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綠毛不速之客老李蹲在幸福小區(qū)門衛(wèi)室門口，正用鐵絲捆一摞舊報紙，
忽聽頭頂傳來炸雷似的喊叫：“開門！快點開門！”他仰頭看見只綠鸚鵡，
爪子扒著生銹的鐵柵欄，嘴里還叼著半塊旺旺仙貝。陽光照在它油亮的羽毛上，
泛著賊兮兮的綠光，像塊剛從廢品堆里扒出來的翡翠?！澳憬姓l呢？
” 老李舉起手里的鐵絲嚇唬它。鸚鵡撲棱棱飛起來，仙貝渣子天女散花似的落，
大半都砸在他光溜溜的腦門上。這是老李當(dāng)門衛(wèi)的第五年。值班室里除了登記表和搪瓷缸，
還藏著半瓶二鍋頭，以及只瘦得像貓條的橘貓。此刻橘貓正蹲在暖氣包上，瞇著眼看笑話，
尾巴尖隨著鸚鵡的叫聲輕輕晃悠?！靶€屁。” 老李把鐵絲往桌上一摔，
鸚鵡突然俯沖下來，精準(zhǔn)叼走他晾在窗臺的藍(lán)襪子。那是老伴生前給他補的，
襪底縫著塊補丁，像片小小的荷葉?！澳銈€畜生！” 老李抄起搪瓷缸子就砸，
卻被鸚鵡靈巧躲開。襪子在半空劃出道藍(lán)弧線，最后掛在小區(qū)公告欄的釘子上，
像面挑釁的小旗幟。接下來三天，鸚鵡成了小區(qū)公害。張大媽曬的臘腸被啄出好幾個洞，
劉大爺?shù)镍B籠被它掀翻，最絕的是有天早上，輛黑色奔馳車頂上落滿鳥屎，
擋風(fēng)玻璃上還用爪子劃了行歪歪扭扭的字：破車配狗。業(yè)主群里炸開了鍋。有人發(fā)視頻，
說看見鸚鵡站在垃圾桶上，對著過路的外賣小哥喊 “差評！給你差評！
”；還有人說這鳥肯定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不然怎么滿嘴胡話。老李倒覺得新鮮。
他從食堂打了份紅燒肉，故意放在窗臺上。鸚鵡果然來了，叼起肉塊卻不吃，
反而歪著頭盯著老李，突然蹦出句：“王處，這月績效……”老李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
這口氣，像極了以前單位里那些溜須拍馬的干事。他把肉往鸚鵡跟前推了推，
畜生居然用爪子作揖，嘴里還說 “謝謝領(lǐng)導(dǎo)”，逗得打飯的胖阿姨直笑。第四天清晨，
鸚鵡帶來份 “厚禮”—— 張大媽的養(yǎng)老金存折。綠色封皮上沾著鳥屎，
夾在值班室的門縫里。老李剛想送去，卻發(fā)現(xiàn)存折里夾著張紙條，
是張大媽孫子寫的：“花花（鸚鵡）說它能找到壞人?！遍儇埻蝗惶屡瘹獍?，
用爪子扒拉老李的褲腿。他低頭看見鸚鵡正蹲在磅秤上，對著空氣喊：“貪污！查！給我查！
”陽光透過鐵柵欄的縫隙照進來，在地上拼出塊塊亮斑，像誰撒了把碎金子。
老李摸出二鍋頭抿了口，突然覺得這綠毛畜生，或許不只是只普通的鸚鵡。
2 局長的來歷第七天頭上，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闖進值班室，頭發(fā)梳得像抹了豬油，
皮鞋亮得能照見人影。他看見磅秤上的鸚鵡，突然尖叫：“局長！你可在這兒??！
”鸚鵡嚇得一哆嗦，把嘴里的紅燒肉渣全掉在男人锃亮的皮鞋上。它撲棱棱飛到老李肩膀，
腦袋往他脖子里鉆，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斑@是你的鳥？” 老李捏著鸚鵡的爪子，
畜生居然不掙扎，只是用腦袋蹭他的耳朵。男人抹著汗解釋，說自己是民政局的干事，
這鸚鵡是單位的 “吉祥物”，上周開反腐倡廉大會時，不知怎么就從窗戶飛出去了。
“它叫局長，是我們王局長親自起的名?！薄熬珠L？” 老李樂了，“我看叫流氓還差不多。
