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公司都知道,沈硯的郵箱是死亡禁區(qū)。
直到我手滑把吐槽老板的郵件群發(fā)給他本人:“沈閻王今天噴的香水,活像移動的殺蟲劑。”
第二天全司戰(zhàn)戰(zhàn)兢兢,唯獨我被叫進總裁室。
沈硯松著領(lǐng)帶冷笑:“殺蟲劑?那你昨晚抱著我聞了一整夜算什么?”
后來他把我抵在辦公桌上:“協(xié)議戀愛應(yīng)付家里催婚,配合嗎?”我掙扎著抗議:“這是另外的價錢...唔!”
他咬著我耳垂低語:“工資卡歸你,我也歸你?!敝钡轿以谒閷习l(fā)現(xiàn)我工牌照片,背面寫滿“小沒良心”。
原來每次加班奶茶、莫名調(diào)薪,都是蓄謀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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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著電腦屏幕,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凍結(jié)了,然后爭先恐后地涌上頭頂,燒得我耳膜嗡嗡作響。屏幕右下角那個小小的、代表發(fā)送成功的綠色對勾圖標,此刻在我眼中無限放大,扭曲,簡直像個獰笑的惡魔符號。
郵件內(nèi)容,清晰地顯示在發(fā)件箱最頂端那行:
**收件人:沈硯(集團總裁)**
**抄送:全體部門(含總裁辦、人事、財務(wù)、市場……)**
**主題:RE:關(guān)于優(yōu)化Q3部門協(xié)作流程的建議(僅供內(nèi)部討論)**
而正文,只有一行字,是我十分鐘前在茶水間被沈硯那濃烈到讓人窒息的雪松皮革調(diào)古龍水熏得頭暈眼花時,咬牙切齒發(fā)給閨蜜林曉的吐槽:
“救命!沈閻王今天噴的香水是打算物理超度全公司嗎?活像一瓶行走的人形殺蟲劑!隔著十米都能把我送走!這味道,絕了!/(ㄒoㄒ)/~~”
發(fā)送鍵按下那一刻的清脆“咔噠”聲,此刻在我腦海里無限循環(huán),震耳欲聾??諝夥路鹉坛闪苏吵淼哪z水,死死糊住我的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的鐵銹味,沉重得要把肺葉壓碎。
茶水間里咖啡機“咕嚕咕?!钡倪\作聲,遠處同事鍵盤的敲擊聲,甚至窗外樓下街道模糊的車流聲,都消失了。
世界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擊著胸腔,震得指尖都在發(fā)麻。
完了。
這兩個字像冰錐,狠狠扎進我的大腦皮層。
沈硯是誰?是嘉禾集團的活閻王,是能讓整個三十八層總裁辦區(qū)域在盛夏正午瞬間冰封的移動冰山。他的郵箱,那是全公司默認的死亡禁區(qū)!
傳說上一個不小心把一份格式略有瑕疵的周報錯發(fā)到他郵箱的倒霉蛋,第二天就抱著紙箱出現(xiàn)在了人事部大門口。而我,蘇晚,一個剛轉(zhuǎn)正不到三個月的卑微市場部螺絲釘,竟然……竟然把吐槽他香水品味堪比“殺蟲劑”的私人郵件,直接群發(fā)給了他本人!還抄送了全公司!
“嗡——嗡——”
桌面上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亮起,顯示著“林曉”的名字。我?guī)缀跏菓{著本能,手指僵硬地劃開接聽鍵。
“晚晚?。。 绷謺阅亲阋源唐贫さ募饨兴查g從聽筒里炸開,帶著一種世界末日般的絕望,“你干了什么?!郵件!你發(fā)錯了!發(fā)給了沈閻王!還抄送了全宇宙?。。√彀?!我剛剛在開會,手機靜音了!看到的時候已經(jīng)撤回不了了!完了完了完了!我害死你了!你趕緊收拾東西跑路吧!去火星!現(xiàn)在!立刻!馬上!”
她的聲音像一把鈍鋸,在我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來回拉扯。我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砂紙磨過,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徒勞地發(fā)出“嗬嗬”的氣音。
“喂?晚晚?蘇晚!你說話呀!你別嚇我!”林曉的聲音帶著哭腔。
“……跑……跑不了?!蔽移D難地擠出幾個字,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從喉嚨深處硬生生摳出來,帶著血腥味,“我……工牌……還在打卡機上……”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幾秒后,傳來林曉絕望的嗚咽:“那……那怎么辦?要不……裝暈?叫救護車?”
裝暈?我倒是真希望自己能立刻暈過去,人事不省,被抬走也好過清醒地面對這煉獄般的場景。
我目光呆滯地掃過辦公區(qū)。剛才還充斥著鍵盤敲擊和低聲交談的開放式空間,此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僵硬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離我最近的幾個同事,身體保持著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姿勢,上半身微微前傾,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電腦屏幕,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宇宙終極奧秘。
可眼角的余光,卻像探照燈一樣,精準地、小心翼翼地、帶著巨大驚恐和一絲隱秘的好奇,聚焦在我身上。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無聲的、巨大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頭頂。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走動,甚至連咳嗽聲都消失了。
只有中央空調(diào)不知疲倦地輸送著冷風(fēng),吹得我裸露的手臂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蘇晚。”
一個平靜無波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鋼針,毫無預(yù)兆地刺破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猛地一哆嗦,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轉(zhuǎn)過頭,如同生銹的機器。
總裁助理陳鋒不知何時幽靈般出現(xiàn)在我工位旁。
他穿著一絲不茍的深灰色西裝,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鏡片后的眼睛平靜得像兩口深潭,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面無人色、瞳孔渙散的狼狽模樣。
“沈總讓你現(xiàn)在去他辦公室一趟?!彼穆曇舨桓?,卻像重錘砸在冰面上,清晰地傳遍了落針可聞的辦公區(qū)。
我感覺所有那些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瞬間變得滾燙,幾乎要將我灼穿。完了。
審判的時刻到了。我甚至能想象出沈閻王那張萬年冰山臉上此刻可能浮現(xiàn)的、足以凍死企鵝的冷笑。
在陳鋒毫無溫度的目光注視下,我像一具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僵硬地、同手同腳地站了起來。
椅子腿劃過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嘎吱”聲,在絕對的寂靜中被無限放大,引來周圍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每一步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都如同踩在燒紅的烙鐵上,灼痛感從腳心直竄頭頂。通往總裁辦公室那條不算長的走廊,此刻在我眼中被無限拉長,仿佛通往地獄的單行道。
走廊兩側(cè)磨砂玻璃墻后模糊的人影,仿佛都凝固成了無聲的看客。
終于,那扇厚重的、象征絕對權(quán)力和冰冷威嚴的深胡桃木門出現(xiàn)在眼前。門上的金屬銘牌“總裁辦公室”幾個字,在頂燈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冷無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