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蘇璃就抱著一摞冊子來到了凌塵的客房。陽光透過憶晶巖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憶水的清冽氣息。
“這些是凝錨法訣的進階冊子，從銅壺境到銀壺境的都有?！?蘇璃把冊子放在石桌上，拿起最上面一本遞給凌塵，“你先從《銅壺境凝錨精要》開始看，有不懂的隨時問我?！?/p>
凌塵接過冊子，封面上的字跡是用銀色墨水寫的，摸起來有點硌手。翻開第一頁，里面除了文字，還有許多手繪的圖譜，詳細標注著錨點的位置和憶水的流動路線，比之前那本基礎冊子復雜多了。
“這比基礎訣難多了。” 凌塵皺著眉頭說，上面的術語他好多都看不懂。
蘇璃笑了笑，搬了個石凳坐在他旁邊：“別急，我會一點一點教你。凝錨最重要的是理解憶水的流動規(guī)律，還有錨點與容器的契合度，急不得。”
接下來的日子，凌塵開始了規(guī)律的學徒生活。每天清晨，他會跟著蘇璃去碑林練習凝錨，吸收石碑散發(fā)的純凈憶水；上午在藏書閣學習理論知識，研究凝錨法訣和混沌文基礎；下午則跟著風燼學習戰(zhàn)斗技巧和野外生存經(jīng)驗，熟悉斷憶骨刃的運用。
碑林的清晨格外寧靜，陽光透過薄霧灑在黑色的石碑上，銀色的混沌文紋路閃閃發(fā)光。凌塵盤腿坐在石碑前，按照蘇璃教的方法，引導體內(nèi)的憶水在容器內(nèi)緩緩流動，一點點加固親情錨點。
經(jīng)過遺跡之行的鍛煉，他的親情錨點已經(jīng)從模糊的虛影變得清晰了許多，像一顆小小的、溫暖的光球，懸在丹田位置。每次凝錨時，他都會想起父母的笑容，一股暖流就會從心底涌起，推動憶水不斷壓縮、凝練。
“你的進步很快。” 蘇璃坐在他對面，白花錨點在她手中輕輕旋轉(zhuǎn)，“親情錨點很穩(wěn)固，這對你以后凝結其他錨點很有幫助?！?/p>
“還是多虧了你教得好?！?凌塵笑著說，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凝錨是個體力活，每次練完都累得渾身發(fā)軟，但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容器在變強，對憶水的掌控也越來越熟練。
上午的藏書閣總是很安靜，只有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和修士們低聲討論的聲音。凌塵最喜歡待在二樓的混沌文區(qū)域，這里有許多關于前輪回文字的研究資料。雖然大部分他還看不懂，但他的異星憶魚能與那些文字產(chǎn)生共鳴，讓他隱約理解其中的含義。
“這些混沌文真神奇?！?他拿著一本《混沌文入門解析》，指著上面的符號說，“我總覺得它們在跟我說話，雖然聽不懂具體內(nèi)容，但能感覺到大概的情緒。”
負責看守藏書閣的老修士捋著胡子笑了：“那是因為你的異星憶魚能感知前輪回的記憶殘留，這可是天大的天賦。當年玄塵大長老為了研究一個混沌文符號，花了整整十年呢?！?/p>
下午的戰(zhàn)斗訓練是最累的。風燼的要求很嚴格，從基礎的揮刀、出拳，到復雜的戰(zhàn)術配合，都要求他做到精準無誤。斷憶骨刃雖然鋒利，但重量不輕，揮舞久了胳膊又酸又麻。
“記住，斷憶骨刃的優(yōu)勢是湮滅憶水，對付憶獸和混亂憶魚最有效，但對付普通修士時要慎用?！?風燼一邊示范動作，一邊講解，“它的湮滅之力對容器有損傷，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全力?！?/p>
凌塵點點頭，握緊骨刃繼續(xù)練習。他能感覺到自己與骨刃的聯(lián)系越來越緊密，有時甚至不用刻意控制，骨刃就能感知到他的意圖，在戰(zhàn)斗中自動避開不必要的攻擊。
除了學習和訓練，凌塵也會關注長老們對混沌文殘片的研究進展。但每次問起，蘇璃和風燼都只是含糊地說 “還在研究中”，沒有更多信息。這讓他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總覺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瞞著他。
這天下午，他正在藏書閣查閱資料，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囼}動。他好奇地走到窗邊，看到一群守憶者匆匆忙忙地朝著萬憶殿跑去，臉上帶著緊張的表情。
“怎么了？” 他拉住一個路過的年輕修士問。
年輕修士急急忙忙地說：“碎憶荒原那邊出事了！巡邏隊在補給點附近發(fā)現(xiàn)了大量空殼者，好像是逐憶者干的！”
凌塵心里一緊，跟著人群往萬憶殿走去。遠遠就看到萬憶殿周圍聚集了不少修士，議論紛紛。
“聽說有十幾個守憶者變成了空殼者，容器全裂了?！?/p>
“肯定是逐憶者干的！他們肯定還在打遺跡的主意！”
“大長老已經(jīng)下令加強戒備了，說不定要開戰(zhàn)了！”
