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亮，李衛(wèi)東沒去上班，換了身看著老實的衣服，騎車去了東城街道辦。
街道辦在一個小院里，掛白底紅字的牌子。
屋里只有兩個年輕值班的人。
李衛(wèi)東吸口氣，臉上做出又急又氣的樣子走進去。
“同志！我要舉報！急事！特別急的事！”
“同志別急，說啥事？”
“我要舉報院里賈張氏！她…她可能在吸毒！”
“啥？吸毒？！真的？這大事情！有證據(jù)沒？”
李衛(wèi)東裝出很發(fā)愁的樣子：“唉，我們也不確定，但好些鄰居說聞到她家味道怪，特別是晚上。
還有人看見她偷偷摸摸跟不熟的人見面，好像換小藥包！她樣子變得特別怪，沒精神，又有時瘋鬧罵街整條胡同都聽見，還找我們要錢，不給就死纏爛打！這日子咋過??！院里人都怕，說她這樣子…像書上寫的‘癮頭’！”
“還有，我猜她那東西來路不正，是不是…還賣藥？不然一老太太哪弄那么多？院里有小孩呢，太壞事了！王主任在嗎？這事得王主任管！可嚇人了！”
兩個干事臉都白了。
李衛(wèi)東說的“偷偷見面”、“怪味”、“可能賣藥”、“害小孩”這些詞都很嚴重。
眼鏡干事站起來：“同志，這事太大！王主任馬上到，你先坐會兒喝口水，我們立刻去報告！”
不到十分鐘，街道辦王淑芬主任來了。
她四十歲左右，短發(fā)，穿藍干部服，臉很嚴肅。
聽干事說完，她盯著李衛(wèi)東：“是你舉報賈張氏吸毒還賣藥？”
“王主任！是！不只我，院里好多人也這么想。
她太怪了，藏很多藥丸子，人瘋瘋癲癲的，我擔心她把自己害了還帶壞別人，萬一真犯法了！”
王主任皺眉。
“吸毒賣藥”這事影響很壞。
“你們院是南鑼鼓巷九十五號？”
“是！您去查就行?！?/p>
“嗯，知道那院?！?/p>
王主任點頭，“易中海是一大爺…按理不該出這事…”
她想了一下，“小張，小李！跟我走！再叫上倆聯(lián)防隊員！帶上本子！要是真的，這是犯大法！”
她沒全信，但覺得得去看看，尤其是可能害小孩。
大約十分鐘后，三輛自行車帶風(fēng)地沖進九十五號院。
領(lǐng)頭的是臉很沉的王主任和倆干事，后面跟兩個壯實的聯(lián)防隊員。
三大媽正掃地，嚇得掃帚掉了；水池邊趙嬸錢婆也傻眼。
王主任不理圍上來的大媽，直接去中院賈家。
李衛(wèi)東在胡同口停下沒進院：“王主任，我不進去了，省得說我是報復(fù)，院里人都知道！”
他做出“避嫌”的樣子。
一個聯(lián)防隊員“咚咚”地敲賈家門，門板直響。
“開門！街道辦檢查！”聲音很兇。
屋里先沒動靜，后來有慌亂的響聲和害怕聲。
門開了條縫，秦淮茹臉白地露出來，看見門口的干部和聯(lián)防隊員，腿一軟差點坐倒：“王…主任？您這是…”
“群眾舉報賈張氏吸毒還買禁藥！我們來查！讓開！”
王主任沒溫度地說完，手一揮。
兩個隊員推開嚇住的秦淮茹。
“不準進！憑啥進我家！”
賈張氏從炕上滾下來，光腳披頭散發(fā)，像個瘋婆子，亂揮胳膊擋住里屋門。
“哎喲！殺人啦！土匪?。±腺Z東旭快看看?。∮腥似圬撐覀兡飩z啊……”
她的撒潑沒用。
一個隊員扭住她胳膊，另一個扣住她另一只手使勁往下按。