” 他指著窗臺上的破襪子，“這畜生叼我襪子，啄張大媽的臘腸，
還在奔馳車上拉屎……”男人的臉紅得像豬肝。他從公文包掏出個信封，
往老李手里塞：“大哥，通融下。這鳥對我們很重要，局里正評文明單位呢。
”信封厚度驚人。老李剛想推開，鸚鵡突然撲過去，爪子扒住男人的公文包，
硬生生拽出個黑色 U 盤。畜生把 U 盤往老李手里一扔，又叼起信封，
精準(zhǔn)投進墻角的垃圾桶。“你！” 男人的臉由紅轉(zhuǎn)白，伸手就搶 U 盤。
老李把 U 盤揣進兜里，慢悠悠摸出手機：“我看這事得報警?！薄皠e別別！
” 男人急得直跺腳，“大哥，有話好說！這 U 盤…… 這 U 盤是誤會！
”鸚鵡突然尖叫起來：“李建國！1968 年生，住幸福小區(qū) 3 號樓 2 單元，
身份證號 110……”老李的手僵在半空。這畜生居然把他的底細(xì)摸得一清二楚。
男人趁機抓住鸚鵡的翅膀，罵罵咧咧往外走：“死鳥！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放開它！
” 老李突然站起來。他這輩子最恨別人仗勢欺人，不管對方是人是鳥。男人沒理他，
拽著鸚鵡往小區(qū)門口走。路過公告欄時，鸚鵡突然掙脫，撲到 “外墻翻新通知” 上，
用爪子撕扯那張 A4 紙。老李這才注意到，通知右下角的施工單位蓋章，
模糊得像團墨漬?！斑@鳥……” 老李摸著兜里的 U 盤，突然想起前幾天劉大爺說的話。
老爺子晨練時聽見施工隊聊天，說給小區(qū)刷墻的涂料，是用工業(yè)廢料兌的。
橘貓不知什么時候跟了出來，突然咬住男人的褲腿。鸚鵡趁機飛回來，落在老李的肩膀上，
嘴里哼著跑調(diào)的《東方紅》。男人氣得踢了橘貓一腳，罵罵咧咧地走了。
老李摸著鸚鵡的綠毛，畜生居然用腦袋蹭他的臉，像在安慰人。陽光照在公告欄的玻璃上，
反射出刺眼的光，仿佛有什么秘密藏在后面。那天下午，
老李把 U 盤插進值班室的舊電腦。里面的內(nèi)容讓他倒吸口涼氣 —— 幾張建材收據(jù)，
金額加起來夠買十車好涂料，收款方卻不是正規(guī)建材商，
而是個叫 “王記雜貨鋪” 的地方。橘貓蹲在鍵盤上，尾巴掃過回車鍵。
屏幕上跳出張照片，穿西裝的男人正給個肥頭大耳的人遞信封，背景是民政局的辦公室。
“畜生，你可真行?！?老李摸出煙盒，剛想點煙，被鸚鵡搶走扔進垃圾桶。
畜生突然叼來支筆，往他手里塞，又指著桌上的舉報信模板。老李笑了。
他這輩子沒干過什么大事，沒想到老了老了，居然要跟只鸚鵡一起，干票驚天動地的。
3 鳥證如山發(fā)現(xiàn) U 盤里的秘密后，老李失眠了。他翻來覆去盯著天花板，
鐵皮屋頂被風(fēng)吹得嘩啦啦響，像誰在外面拍巴掌。鸚鵡蹲在他枕頭邊，
綠毛在月光下泛著幽光。老李突然坐起來：“畜生，咱得找證據(jù)。”畜生似乎聽懂了，
用爪子指了指窗外的施工隊板房。那里亮著燈，隱約傳來劃拳聲。凌晨三點，
老李揣著手機溜出值班室。鸚鵡站在他的帽檐上，橘貓跟在腳邊，像支奇怪的偵察小隊。
施工隊板房的窗戶沒關(guān)嚴(yán)，里面的對話飄出來，字字清晰?！巴醺缯f了，這涂料糊弄下就行，
反正老東西們也看不懂。”“那筆回扣啥時候給？我等著給兒子交學(xué)費呢?！薄凹鄙叮?/p>
等驗收完了，少不了你的……”老李舉著手機錄像，手止不住地抖。鸚鵡突然撲棱棱飛起來，
落在板房頂?shù)臒焽枭希吨ぷ雍埃骸白バ⊥?！抓小偷！”板房里的燈瞬間滅了。
老李趕緊躲到樹后，看見兩個黑影慌慌張張跑出來，騎上摩托車就沒影了。
鸚鵡叼著個賬本飛回來，扔在老李腳邊。賬本上的字跡歪歪扭扭，
卻記著每次進涂料的日期和數(shù)量。最后一頁畫著個簡筆畫，綠鸚鵡站在奔馳車頂上，
