話。旁邊的喻子軒終于放下了手機,
抬起頭,那雙和喻振華相似的銳利眼眸,帶著審視和一絲極淡的詫異,落在我身上。
“緩沖期?”喻子軒開口,聲音清冷,帶著質(zhì)疑,“堂姐,你是不是被刺激得糊涂了?
顧明衍這是鈍刀子割肉!三個月?足夠他把我們架在火上烤熟!
他這是明擺著要我們喻氏的命!”“我知道?!蔽矣嫌髯榆幍哪抗?,“所以,這三個月,
不是他給我們留的緩沖期,是我們反擊的唯一機會。”“反擊?
”喻振華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頹然坐回椅子里,疲憊地揉著眉心,“拿什么反擊?
顧家如日中天,我們喻氏……日化板塊被國外那幾個巨頭壓得喘不過氣,利潤連年下滑。
最近好幾個原材料供應商都在提價,成本越來越高。顧明衍只要稍微動動手指頭,
斷了我們的供應渠道,我們就……”他沒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書里的情節(jié),開始了。
“爸,”我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緊緊鎖住喻振華,“如果我說,
我知道顧明衍下一步要做什么呢?”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下來。喻振華和喻子軒的目光,
同時聚焦在我臉上。一個驚疑不定,一個銳利探究?!靶澹恪裁匆馑迹?/p>
”喻振華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顧明衍的目標,從來就不只是羞辱我,
或者退婚。”我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敲在兩人心上,“他要的是整個喻氏集團。
尤其是我們最核心、也是目前唯一還能穩(wěn)定盈利的日化板塊——‘清顏’系列。
”喻子軒的眉頭皺了起來?!八牡谝徊剑褪菙辔覀兊脑稀!蔽依^續(xù)說,語速平穩(wěn),
“我們‘清顏’系列的核心原料之一,紫苜蓿提取物,目前最大的供應商是‘茂源生物’。
茂源的老板趙金貴,嗜賭如命,在澳門欠了高利貸一大筆錢,窟窿快填不上了。
顧明衍已經(jīng)派人接觸他,承諾幫他還賭債,條件就是三個月后,茂源以‘設(shè)備檢修’為由,
單方面停止向我們供應提取物,至少持續(xù)兩個月。”辦公室里落針可聞。
喻振華的臉色由青轉(zhuǎn)白,嘴唇哆嗦著:“茂源……趙金貴……賭債?你……你怎么知道?
”這個消息,連他這個董事長都毫不知情!喻子軒的眼神徹底變了,
不再是之前的鄙夷和厭煩,而是變成了徹底的震驚和審視。他猛地站起身,
幾步走到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面上,銳利的目光幾乎要將我看穿:“喻玄清,
這個消息來源是哪里?可靠嗎?”“來源我不能說?!蔽矣哪抗猓敛煌丝s,
“但可靠。你們可以立刻去查。查趙金貴近半年的出入境記錄,查他在澳門的消費記錄,
查茂源最近的賬目,是不是有大筆不明資金流入。還有,
查查顧氏最近有沒有人在頻繁接觸茂源的中高層。”喻子軒死死盯著我?guī)酌耄?/p>
似乎在判斷我話語的真?zhèn)魏臀业木駹顟B(tài)。最終,他猛地直起身,拿起自己的手機,
迅速撥了個號碼,走到窗邊,壓低了聲音快速吩咐著什么。喻振華則像是被抽干了力氣,
癱坐在椅子上,
供……我們的生產(chǎn)線……庫存只夠支撐半個月……后續(xù)訂單……違約金……”他不敢想下去,
那將是滅頂之災?!鞍?,”我的聲音將他從絕望的思緒中拉回,“所以,我們還有時間。
”喻振華猛地看向我,渾濁的眼中燃起一絲微弱的希冀:“玄清……你……你有辦法?
