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光已透亮,葡萄架上的露珠順著藤葉滾落,“嗒嗒” 打在青石板上,
像極了石鼓村清晨的露水聲。他翻身坐起,宿醉的頭痛還沒散盡,卻習慣性地繃緊了脊背 。
在石家村時,這個時辰該去后山練箭了?!暗没顒踊顒印!笔該Q上玄色勁裝,
走到東跨院的空地上。這里比石家村的院子寬敞,墻角立著個磨得光滑的石樁,
是程家兄弟練拳用的。他扎起馬步,沉腰穩(wěn)膝,一招一式地練起石頭叔教的 “磐石拳”。
拳風帶起晨露,落在胳膊上涼絲絲的,倒驅散了不少酒意。正練到 “劈山式”,
拳頭剛要砸向石樁,身后突然傳來一聲輕斥:“停?!笔允杖仡^,
見程處嗣站在月亮門邊,手里還拿著本賬簿,顯然是剛從賬房過來。他穿著件玄色襕衫,
袖口挽著,露出小臂上結實的肌肉,走到石言面前,指了指他的手腕:“出拳太僵,
像劈柴似的。武夫的拳該像鞭子,力從腰發(fā),經肩傳臂,最后凝在拳鋒 —— 你看。
”程處嗣隨意揮出一拳,拳頭離石樁還有半尺,石樁表面突然 “簌簌” 落下層石屑,
拳風竟比石言的實拳還勁?!斑@拳要的是‘氣透’,不是硬砸?!?他看著石言,
“你根基比處亮扎實,就是缺了點巧勁。以后每天卯時來前院,我陪你練?!笔匝劬σ涣?。
程處嗣的拳路看著溫和,卻藏著實戰(zhàn)巧勁,比他自己瞎練強多了?!岸嘀x大哥!
”“自家兄弟,客氣什么。”程處嗣拍了拍他的肩,剛要走,又回頭叮囑,
“處亮說今日要帶你逛長安,那小子貪睡,你記得去喊他?!笔詣傋叩匠烫幜恋脑鹤樱?/p>
就聽見里面?zhèn)鱽?“呼?!?聲 。這小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懷里還抱著個枕頭,
嘴角流著口水。石言伸手拍他的臉:“再不起,廚房的牛肉就被搶光了?!薄芭H猓?/p>
” 程處亮猛地坐起,“在哪?我要吃!”“就知道吃,走啦,去找三哥吧,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秦府嗎?”石言翻了個白眼,說道?!芭叮瑢?,等我下我穿個衣服。
”兩人趕到秦府時,秦懷玉正在演武場練箭。他穿著湖藍色勁裝,拉弓如滿月,
箭矢離弦時帶起破空聲,正中五十步外的靶心,箭桿還在微微震顫。“你們可算來了。
”他收弓轉身,“太子今早被太傅叫去國子監(jiān)上課,托內侍帶話,說傍晚在曲江池等我們,
賠罪酒他請?!薄吧险n?那就算了?!背烫幜翐屵^他的弓比劃,被秦懷玉一把奪回來,
“別碰我的弓,上次你把箭射進廚房的瓦罐,我娘念叨了三天?!比藙傋叱霭才d坊,
石言就被長安的早市驚得直眨眼。朱雀大道上已是人山人海,卻井然有序,
挑擔的貨郎踩著磚縫走,沒碰倒一個路人;隔壁酒樓的小二端著托盤,
竟從一樓窗戶直接 “飛” 上二樓露臺,托盤里的菜穩(wěn)穩(wěn)當當,
落地時還脆生生喊:“客官您的醋芹來嘍!”;街角的胡商正跟綢緞莊老板討價還價,
兩人臉對臉大吼,聲音震得旁邊的幌子都在抖,
程處亮踮腳小聲說:“這是西域的‘獅吼功’。”最讓石言咋舌的是個買菜的大娘。
她提著個竹籃,里面裝著扇豬肉、一捆白菜、還有十幾個饅頭,看著足有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