旁邊寫著 “危險”?！澳阍缇椭?？” 老李摸著鸚鵡的腦袋，畜生用翅膀拍了拍賬本，
又指著小區(qū)公告欄。那里貼著張 “優(yōu)秀施工單位” 的獎狀，蓋著跟收據(jù)上一樣模糊的章。
天亮?xí)r，老李把賬本和視頻備份了三份，
分別藏在三個地方：張大媽的咸菜缸底、劉大爺?shù)镍B籠夾層，還有自己的煙盒里。
鸚鵡負(fù)責(zé)放哨，看見穿西裝的人就喊 “騙子來了”，嚇得對方不敢靠近值班室。
施工隊變得格外囂張。他們故意把涂料桶放在路中間，
差點絆倒晨練的劉大爺；夜里還往值班室扔石頭，把窗戶玻璃砸了個洞?！袄顜煾?，算了吧。
” 王胖子拎著桶乳膠漆來賠罪，他是物業(yè)的負(fù)責(zé)人，平時總愛克扣大家的物業(yè)費，
“這事水太深，咱老百姓摻和不起?！崩侠顩]接漆桶，
指著墻上的監(jiān)控：“昨天有人往張大媽的菜地里潑農(nóng)藥，是不是你們干的？
”王胖子的臉白了：“您別血口噴人……”鸚鵡突然飛過來，叼著張購物小票扔在他臉上。
是農(nóng)藥店的收據(jù)，付款人簽字是王胖子的潦草筆跡。畜生還在旁邊喊：“坦白從寬！
抗拒從嚴(yán)！”王胖子屁滾尿流地跑了。老李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小區(qū)像口大染缸，
藏著多少見不得光的事。鸚鵡落在他肩膀上，用爪子撓他的耳朵，像是在說別擔(dān)心。
中午張大媽送來碗紅燒肉，特意多加了冰糖?！袄顜煾担医o你說個事。
” 老太太壓低聲音，“前陣子我去局里辦事，聽見他們說‘局長’是只鳥，還會記仇呢。
”原來這鸚鵡以前總在局長辦公室待著，聽多了開會內(nèi)容，居然學(xué)會了記賬。
有次王局長把受賄的錢藏在鳥食罐里，被鸚鵡叼出來扔給了紀(jì)檢委的人。
“怪不得他們急著要回這鳥?！?老李恍然大悟。鸚鵡正蹲在碗邊啃肉，
聽見這話突然豎起羽毛，沖著民政局的方向喊：“打倒貪官！”橘貓嚇得一哆嗦，
把肉骨頭碰倒在地。陽光透過破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幅被打碎的拼圖。
老李知道，這場仗，他和鸚鵡必須打贏。4 全民參戰(zhàn)施工隊開始搞破壞的第三天，
小區(qū)里炸開了鍋。張大媽的月季花被連根拔起，劉大爺?shù)镍B被嚇得不叫了，最氣人的是，
孩子們的滑梯上被抹了機油，樂樂摔得膝蓋都破了?！安荒苋塘?！
” 老李把大家叫到值班室，鸚鵡站在他頭頂?shù)臒艄魃?，像個綠色的總指揮，
“咱得讓他們知道，幸福小區(qū)不是好欺負(fù)的！”張大媽第一個響應(yīng)，
從菜籃子里掏出把剪刀：“誰再敢動我菜地里的菜，我剪了他的狗腿！
” 劉大爺拄著拐杖敲地面：“我這把老骨頭，拼了也不能讓他們禍害孩子！
”孩子們舉著撿來的樹枝，跟著鸚鵡喊口號：“打倒壞蛋！還我小區(qū)！” 橘貓蹲在磅秤上，
突然豎起尾巴，像是在表示支持。戰(zhàn)斗開始了。張大媽帶著阿姨們，
每天輪流在工地門口跳廣場舞，音響開得震天響，
吵得施工隊沒法干活；劉大爺組織退休老干部，拿著放大鏡檢查剛刷的墻，
一發(fā)現(xiàn)掉漆就拍照取證；孩子們則負(fù)責(zé)放哨，看見陌生車輛就報告老李。
老李和鸚鵡的任務(wù)最艱巨 —— 收集更多證據(jù)。他們趁施工隊吃飯時溜進板房，
鸚鵡負(fù)責(zé)叼文件，老李負(fù)責(zé)拍照。有次差點被發(fā)現(xiàn)，多虧鸚鵡突然喊 “著火啦”，
才把人引開。這天傍晚，鸚鵡叼回張圖紙，上面畫著小區(qū)地下管網(wǎng)的路線，有段被圈起來，
