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辰背著竹筐，口袋里揣著小橘貓，剛踏進(jìn)自家金柱大門，就聽見小雨水清脆得像銀鈴般的呼喚從正堂傳來：“表哥！表哥你回來啦！”
話音未落，像顆小炮彈似的就沖了出來，直撲到呂辰腿邊。
雨柱也從廚房探出頭，手里還拿著把菜刀，顯然是正在準(zhǔn)備做飯。
“嗯，回來了?！眳纬巾樖职阎窨鸱畔?。“表哥今天你還不上工嗎？”
“師父讓我在家休息一天，明天早上再去。”何雨柱解釋道。
小雨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從口唇口袋邊緣小心翼翼探出來的那個毛茸茸、帶著好奇神色的橘黃色小腦袋。
“呀！小貓！”雨水驚喜地叫出聲，大眼睛瞬間亮得驚人，小手立刻就想伸過去摸。
呂辰趕緊半蹲下來，小心地把小家伙捧出來，放在掌心托著，遞到雨水面前：“小心點，它還小，別嚇著它?！?/p>
小橘貓似乎被驚了一下，微微縮了縮小身子，但依舊好奇地打量著小雨水，并沒有躲閃。雨水伸出小小的食指，極其輕柔地碰了碰小貓的頭頂。小貓似乎感受到了善意，竟然主動用小腦袋蹭了蹭她的手指，喉嚨里發(fā)出細(xì)微的“呼?！甭?。
“它喜歡我！”雨水開心得跳了起來，小臉上洋溢著純粹的喜悅，“表哥表哥！它好??！好軟！好可愛！”
她滿是期待地問：“它是表哥買給我的嗎？”
呂辰看著雨水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愛，點了點頭：“嗯，在市場遇到它，它自己非要跟我走，大概是跟你有緣。以后它就是我們家的一員了?！?/p>
“太好啦！”雨水歡呼起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我能抱抱它嗎？”
“當(dāng)然。”呂辰將小貓放進(jìn)雨水并攏的小手里。雨水用小胳膊穩(wěn)穩(wěn)地托著它，低頭用臉頰蹭了蹭小貓柔軟的絨毛，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小貓咪，以后這里就是你家啦！我叫雨水，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歪著小腦袋，認(rèn)真思考起來，一會有肯定的道：“嗯……你是‘小咪’！”她試著輕輕喚道：“小咪？小咪？”
神奇的是，小貓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了反應(yīng)，又“咪嗚~”地應(yīng)了一聲，小尾巴還輕輕甩了甩。
“哥哥、表哥，它答應(yīng)了！它喜歡叫‘小咪’！”雨水興奮地宣布，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以后你就叫小咪啦！小咪小咪！”
“小咪？”何雨柱這時也擦著手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著雨水懷里還沒巴掌大的小東西，“就是個土貓崽子嘛，雨水你稀罕它干啥？還給它取名字，小心它撓你?！?/p>
“才不會呢！小咪可乖了！”雨水立刻把小咪護(hù)在懷里，反駁道。
呂辰?jīng)]理會何雨柱的嘀咕，他對何雨柱說：“表哥，你先看著點雨水和小咪，我再去趟街口?！?/p>
“?。縿偦貋碛殖鋈?？飯快好了！”何雨柱不解。
“很快，買點東西就回?！眳纬秸f著，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出了門。
沒過多久，呂辰就回來了，手里拎著兩個約莫一尺半的淺口大瓦盆。
“表哥你買盆做什么呀？還買兩個？”雨水抱著小咪好奇地問。
何雨柱也湊過來看：“這盆，看著像喂豬食的槽子？你要在院子里養(yǎng)花？”他實在想不出呂辰買這種粗陶盆干嘛。
呂辰?jīng)]直接回答，他把盆拿到后院柴房旁邊通風(fēng)又避雨的角落放下。然后走進(jìn)廚房，從爐灶旁扒拉出昨晚燒煤球剩下的爐灰，找了個細(xì)孔的篩子開始仔細(xì)地篩灰。粗糙的煤渣和未燃盡的煤核被篩掉，留下細(xì)膩均勻的灰色粉末。
