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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手機吐寶 北方小咬 20082 字 2025-08-14 17: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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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貴!李富貴!醒醒!到點了!要遲到了!”

尖銳的、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手機鬧鈴聲,像根冰冷的針,狠狠扎進李富貴的太陽穴。他猛地從一堆滑膩的奢侈品包裝袋里掙扎著抬起頭,臉上還粘著幾根雞毛,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昨晚那場驚天動地的混亂如同一個光怪陸離的噩夢碎片,在他昏沉的腦子里攪動——鈔票、金條、公雞、碎裂的瓷片、震耳欲聾的廣場舞……還有那該死的“留下來!留下來!”的魔音灌耳。

他下意識地摸索,手指觸碰到那冰涼的塑料外殼——“Phoenix”手機,還靜靜地躺在他手邊。屏幕是黑的。

“呼……” 他長舒一口氣,帶著劫后余生的僥幸,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驚悸。幸好,還能關(guān)機。

房間里一片狼藉,如同被龍卷風肆虐過后的垃圾場。鈔票散落一地,被雞爪踩過,沾著可疑的污漬;金條和名表被埋在揉皺的包裝紙下;角落里,那只肇事的大公雞倒是安靜了,蜷縮在一堆LV包包中間,似乎睡著了,只是空氣中彌漫的禽類氣味更加濃郁;最醒目的還是地上那堆唐代青花瓷碎片,雖然燈光和音樂都停了,但那些鋒利的邊緣在晨光中閃爍著冰冷的光,無聲地嘲笑著他昨晚的暴富美夢。

“媽的……” 李富貴低罵一聲,頭疼欲裂。他掙扎著爬起來,一腳踢開擋路的金條,踉踉蹌蹌地沖進狹小的衛(wèi)生間。冰冷刺骨的自來水潑在臉上,稍稍驅(qū)散了混沌,但鏡子里那個眼窩深陷、臉色灰敗、頭發(fā)像雞窩、臉上還有干涸奶油痕跡的人,讓他自己都覺得陌生又滑稽。

辭職?豪車別墅?私人飛機?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自嘲笑容。昨晚的豪言壯語像個巨大的肥皂泡,被公雞的利喙輕易啄破了?,F(xiàn)實是,他兜里依舊空空如也,房租依舊沒著落,而那只該死的公雞和滿地無法解釋的“財富”,像一顆顆定時炸彈埋在他的出租屋里。

更重要的是,那個破手機……還能信任嗎?他瞥了一眼被隨意丟在洗手臺上的“Phoenix”,廉價的外殼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關(guān)機了?那昨晚的BUG算怎么回事?自動彈出活物?物品功能紊亂?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這東西太邪門了!失控的后果他昨晚已經(jīng)親身體驗過,那簡直是人間地獄。他不敢想象如果這玩意兒在人多的地方突然抽風,會是什么景象。

“不行,不能用了!絕對不能用了!” 李富貴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斬釘截鐵地低吼。他打定主意,今天就去買部新手機,然后找個荒郊野外,把這個邪門的山寨機埋了,或者沉湖,總之讓它永遠消失!

他飛快地洗漱,胡亂套上唯一一件還算干凈的襯衫(袖口還沾著一點可疑的黃色雞糞痕跡),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沉睡的公雞和那些價值連城的“垃圾”,抓起自己的舊公文包和那個被他視為災(zāi)星的“Phoenix”手機,像做賊一樣溜出了出租屋。關(guān)門時,他聽到里面?zhèn)鱽硪宦曘紤械摹翱┛﹪}”,心臟猛地一抽。

擠在沙丁魚罐頭般的地鐵里,李富貴緊緊攥著公文包,里面裝著那個燙手的山芋。他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警惕地觀察著周圍每一個人,仿佛他們隨時可能發(fā)現(xiàn)他包里的秘密。每一次地鐵的晃動,都讓他心驚肉跳,生怕那熟悉的蜂鳴聲會突然響起。汗水浸濕了他后背的廉價襯衫。

終于捱到公司。推開那扇厚重的玻璃門,熟悉的中央空調(diào)冷氣和復印機臭氧混合的味道撲面而來,竟讓他有種詭異的安心感。格子間里,同事們早已就位,鍵盤敲擊聲噼里啪啦,電話鈴聲此起彼伏,一派“歲月靜好”的社畜日常景象。

“富貴,早??!臉色這么差,昨晚做賊去了?” 鄰桌的趙姐,一個熱衷于八卦和養(yǎng)生茶的中年婦女,探過頭來,目光在他蒼白的臉上和那件沾著不明污漬的襯衫袖口來回掃視,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欲。

李富貴心里咯噔一下,強作鎮(zhèn)定地扯出一個假笑:“沒…沒有,就…有點失眠?!?/p>

“年輕人,要注意身體?。 ?趙姐語重心長,眼神里的八卦之火卻燃燒得更旺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跟姐說說?”