走進萬憶殿，長老們已經(jīng)開始議事了。玄塵大長老坐在中央，臉色嚴肅，青銅鈴鐺的響聲帶著一股壓抑的氣息。蘇明遠和赤火長老分站兩旁，表情凝重。
“…… 根據(jù)巡邏隊的報告，空殼者的容器上有明顯的憶核被掠奪的痕跡，手法與影主的‘裂憶爪’一致。” 一個負責匯報的長老聲音緊張，“而且他們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這個?！?/p>
他拿出一塊黑色的令牌，上面刻著一個扭曲的符號，散發(fā)著陰冷的氣息。
“是逐憶者行會的‘殺憶令’！” 赤火長老猛地一拍桌子，“他們這是在挑釁！我們不能忍！”
蘇明遠皺著眉頭說：“影主一向謹慎，這次為什么突然這么大膽？難道與遺跡有關？”
玄塵沉默了半天，緩緩開口：“他想要的不是遺跡，是混沌文殘片?！?他看向周圍的長老，“影主肯定知道我們從遺跡帶回了殘片，想趁機搶奪?！?/p>
“那我們怎么辦？” 一個長老問，“要主動出擊嗎？”
玄塵搖搖頭：“不行，我們現(xiàn)在還不清楚他們的實力，不能貿(mào)然行動。加強戒備，尤其是憶晶碑林和萬憶殿的防守，不能讓他們有機可乘。另外，派人密切監(jiān)視碎憶荒原的動靜，一有情況立刻匯報。”
“是！” 長老們齊聲應道。
議事結束后，修士們都忙碌起來，整個聯(lián)盟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巡邏隊的人數(shù)增加了一倍，碑林周圍也布置了更多的防御陣法，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凌塵找到蘇璃和風燼，把聽到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影主肯定是沖著混沌文殘片來的?！?蘇璃臉色蒼白，“那些殘片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有了殘片上的知識，他們就能更快地提升境界，甚至可能找到對抗遺忘之潮的方法。”
風燼握緊了腰間的彎刀：“他們敢來，我就敢讓他們有來無回。不過影主很狡猾，這次恐怕沒那么簡單?！?/p>
凌塵摸了摸腰間的斷憶骨刃，骨刃上傳來一絲冰涼的觸感：“我總覺得他們的目標不止是殘片，可能還有別的?！?/p>
“你是說……” 蘇璃恍然大悟，“他們可能也知道了忘川主宰的事？”
風燼的表情也嚴肅起來：“很有可能。影主為了提升境界不擇手段，如果讓他知道忘川主宰的存在，說不定會做出更瘋狂的事?！?/p>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逐憶者的挑釁讓原本就緊張的局勢更加復雜，而隱藏在背后的忘川主宰和遺忘之潮，像一把懸在頭頂?shù)睦麆?，隨時可能落下。
回到客房，凌塵看著桌上的凝錨冊子，卻怎么也靜不下心來。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忙碌的守憶者們，心里五味雜陳。他原本只是想在這個世界活下去，找到回家的路，卻不知不覺被卷入了這場圍繞記憶和遺忘的斗爭中。
夜色漸深，萬憶殿的燈依然亮著。玄塵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憶晶碑林，青銅鈴鐺在他手中輕輕晃動。
“影主已經(jīng)動手了，我們不能再等了。” 蘇明遠走到他身邊，表情凝重，“混沌文殘片的破譯進展怎么樣了？”
玄塵嘆了口氣：“很難。這些殘片上的文字比我們想象的更復雜，而且很多關鍵信息都缺失了。不過我們已經(jīng)破譯出一部分，提到了‘鎮(zhèn)憶錨’，說是能暫時穩(wěn)定遺忘之潮?！?/p>
“鎮(zhèn)憶錨？” 蘇明遠眼睛一亮，“真的有這種錨點？”
玄塵點點頭：“古籍上有記載，但具體的凝練方法早就失傳了。我們正在從殘片中尋找線索，希望能盡快破譯出來。” 他看向蘇明遠，“你覺得凌塵怎么樣？他的進步很快，異星憶魚的能力也很特殊?！?/p>
“是個好苗子，心性也不錯?！?蘇明遠說，“就是容器還不夠穩(wěn)固，需要時間成長?！?/p>
“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玄塵看著窗外的殘月，“遺忘之潮越來越近，影主又在旁邊虎視眈眈，我們必須盡快讓他成長起來。明天開始，讓他參與混沌文殘片的研究吧，他的異星憶魚或許能幫上忙?！?/p>
蘇明遠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我明天就告訴他?！?/p>
窗外的月光越來越亮，灑在憶晶碑林上，銀色的紋路在黑暗中閃爍，像是無數(shù)雙眼睛在注視著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凌塵躺在床上，手里緊緊握著斷憶骨刃，心里清楚，平靜的學徒生活已經(jīng)結束，更大的挑戰(zhàn)還在后面等著他。而他與這個世界的聯(lián)系，也越來越緊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