寫著 “改道”。老李突然想起，前陣子總有人半夜往地溝里倒東西，原來是想偷改管道，
把廢水排進護城河?！斑@可是犯法的！” 老李氣得手發(fā)抖。他剛想報警，
王胖子帶著兩個穿黑衣服的人闖進值班室，二話不說就搶他手里的圖紙?！袄罱▏?/p>
別給臉不要臉！” 王胖子面目猙獰，“王局長說了，只要你把鳥交出來，
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崩侠畎褕D紙塞進褲腰，抄起墻角的鐵鍬：“有本事你就試試！
” 鸚鵡突然俯沖下來，照著王胖子的眼睛就啄，嘴里喊著 “抓流氓！”外面?zhèn)鱽砭崖暋?/p>
原來是張大媽不放心，悄悄報了警。穿黑衣服的人想跑，被趕來的警察堵住。
王胖子癱在地上，嘴里還念叨著：“完了，
警察在板房里搜出了更多證據(jù)：假的質(zhì)檢報告、受賄的賬本、還有沒來得及處理的工業(yè)廢料。
帶隊的警官拍著老李的肩膀：“大爺，您立大功了！這案子我們查了半年，就缺關(guān)鍵證據(jù)。
”鸚鵡突然飛到警官肩上，用爪子遞出個小本子，是它偷偷記的施工隊作息表，
上面標(biāo)著每次偷倒廢料的時間。警官樂了：“這鳥比警犬還厲害！”那天晚上，
小區(qū)的業(yè)主們在值班室門口擺了長桌。張大媽燉了一大鍋紅燒肉，劉大爺帶來自釀的米酒，
孩子們把最好的糖果都放在鸚鵡面前。老李喝多了，抱著橘貓哭：“我這輩子，
就沒這么揚眉吐氣過！”鸚鵡站在他的酒盅邊，突然用爪子蘸了點酒，往老李的嘴里送。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笑聲驚動了樹梢的夜鳥，撲棱棱飛起來，在夜空劃出無數(shù)道銀線。
5 領(lǐng)導(dǎo)的日常風(fēng)波過后，鸚鵡徹底成了小區(qū)的 “領(lǐng)導(dǎo)”。每天早上七點，
它準(zhǔn)時站在公告欄頂上喊：“起床啦！鍛煉身體啦！” 聲音比鬧鐘還準(zhǔn)。
老李給它做了個小牌子，掛在脖子上，上面寫著 “局長巡查”。畜生得意得很，
每天邁著方步在小區(qū)里溜達(dá)，看見誰沒關(guān)好車門就喊 “鎖車！”，
發(fā)現(xiàn)垃圾桶沒蓋嚴(yán)就啄保潔員的衣角。最絕的是它管起了張大媽的廣場舞隊。
以前大家總為站哪個位置吵架，鸚鵡居然劃出片 “站位區(qū)”，用白石灰在地上畫線，
誰越界就啄誰的鞋。張大媽樂了：“這鳥比居委會主任還管用！
”劉大爺教鸚鵡學(xué)了首《東方紅》。畜生雖然跑調(diào)跑得厲害，卻每天早晚各唱一遍，
聽得小區(qū)里的老人們直抹眼淚。有次區(qū)里來檢查，正好聽見鸚鵡唱歌，
帶隊的領(lǐng)導(dǎo)笑著說：“你們小區(qū)的精神文明建設(shè)，搞得比機關(guān)單位還好！
”樂樂和小伙伴們成立了 “護鳥小分隊”。孩子們用紙箱給鸚鵡做了個 “辦公室”，
就放在值班室的窗臺上，里面鋪著棉花，還擺著個小茶杯。鸚鵡居然真的在里面辦公，
收到誰的投訴就用爪子叼著紙條，送給老李處理。有天半夜，劉大爺家的煤氣灶沒關(guān)緊。
鸚鵡聞到味，硬是用嘴撞開老人家的窗戶，扯著嗓子喊 “爆炸啦！快跑！”。
等老李和鄰居們趕到時，劉大爺正癱在地上，手里還攥著打火機?！靶笊?，你又救了條命。
” 老李摸著鸚鵡的綠毛，畜生用腦袋蹭他的臉，突然叼來顆薄荷糖。老李有高血壓，
醫(yī)生說要少吃鹽多吃清淡的，這畜生居然記在了心里。小區(qū)換了新物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