“小辰，你篩爐灰干啥？真要種花？這灰留著和煤渣摻著做煤餅，種花多浪費！”何雨柱看著呂辰的動作，更納悶了，語氣里帶著點心疼。這年頭，爐灰也是有用的東西。
呂辰手上動作不停，解釋道：“表哥，這是給小咪用的。”
“給小咪？”何雨柱和雨水同時出聲，一個疑惑，一個好奇。
“嗯，”呂辰把篩好的細(xì)爐灰倒進(jìn)其中一個干凈的大瓦盆，鋪了大約半寸厚，用手稍微壓實抹平，然后把盆端到了柴房角落放好。這才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對何雨柱和抱著小咪湊過來的雨水說：“這個盆，以后就是小咪的茅房了?！?/p>
“茅，茅房？”何雨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指著那個裝著細(xì)爐灰的大盆，聲音都拔高了，“你給這小畜生專門弄個盆，當(dāng)茅房？還鋪上這么細(xì)的爐灰？小辰，你沒發(fā)燒吧？”
在何雨柱樸素的認(rèn)知里，貓狗這種畜生，拉屎撒尿不都是找個犄角旮旯隨便解決嗎？專門給貓準(zhǔn)備一個“茅房”？還鋪上篩得這么細(xì)的爐灰？這簡直聞所未聞！太奢侈！太造孽了！
呂辰看著何雨柱那副“你是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的表情，有點哭笑不得，他耐著性子解釋道：“表哥，這貓砂盆，呃，就是貓用的茅房，貓愛干凈，有這個地方它就知道定點去方便。這爐灰能吸水吸味，用鏟子把臟的鏟掉，剩下的還能接著用，干凈衛(wèi)生，省得它到處亂拉，弄得家里臭烘烘的。你看，多好?！?他盡量用何雨柱能理解的“實用”和“干凈”來解釋。
“這，這，”何雨柱指著貓砂盆，又看看呂辰，再看看雨水懷里的小橘貓，就像重新認(rèn)識世界一樣，他實在無法理解，一只貓而已，值得這么伺候？還專門弄個盆？篩爐灰？還定時清理，這怕是養(yǎng)了個祖宗！
“表哥，小咪知道這是它的茅房嗎？”雨水倒是接受得很快，抱著小咪蹲到那個大盆邊，好奇地往里看。
“它現(xiàn)在可能還不知道，”呂辰也蹲下來，從雨水手里輕輕接過小咪，把它放進(jìn)那個鋪著細(xì)灰的貓砂盆里，讓它的小爪子感受一下那松軟的觸感，“不過沒關(guān)系，以后它要方便了，我們就把它抱到這里來，多幾次它就記住了。小咪這么聰明，肯定學(xué)得快?！?/p>
小咪在盆里好奇地嗅了嗅，用小爪子扒拉了幾下，似乎覺得觸感不錯，發(fā)出滿意的“呼?！甭?。
何雨柱看著這一人一貓圍著那個“貓茅房”煞有介事的樣子，再看看旁邊那個嶄新的空盆，只覺得一陣無力感涌上心頭。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搖搖頭，嘴里嘟囔著“敗家”、“瞎講究”、“貓比人還金貴了”，轉(zhuǎn)身回廚房繼續(xù)切他的菜去了。他覺得表弟這腦子，有時候想的東西，真不是他能理解的。不過，看著雨水開心，終究沒再多說什么。算了，只要雨水高興就好。
呂辰?jīng)]理會何雨柱的嘀咕，他把小貓交給雨水，又拿來竹筐，掏出幾個油紙包遞給何雨柱：“表哥，先別忙別的，把這個處理一下?！?/p>
何雨柱疑惑地接過，入手沉甸甸、濕漉漉的，還帶著點腥氣。他打開一看，眉頭皺得更緊了：“豬肝？雞心？還有，這碎肉渣？小辰，你買這些下水碎肉干啥？咱晚上就三個人，也吃不了這么多??？這豬肝看著倒是新鮮，炒個醋溜肝尖還行，可這雞心和碎肉，”他掂量著，覺得有點浪費錢。
呂辰笑了笑，指著雨水懷里正用小腦袋蹭著雨水下巴的小咪：“給它的。小咪剛斷奶，光喝米湯可不行，得吃點好的，長壯實點，才不容易生病?！?/p>
“啥？?。。 焙斡曛穆曇羲查g拔高了八度，差點把手里的油紙包扔出去，他指著那小不點，“給它？！給它吃豬肝雞心？！小辰！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肉多金貴？人都舍不得吃！你給個貓崽子買豬肝？！還買雞心？！”他簡直覺得表弟瘋了！這比剛才那個“貓茅房”還離譜！
雨水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看表哥，又看看懷里的小咪，小聲問：“表哥，小咪真的能吃這個嗎？它這么小…”
