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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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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那張緊繃的臉,忽然就咧開了。

他笑了。

笑得跟剛才一樣,又粗又野,豪邁霸道。

“哈哈……哈哈哈哈!”

“好!”

“好小子!”

他伸出蒲扇大的手,在陸風(fēng)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拍得陸風(fēng)身子一晃。

“有種!”

“像你爹!”

“不!比你那個只會往前沖的憨爹,有心眼兒多了!”

“你他娘的,真是個人物!”

李云龍這句口頭禪,陸風(fēng)聽著,非但不覺得刺耳,反倒覺得心里頭,暖烘烘的。

他松開了手,也跟著笑了。

只是那笑容里,帶著點兒苦澀。

李云龍拉著他,重新在桌邊坐下。

那股子暴躁的火氣下去了,剩下的,是長輩對晚輩的疼惜和愧疚。

“小子,跟叔說實話?!?/p>

“這些年,你是怎么過來的?”

“你媽呢?”

陸風(fēng)臉上的笑容,慢慢斂了下去。

他低著頭,聲音有些發(fā)悶。

“我媽……四九年那會兒,得了一場重病,沒挺過去?!?/p>

李云龍那剛緩和下來的臉色,瞬間又僵住了。

四九年……

那會兒,他正帶著部隊,在南邊打得熱火朝天。

他只知道陸衛(wèi)國犧牲了,卻不知道,他媳婦兒,也跟著去了。

那這孩子……

“那你,從四九年起,就是一個人了?”

李云龍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了。

陸風(fēng)沒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李云龍瞧著他這模樣,心里頭,就跟被刀子剜著似的,一陣陣地抽痛。

他一個鐵打的漢子,在戰(zhàn)場上流血不流淚的將軍。

這會兒,眼圈兒,又紅了。

“是叔對不住你……”

“都怪叔……”

“要是我能早點兒……早點兒過來看看你……”

“你這孩子,也不至于……也不至于吃這么些年的苦?。 ?/p>

【叮!來自李云龍的愧疚+800!】

【叮!來自李云龍的心疼+1000!】

屋里頭,那股子沉得能擰出水來的勁兒,壓得人喘不過氣。

李云龍那雙通紅的眼珠子,就那么死死地盯著陸風(fēng),里頭全是刀子剜過似的疼。

【叮!來自李云龍的極度愧疚+500!】

陸風(fēng)瞧著他這模樣,心里頭反倒是一松。

他往前湊了湊,臉上硬是擠出個笑模樣,雖然比哭還難看。

“李叔,您這是干嘛呀?!?/p>

“都過去了不是?”

“您再瞧瞧我,胳膊腿兒都在,這不是好好的么?!?/p>

“再說了,那會兒您在南邊兒打仗,保家衛(wèi)國,那是天大的事兒?!?/p>

“我要是您,我也顧不上家里頭這點雞毛蒜皮。”

他這話,說得輕巧,可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替李云龍開脫。

李云龍聽著,心里頭更不是滋味了。

這孩子,越是懂事,他就越覺得自個兒混蛋。

他抬起那蒲扇大的手,想在陸風(fēng)腦袋上揉揉,可手抬到半空,又放下了。

最后,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小子,你……”

他想說點啥,可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說啥都顯得蒼白。

屋里頭又悶了好一陣子。

李云龍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苯辛艘宦?。

他這才想起來,從下了火車就一直在忙,連口水都沒顧上喝。

再一瞧陸風(fēng)那瘦得脫了相的臉,他心里頭立馬就有了主意。

“走!”

李云龍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餓了吧?”

“叔帶你下館子去!今天咱爺兒倆,吃好的!”

“把這些年虧的,都給你補回來!”

陸風(fēng)確實是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聽見下館子,他也沒客氣,點了點頭。

“得嘞?!?/p>

李云龍臉上總算是有了點兒笑模樣,伸手就去拉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

外頭站著倆人。

一個是他的警衛(wèi)員,跟個標(biāo)槍似的杵在那兒。

另一個,正是街道辦的王秀蓮?fù)踔魅巍?/p>

王秀蓮瞧見他倆出來,臉上帶著點兒歉意,趕緊迎了上來。

“李將軍,陸風(fēng)同志。”

“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擾您二位了?!?/p>

她頓了頓,臉上露出點兒為難的神色。

“按規(guī)矩,陸風(fēng)同志是當(dāng)事人,得去所里頭,配合著做個筆錄。”

“您放心,就是走個過場,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就成?!?/p>

這事兒合情合理。

李云龍自然不會攔著。

他點了點頭。

“應(yīng)該的。”

“國家的規(guī)矩,得守?!?/p>

陸風(fēng)也跟著應(yīng)聲:“王主任,沒問題,我跟您走一趟。”

王秀蓮這才松了口氣。

幾個人也沒再耽擱,一塊兒朝著院子外頭走去。

直到那幾道身影,徹底消失在胡同口。

院子里頭,那些躲在門縫后頭,窗簾后面偷瞧的街坊們,才像是被抽了主心骨似的,一個個長出了一口氣。

剛才那陣仗,可真是嚇?biāo)纻€人了。

尤其是那位將軍,往那兒一站,那煞氣,熏得人連大氣兒都不敢喘。

后院。

三大爺閻埠貴靠在門框上,那手,這會兒還跟彈棉花似的,抖個不停。

三大媽楊瑞華端著個針線笸籮,從屋里頭出來,瞧見他這熊樣,撇了撇嘴。

“我說當(dāng)家的,人都走了,你這還哆嗦個什么勁兒???”

“可算是走了,剛才真是嚇?biāo)牢伊?。?/p>

閻埠貴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那張精于算計的臉上,滿是后怕。

“人是走了……”

“可我這心里頭,怎么就這么不踏實呢?”

“你說,陸風(fēng)那小子,會不會秋后算賬???”

“早知道他有這么硬的靠山,剛才我就不該跟著易中海瞎起哄,多那一句嘴!”

【叮!來自閻埠貴的后怕+800!】

三大媽聽了,把眼一翻。

“怕什么?”

“你琢磨琢磨,咱們家,可一粒米都沒讓他分給賈家?!?/p>

“那領(lǐng)頭的,是易中海,是賈張氏那個老虔婆?!?/p>

“槍打出頭鳥,跟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

“天塌下來,有個兒高的頂著呢!”

閻埠貴聽著自個兒媳婦兒這么一掰扯,那雙小算盤珠子似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

嘿!

理兒是這么個理兒??!

他這心里頭,頓時就松快了不少。

對!

跟他們家沒關(guān)系!

院里頭,這會兒還敢在外面待著的,心里頭想的,大多也都是這么個事兒。

反正,自個兒沒當(dāng)那個出頭鳥。

可有個人,卻不這么想。

聾老太太的屋里。

劉翠琴正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在屋里頭來回轉(zhuǎn)圈。

“老祖宗!這可怎么辦?。 ?/p>

“我們家老易……我們家老易他可是被冤枉的??!”


更新時間:2025-08-14 01:2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