賈張氏像被掐住的雞，怪叫停了，只剩粗喘，人被死死按在墻上。
“老實點！”隊員喝道。
秦淮茹嚇壞，扶門框才能站住，哭著說：“王主任！誤會??！我媽…我媽腳疼關(guān)節(jié)疼，只吃…吃點止痛片！哪會吸毒啊！”
王主任冷笑，不管秦淮茹。
兩個干事飛快進里屋搜查。
開柜子抖衣服，掀炕席，挪罐子，倒小筐。
翻東西的響聲里夾著賈張氏被壓住的哼哼喘氣。
查了一會兒，好像沒東西。
秦淮茹松了口氣：“王主任您看…真沒啊…我媽吃普通止痛藥治腿…”
賈張氏也兇起來，掙扎著喊：“放了我！是李衛(wèi)東小畜生誣告！你們被騙了！他打了好些人！他想把院搞垮！王主任你可得抓壞分子??！”
王主任不信，冷眼掃屋子，特別盯著賈張氏那張嚇壞生氣的臉和她眼里的兇光。
她更信舉報了。
就在這時，一個干事在炕頭柜底層的破罐子里摸到個硬東西。
罐口塞著破襪子。
他拿起罐子，覺得沉。
扯掉襪子，里面是好幾包用油紙或蠟紙包得嚴嚴的小藥包！七八包！
干事馬上交給王主任：“王主任！找到了！藏在破罐里的藥包！”
王主任撕開一包，里面小白藥片。
她捻碎一片聞聞，眼神更冷：“不是毒藥，但也不是普通止痛片！是強效止痛藥和安眠片！還這么多！”
她看看那幾包藥，“存這么多！不是病人該用的！賈張氏！秦淮茹！說！哪來的？藏這么多干啥？！”
“藥…就是藥啊…治腿疼的…醫(yī)院…醫(yī)院開的！”
賈張氏硬撐著說，聲音抖得厲害，眼睛不敢看王主任。
王主任把那幾包藥“啪”地摔小炕桌上，響聲嚇人。
她走到被按住的賈張氏面前：“醫(yī)院開？哪個醫(yī)院開這么多？還幫你分小包藏這么好？！賈張氏！我很懷疑你吃這些藥吃上癮了！甚至可能…偷偷買賣！說！是不是！”
“沒！絕對沒！自己吃！腿疼死我了！不吃疼得睡不著?。 ?/p>
賈張氏急得鼻涕眼淚流。
王主任不聽，轉(zhuǎn)向地上的秦淮茹：“秦淮茹！你是她兒媳！廠里工人！也是當家的！你婆婆老糊涂，你總明白吧？這藥是不是你弄的？說話！”
秦淮茹被點名，身體一抖，抬頭。
碰上王主任看透她的眼，再看看那些藥包，她一下崩潰了。
完了，全完了…她坐地上捂著臉，嚇壞了哭起來。
“嗚嗚是我?！?/p>
秦淮茹邊哭邊說，“我媽她腿疼腰疼，普通藥沒效，晚上疼得睡不著，看著可憐，我實在看不過去，我就找了我們廠醫(yī)務(wù)室管藥的劉姐，求她幫忙多開點好點的藥，她說她認識人能弄到，貴點量也多點，我不敢一次拿太多，每次拿點兒吃完再找劉姐，就存了這些藏起來，王主任！就給我媽治腿疼??！嗚嗚嗚……”
“劉姐？醫(yī)務(wù)室的？”王主任抓重點，聲音很冷，“她全名？認識的誰？”
“我不知道，劉姐沒說，我就找她…”秦淮茹哭著搖頭。
“好！秦淮茹！你承認！是你，用不對的方法，弄了很多國家管著的厲害藥，給賈張氏一直吃，害她上藥癮！這行為錯得很！犯法了！”
王主任道。
“賈張氏！現(xiàn)在清楚了！你弄一堆管著的厲害藥存著吃，上了癮！這不僅害你害家人，還影響院里風(fēng)氣！院里意見很大！為了你好，也讓大家日子安靜，幫你戒藥癮，街道辦決定！送你去市郊戒毒所！現(xiàn)在！帶走賈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