“當(dāng)然能，”呂辰肯定地說，他走到水缸邊舀水洗手，“貓是吃肉的，天生就該吃這些。光吃素它長不好。表哥，你手藝好，幫個忙唄？把這些豬肝雞心洗干凈，稍微切碎點，別太大塊，小咪還小，嚼不動。碎肉渣也洗洗?！?/p>
何雨柱拿著那包“貓糧”，站在原地，臉都快皺成一團(tuán)了。他看看手里新鮮的內(nèi)臟，再看看呂辰那理所當(dāng)然的態(tài)度，最后目光落在雨水懷里的小毛球上，感覺世界瘋了。
“小辰，”何雨柱的聲音充滿了無力感，試圖做最后的掙扎，“這，這也太，太糟踐東西了！喂它點剩飯剩菜，或者熬點小魚湯拌飯不行嗎？非得是豬肝雞心？”
呂辰正色道：“表哥，剩飯剩菜油鹽重，調(diào)料多，貓吃了會中毒，小魚湯拌飯營養(yǎng)不夠全面，豬肝補(bǔ)血，雞心對貓的眼睛和心臟特別好。碎肉便宜，吃了經(jīng)餓，咱們既然養(yǎng)了它，就得對它負(fù)責(zé)，讓它健健康康的。你看它這么小，多可憐。”
何雨柱看著雨水那滿是喜愛和期待的眼神，重重地嘆了口氣，認(rèn)命般地拿著油紙包走到水缸邊，嘴里還忍不住碎碎念：“負(fù)責(zé)，負(fù)責(zé)，一只貓比人吃得還精細(xì)，豬肝雞心，唉，我這輩子頭一回聽說貓還得專門配營養(yǎng)。”
到底是專業(yè)的廚子，處理起這些下水又快又干凈。他先把豬肝仔細(xì)沖洗掉血水，剔掉筋膜，切成細(xì)小的??；雞心也剖開洗凈血塊，同樣切成碎末；那些便宜的碎肉渣也反復(fù)淘洗了幾遍，擠掉多余的水分。
呂辰在旁邊看著，適時指點：“表哥，豬肝和雞心不用煮熟，生吃營養(yǎng)最好。碎肉渣怕不干凈的話，可以用開水快速焯一下，去去腥就行，別煮老了?！?/p>
“生吃？！”何雨柱切菜的手又是一頓“小辰！有給他吃就不錯了，你還給他講究上了?！?/p>
“貓的腸胃跟人不一樣，它們能消化生肉，而且生肉的營養(yǎng)保存最完整。你洗干凈了就行?！眳纬浇忉尩溃耙贿@樣，碎肉渣焯一下，豬肝和雞心就生的吧？你看小咪都等急了?！?果然，聞到血腥味的小咪已經(jīng)在雨水懷里躁動起來，小鼻子一聳一聳，朝著何雨柱的方向“咪嗚咪嗚”地叫喚。
何雨柱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他嘟囔著“敗家玩意兒”、“瞎講究”，手上卻依言把碎肉渣丟進(jìn)滾水里快速焯了幾秒撈起瀝干，然后把生豬肝丁、生雞心碎和焯過的碎肉渣混合在一個干凈的小陶碗里。
呂辰接過碗，用手指稍微攪拌了一下，讓幾種肉混合均勻。小咪的叫聲更急切了。呂辰把碗放在廚房門口干凈的地面上，示意雨水把小咪放下來。
小咪一落地，立刻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跑到碗邊，先是用小鼻子仔細(xì)嗅了嗅，確認(rèn)了是它渴望的美味后，立刻把小腦袋埋了進(jìn)去，發(fā)出滿足的“呼嚕?！甭暎∩囝^快速卷動著，吃得那叫一個香甜投入。
雨水蹲在旁邊，托著小臉，看得津津有味：“哇！小咪吃得好香啊！表哥你看，它好喜歡！”
何雨柱也抱著胳膊，站在廚房門口，一臉復(fù)雜地看著那只埋頭猛吃的小橘貓。碗里可是貨真價實的豬肝和雞心啊！這要是讓95號院的三大爺知道，不得心疼到死？他又想到那個“貓茅房”，只覺得荒謬無比。
他重重地拍了拍呂辰的肩膀，語氣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感慨和一絲絲肉痛：“小辰，哥今天算是開眼了！你這養(yǎng)的不是貓，你這是請回來個小祖宗啊！又是金鑾殿，又是御膳房，得，哥服了！以后這貓老爺?shù)幕锸?，唉，哥盡量給它弄干凈點吧！” 他搖著頭，帶著滿心的“暴殄天物”的嘆息，轉(zhuǎn)身回灶臺邊繼續(xù)做飯去了，16歲的人，背影里竟然都透著一股滄桑。
呂辰看著何雨柱那副樣子，再看看吃得正歡的小咪和開心不已的雨水，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揉揉小咪的腦袋，低聲道：“小咪，聽見沒？以后你柱子哥就是你御用廚子了，待遇不錯吧？”
小咪忙著干飯，只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咕?！彼闶腔貞?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