“真沒事,趙姐?!?李富貴趕緊坐下,把公文包緊緊塞進桌子底下,用腿死死夾住,仿佛里面藏著一枚核彈。他胡亂地打開電腦,點開一個空白文檔,假裝忙碌,心臟卻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他偷偷把那個“Phoenix”手機從公文包里拿出來,想確認一下是否真的關(guān)機了。

手指剛觸碰到冰冷的塑料殼——

嗡——!

那如同死亡召喚般的奇異蜂鳴,毫無征兆地、清晰地在他桌子底下響起!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李富貴緊繃的神經(jīng)上!

“嗡?” 趙姐耳朵尖,疑惑地抬起頭,朝李富貴這邊張望,“什么聲音?富貴,你手機?”

“沒…沒有!可能是…是硬盤…對,硬盤聲音!” 李富貴嚇得魂飛魄散,臉瞬間煞白,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往桌子深處推,聲音都變了調(diào)。

“哦?” 趙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顯然不太相信,但也沒再追問,只是那探究的眼神像探照燈一樣在李富貴身上掃來掃去。

李富貴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冷汗瞬間浸透了襯衫。他死死盯著桌子底下那個手機,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他明明記得關(guān)機了!怎么回事?它自己啟動了?它要干什么?

幸運的是,蜂鳴聲只響了一下就消失了。手機靜靜地躺在桌底深處,屏幕依舊是黑的,沒有任何異狀。

李富貴虛脫般地靠在椅背上,大口喘著氣,后背一片冰涼。不行,必須立刻處理掉它!一秒都不能拖了!他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就在這時,部門主管王胖子——沒錯,就是朋友圈里摟著網(wǎng)紅臉的那個王胖子——腆著啤酒肚,晃悠到他格子間旁邊,油膩膩的胖臉上堆著假笑,手指敲了敲李富貴的隔板。

“富貴,別忙活了。準備一下,帶上你那份市場分析PPT,五分鐘后,一號會議室?!?王胖子語氣不容置疑,“總部剛空降的大老板,徐總,親自聽匯報。你小子,機會來了,好好表現(xiàn)!”

王胖子特意加重了“好好表現(xiàn)”四個字,眼神里帶著一絲看好戲的意味。誰都知道李富貴那份PPT做得稀爛,純粹是湊數(shù)的。

李富貴腦子里“轟”的一聲,徹底懵了。大老板?親自聽匯報?還是在他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手機驚魂,整個人魂不附體的時候?

“王…王主管,我…我那個PPT…其實…” 李富貴舌頭打結(jié),想找個借口推脫。

“別廢話!趕緊的!徐總最討厭等人!” 王胖子不耐煩地打斷他,眼神瞥向他桌子底下,“把你那破包帶上,資料別落了。” 說完,挺著肚子,趾高氣揚地走了。

李富貴呆坐在椅子上,感覺天旋地轉(zhuǎn)。完了!全完了!他昨晚被那破手機折騰得根本沒睡,PPT就是個半成品草稿,現(xiàn)在還要帶著這個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去大老板面前匯報?

他絕望地看了一眼桌子底下那個沉默的“Phoenix”手機,又看看王胖子走向會議室的背影。辭職?豪車?別墅?去他媽的!他現(xiàn)在只想保住這份勉強糊口的工作!

他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像是即將奔赴刑場的死囚。他手忙腳亂地抓起桌上的U盤(里面是他那份慘不忍睹的PPT草稿),又像捧著一塊燒紅的烙鐵一樣,極其不情愿地把那個“Phoenix”手機從桌子底下掏出來。關(guān)機鍵!再按一次!他瘋狂地戳著那個小小的塑料按鍵,屏幕依舊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沒時間了!王胖子又在遠處投來催促的目光。

李富貴心一橫,把心一橫,把手機胡亂塞進西褲口袋——那個口袋有點淺,手機鼓鼓囊囊地凸出來一大塊,極其顯眼。他顧不上那么多了,抓起U盤和一份皺巴巴的打印稿,腳步虛浮,如同踩在棉花上,踉踉蹌蹌地朝走廊盡頭那扇代表著審判的一號會議室大門走去。

厚重的實木門被推開,一股混合著昂貴雪茄、高級古龍水和無形壓力的冰冷空氣撲面而來。能容納二十多人的橢圓形會議桌旁,已經(jīng)坐滿了人。部門經(jīng)理、總監(jiān)、還有幾個平時難得一見的高管,個個正襟危坐,表情嚴肅。主位上,坐著一位五十歲上下、梳著油亮背頭、穿著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裝、不怒自威的男人——正是空降的大老板,徐總。他指間夾著一支尚未點燃的雪茄,銳利的目光如同手術(shù)刀,掃視著每一個進入會議室的人。

王胖子坐在徐總左手邊靠后的位置,看到李富貴進來,立刻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坐到投影儀旁邊那個匯報者的“專座”上。那個位置,正對著徐總審視的目光,毫無遮擋。