”“辦法有。”我點頭,“但需要錢,需要人,需要爸你絕對的信任,
還有……”我看了一眼剛掛斷電話,正神色凝重走回來的喻子軒,“需要堂弟的配合。
”喻子軒在我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帶著壓迫感,但他此刻的眼神,復雜無比,有懷疑,
有探究,更有一種被逼到絕境后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決絕。“喻玄清,
”他第一次用如此正式的語氣叫我的全名,“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要怎么做?”“很簡單。
”我站起身,目光掃過喻振華和喻子軒?!暗谝唬?/p>
立刻秘密接觸其他所有能生產(chǎn)紫苜蓿提取物的中小供應商,
尤其是那些被茂源壓得抬不起頭的。不要壓價,以高于市場價5%的價格,
簽訂長期獨家供貨協(xié)議,預付30%定金,要求他們立刻擴大產(chǎn)能,囤積原料。三個月內(nèi),
我們要囤夠至少半年以上的用量。”喻子軒眼神一凝:“高于市場價?還要預付?
這需要一大筆流動資金!而且,囤這么多原料,倉儲成本……”“顧明衍賭我們現(xiàn)金流緊張,
賭我們不敢、也沒能力大量囤貨。”我打斷他,“我們就反其道而行。錢的問題,爸,
集團賬上能動用的現(xiàn)金有多少?不夠的,抵押部分不動產(chǎn),或者,找關(guān)系好的銀行,
用‘清顏’未來的訂單收益做質(zhì)押,短期拆借。這筆錢,必須盡快到位!這是救命錢!
”喻振華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頭:“好!我親自去辦!集團賬上能挪的,
加上我私人能動用的……應該能湊出兩個億。不夠的,我去找老周(銀行行長)!”“第二,
”我看向喻子軒,“原料只是第一步。顧明衍斷了我們的原料,
必然還會在市場上散布我們產(chǎn)品即將斷貨、質(zhì)量不穩(wěn)的謠言,打擊經(jīng)銷商信心,
搶奪我們的市場份額。堂弟,你負責市場部和公關(guān)部?!庇髯榆幯凵皲J利:“你想怎么做?
”“主動出擊?!蔽覕蒯斀罔F,“立刻以喻氏集團和‘清顏’品牌的名義,
召開一個高規(guī)格的媒體發(fā)布會。主題就是——‘清顏’品牌全面升級,
新一代核心產(chǎn)品即將震撼上市!同時宣布,為了保障升級產(chǎn)品的極致品質(zhì)和供應穩(wěn)定,
喻氏已斥巨資,與國內(nèi)頂尖原料供應商達成深度戰(zhàn)略合作,建立專屬原料種植基地,
實現(xiàn)核心原料完全自控!”喻振華和喻子軒都倒吸一口涼氣。“自控?種植基地?
”喻振華失聲道,“我們哪來的種植基地?這……這不是撒謊嗎?被拆穿了怎么辦?
”“不是撒謊?!蔽铱粗麄?,“爸,堂弟,
你們忘了我們在南邊那個虧損了好幾年的農(nóng)業(yè)公司了嗎?
”喻振華一愣:“你是說……云山農(nóng)業(yè)?”“對?!蔽尹c頭,
“云山農(nóng)業(yè)手里有幾千畝符合種植紫苜蓿的山地,只是之前管理不善,技術(shù)落后,一直虧損。
現(xiàn)在,它就是我們翻盤的關(guān)鍵!立刻注資,高薪挖頂尖的農(nóng)業(yè)技術(shù)團隊過去,同時,
聯(lián)系國內(nèi)最權(quán)威的植物提取研究所,購買他們的專利提取技術(shù)!三個月,必須看到初步成效,
哪怕先搞出一小塊示范田,能提煉出樣品也行!我們要的,是在發(fā)布會上,
拿出實實在在的、屬于我們喻氏自己的、高品質(zhì)的紫苜蓿提取物樣品!用這個,
粉碎顧明衍的謠言!穩(wěn)定軍心!”喻子軒的眼睛亮了起來,
那是一種被絕境逼出的、充滿攻擊性的光芒:“發(fā)布會造勢,穩(wěn)定渠道,同時暗度陳倉,
解決原料根本問題……喻玄清,你……”他沒有說下去,但那眼神,第一次沒有了鄙夷,
只剩下震撼和一種棋逢對手般的凝重?!暗谌蔽铱聪蛴髡袢A,“爸,研發(fā)部那邊,
現(xiàn)在誰在負責?”喻振華還沒從巨大的沖擊中回過神,下意識回答:“是……是老陳,陳工,
他快退休了,現(xiàn)在主要是他帶的幾個博士在撐著?!薄安粔颉!蔽覔u頭,
“顧明衍既然想弄死我們,就不會只掐原料。他一定會從產(chǎn)品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