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鸝兒,怎么坐著就睡著了?”
蘇鸝迷迷糊糊間,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陡然驚醒,睜開眼睛,便看到景昌帝端著一盤糕點自門口走了進來。
此時的他不似平常龍袍加身,穿的是一身絳紫色常服,少了帝王的威嚴和凌厲,語氣溫潤、笑容和煦。
蘇鸝的背脊卻是冒出一層冷汗。
她怔怔看著他,有些回不過神來。
剛剛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景昌帝帶她這個皇后微服私訪下江南。
在江南的客棧里,景昌帝偷偷將劇毒下在糕點上,她中毒身亡。
她死后,景昌帝拿出事先偽造好的證據(jù),對外宣稱是她跟別的男人通.奸,被他撞見了,她羞愧難當,留下遺書,服毒自盡。
她娘家國公府也因此受到牽連,不到半年,景昌帝又做局陷害,將國公府滿門抄斬。
夢很長,就像是她的一輩子,夢又很短,不過是她坐在這里打盹的時間。
她不知道她為何會做這樣的夢,她只知道夢很真實。
就像是她真的經(jīng)歷過一般,她此刻還能感受到劇毒發(fā)作時,五臟六腑的那種滔天絞痛。
為什么?
當初景昌帝能登上帝位,國公府功不可沒,而且,國公府滿門忠臣。
她這個皇后亦是溫良恭儉,兢兢業(yè)業(yè),幫他將后宮打理得井井有條。
哪怕她嫁給他兩年,他們二人從未有過夫妻之實,她亦從未有怨,且還覺得是她自己的問題。
因為不是他不召她侍寢,而是每次準備侍寢之時,她就很難受,呼吸困難,還反胃嘔吐。
見她這般,景昌帝也不好勉強,慢慢的,夜里就不再來她宮里了。
她找太醫(yī)看過,太醫(yī)說她正常。
直到剛剛做了這個夢,她才知,原來這也是景昌帝的手筆。
景昌帝讓她的貼身婢女長期在她的茶水里下一種叫“鐵姑子”的藥,此藥能讓人斷絕欲念、抗拒同房。
她找的太醫(yī)也是景昌帝的人,所以說她一切正常。
呵。
其實,他不想跟她同房,她理解,畢竟國公府勢大,他有所忌憚,不想她這個國公府嫡女懷上龍嗣很正常。
她曾經(jīng)覺得不侍寢、不懷龍嗣也好,這樣她與國公府反而安全。
卻沒想到,就算如此,這個男人還是迫不及待卸磨殺驢,要她性命、要國公府滿門性命。
“鸝兒怎么了?”景昌帝在蘇鸝對面坐下。
蘇鸝回過神。
強自斂了心緒,她微微搖了搖頭:“沒事,做了一個夢?!?/p>
“青天白日的,坐著做夢,鸝兒也是厲害。”景昌帝笑若春風。
邊打趣邊將手里的糕點放到她面前的桌上:“這是江南有名的海棠糕,鸝兒吃吃看?!?/p>
蘇鸝瞳孔劇烈一斂。
對,此刻他們就是微服在江南。
蓬萊客棧!海棠糕!
眼前的這一切與夢里的場景完全重疊。
所以,此刻景昌帝正要毒死她!
呼吸窒緊,她眼睫狂顫。
許是見她未動,景昌帝伸手捻起一塊直接遞到她唇邊。
蘇鸝垂目看向糕點,一顆心撲通撲通幾乎要跳出胸腔。
怎么辦?
找個理由拒吃?
不行!
他可是帝王,殺心已起,且設計已久,就算她此刻不吃這糕點,他也有一百種方法殺她。
先拒吃,然后逃?
也不行!
且不說她根本沒有逃的機會,就算有,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她能逃,國公府滿門逃不了。
所以,吃,必死,不吃,也必死!
“怎么了?”景昌帝又將手里的糕點遞近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