李富貴感覺自己像一只被剝光了扔在聚光燈下的青蛙。他喉嚨發(fā)干,手心全是冷汗,雙腿微微發(fā)顫,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他能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徐總那雙深邃、看不出情緒的眼睛。西褲口袋里,那個凸出的“Phoenix”手機硬邦邦地硌著他的大腿,像一塊不斷散發(fā)熱量的烙鐵,時刻提醒著他即將到來的未知災(zāi)難。

他僵硬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椅子腿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噪音,在寂靜的會議室里格外突兀。他手忙腳亂地把U盤插進筆記本電腦,投影儀的光束打在幕布上,顯示出他那個簡陋到寒酸、錯別字都還沒來得及改的PPT標題頁。

“咳…徐總,各位領(lǐng)導,我是市場部的李富貴,下面由我匯報一下…關(guān)于…關(guān)于…” 他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腦子一片空白,開場白說到一半就卡殼了,眼神慌亂地掃過幕布,又迅速低下頭,不敢看徐總的表情。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只有空調(diào)出風口細微的嗡鳴??諝庵袕浡钊酥舷⒌膶擂魏蛪阂?。王胖子在徐總身后,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其他同事有的低頭假裝看資料,有的則用充滿同情或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偷偷瞟著李富貴。

徐總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指間的雪茄輕輕在桌面上點了點,發(fā)出篤篤的輕響。這聲音像鼓點敲在李富貴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

“李…李富貴?” 徐總終于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你的匯報材料,似乎準備得不太充分?”

“徐總…我…我昨晚…” 李富貴急得滿頭大汗,語無倫次,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擦額頭的汗珠,動作幅度過大,西褲口袋里那個硬物猛地硌了他一下。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驚雷炸響在李富貴耳邊的奇異蜂鳴聲,毫無預兆地、清晰地,從他鼓囊囊的西褲口袋里傳了出來!

李富貴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整個人僵在椅子上,瞳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驟然放大。他感覺到口袋里的手機在震動!不是來電那種震動,而是一種……詭異的、低沉的、仿佛內(nèi)部有什么東西在瘋狂掙扎的震顫!

不!不要!千萬別是現(xiàn)在!千萬別是這里!

他在心里瘋狂地吶喊,絕望地祈禱。他放在桌下的手,死死地按住那個瘋狂震動的口袋,試圖用身體的力量將它壓制住,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抖。

但口袋里的震動卻越來越劇烈!越來越狂暴!那微弱的蜂鳴聲也變得尖銳起來,在死寂的會議室里,如同蚊蚋振翅,卻清晰地鉆進每一個人的耳朵!

“嗯?” 徐總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瞬間鎖定了李富貴那只死死按住大腿、還在劇烈顫抖的手,以及他臉上那無法掩飾的、如同見了鬼般的驚恐表情。他微微前傾身體,眼神更加冰冷銳利。

王胖子也察覺到了異常,伸長脖子,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好奇,盯著李富貴那個鼓動不休的口袋。其他高管也紛紛投來疑惑、探究的目光。

“李富貴?你在搞什么?” 徐總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明顯的不悅和審視。

“徐總…我…我手機…它…它可能…” 李富貴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超自然的現(xiàn)象。

就在他語無倫次、試圖用身體壓住口袋的瞬間——

嗡——轟?。?!

一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響亮、都要狂暴的蜂鳴陡然炸響!那聲音仿佛來自深淵,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

緊接著,一團巨大無比、裹挾著濃烈土腥味和陳腐氣息的黑影,猛地從李富貴那個淺薄的口袋里——以一種完全違背物理常識的方式——狂暴地、兇悍地彈射了出來!

“嘭?。?!”

一聲沉重的悶響!

那團黑影不偏不倚,狠狠砸在李富貴面前的筆記本電腦上!昂貴的超薄本屏幕瞬間被壓得粉碎,玻璃碎片和電子元件四處飛濺!巨大的沖擊力甚至讓沉重的會議桌都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整個會議室,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如同恐怖片現(xiàn)場般的變故驚呆了!所有人都保持著前一秒的姿勢,眼睛瞪得如同銅鈴,嘴巴張成了O型,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富貴面前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占據(jù)了會議桌中心位置的巨大物體。

那是一個人形的物體。

或者說,曾經(jīng)是個人。

他穿著……一身極其破爛、沾滿干涸泥污、卻依稀能辨認出明黃色底色的……龍袍?頭上歪戴著一頂同樣破舊不堪、珠簾斷裂的……冕旒冠?裸露在外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毫無生氣的青灰色,布滿了深深的褶皺和裂痕,像是干旱了千年的河床。最駭人的是那張臉——枯槁、干癟,眼窩深陷,里面嵌著一對渾濁不堪、毫無焦距、卻又似乎轉(zhuǎn)動了一下的眼珠子!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混合著泥土、朽木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敗氣息,瞬間彌漫了整個會議室!


更新時間:2025-08-14 17:0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