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飛機降落在A市國際機場時，已是深夜。
許織焰快步穿過廊橋，指尖因攥緊手機而發(fā)白。沈停云緊跟在她身后，一只手虛扶在她背后。
然而剛走出接機口，一個身影便攔在了他們面前。
是江衍遲。
他穿著黑色風衣，臉色沉冷，眼下還帶著明顯的青黑，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織焰。”他上前一步，聲音沙啞。
許織焰猛地后退，撞進沈停云懷里。
她下意識抓緊沈停云的衣袖，指甲幾乎要嵌入他的皮肉：“你來干什么？”她聲音發(fā)抖，“我母親的事，是不是你——”
“不是我?！苯苓t打斷她，目光落在她抓著沈停云的手上，眼神一暗，“我也是剛知道消息。別怕，我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p>
沈停云將許織焰往身后帶了帶：“不勞江先生費心，我們會解決?！?/p>
江衍遲這才將視線轉向沈停云，眼神銳利如刀：“你是誰？”
“沒必要向無關緊要的人報備我身邊的人?！痹S織焰冷冷道，拉著沈停云就要離開。
江衍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許織焰！現(xiàn)在不是任性的時候！”
下一秒，沈停云的拳頭已經(jīng)狠狠砸在江衍遲臉上。
“放開她?！?/p>
機場的燈光慘白，照在三個人的臉上。
江衍遲抹去嘴角的血跡，突然冷笑一聲，一拳回敬過去。兩個男人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扭打在一起，引來保安的呵斥。
許織焰站在原地，看著江衍遲被保安拉開時依然死死盯著她的眼神，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我們走?！彼D身，再沒回頭。
按照短信的指示，許織焰獨自來到了城郊的廢棄工廠。鐵門銹蝕，夜風穿過破碎的窗戶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
“媽！”她推開搖搖欲墜的大門，一眼就看到了被綁在中央椅子上的許母。
許母嘴上的膠帶已經(jīng)被撕開，正虛弱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許織焰沖過去解開繩索，手指顫抖得幾乎打不開死結。
“快走……這里有……”許母的聲音虛弱而焦急。
許織焰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身后“咔嗒”一聲輕響。
她猛地回頭——
火光驟起。
爆炸的沖擊波將許織焰掀翻在地。熱浪撲面而來，濃煙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她掙扎著爬起來，用身體護住母親，拖著人往門口挪動。
“織焰！”
“許織焰！”
兩道聲音同時從不同方向傳來。沈停云和江衍遲幾乎同時沖進火場，身后跟著消防員和警察。
沈停云一把扶起許母，江衍遲則直接打橫抱起已經(jīng)嗆咳不止的許織焰。她在他懷里掙扎：“放我下來！我媽——”
“沈停云已經(jīng)帶她出去了！”江衍遲厲聲道，手臂收緊，“別動！”
一根燃燒的橫梁轟然砸落在他們剛才站的位置。
救護車刺耳的鳴笛劃破夜空。許織焰躺在擔架上，透過車窗能看到江衍遲正在和警察交涉的側臉。
他眉頭緊鎖，風衣上還帶著火場的焦痕。
突然，刺目的遠光燈從側面照來。
“小心——！”
許織焰只聽到一聲巨響，接著就是天旋地轉。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到江衍遲的車狠狠撞向那輛失控的大貨車，用車身擋在了救護車前。
金屬扭曲的聲音震耳欲聾。
消毒水的氣味刺激著許織焰的鼻腔。她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雙手沾著干涸的血跡——那是江衍遲的。
“你這個掃把星！”尖銳的女聲在走廊盡頭響起。蘇綰宜踩著高跟鞋沖過來，揚起手就要扇向許織焰，“都是因為你！衍遲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
許織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蘇綰宜痛呼出聲。
“不要把責任往我身上推?！痹S織焰的聲音冷得像冰，“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數(shù)，我會找到證據(jù)的。”
沈停云帶來的保鏢立刻將兩人隔開。蘇綰宜還想說什么，手術室的燈突然滅了。
許織焰站在床邊，看著江衍遲蒼白的臉色。他的頭上纏著繃帶，右腿打著石膏，卻還是掙扎著要坐起來。
“別動。”她按住他的肩膀，“傷口會裂開?！?/p>
江衍遲抓住她的手腕，聲音虛弱卻固執(zhí)：“織焰……能不能原諒我？”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許織焰看著這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小心翼翼的眼神，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刺了一下。
“我原諒你了?！彼p聲說，“但這些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
“我知道?！苯苓t急急打斷她，“我不求別的……只求你在國內(nèi)多留一段時間。”
許織焰抿緊嘴唇。她應該拒絕的，應該頭也不回地離開?？僧斔吹浇苓t眼底的懇求時，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一只溫暖的手突然握住了她。
沈停云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邊，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
“好?！痹S織焰聽見自己說。
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像是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