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綰綰擺出主人的架子,柔弱地向眾人解釋,
“這本是府中之事,姐姐近來心情郁悶,諸位見笑了,還請不要見怪?!?/p>
沈惜棠眉頭緊蹙,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江綰綰一手策劃的。
“姐姐,你還好嗎?要不還是先回屋吧。”
江綰綰喚來侍婢,就要扶著沈惜棠強行離開。
沈惜棠一把甩開侍婢的手,冷冷開口,
“我還不知道如今侯府已經(jīng)是江娘子當家?”
江綰綰故作委屈,用帕子作拭淚狀,“姐姐我只是怕你言行無狀又被侯爺責(zé)罰……”
沈惜棠直接打斷她,“我好歹是侯爺?shù)恼?,侯府的主母,輪不到你一個妾室來置喙!”
“姐姐……”
江綰綰聲音哽咽,假裝上前就要去碰沈惜棠的手臂,沈惜棠側(cè)身一躲,她卻借勢撲到了地上,儼然一副被推倒的樣子。
“你是要反了天嗎?!”
陸聞鶴氣勢洶洶地趕來,身邊是江綰綰的侍婢。
“要不是綰綰侍婢來報,我還不知你要將侯府鬧成什么樣!”
一旁的世家夫人紛紛開口附和,將無中生有演繹得淋漓盡致。
“可不,剛剛這沈夫人還擺出好大的主母架子,將江娘子推倒在地呢!”
陸聞鶴怒目圓睜,狠狠地瞥了一眼沈惜棠。
“你如今都這副模樣了,怎么還好意思在綰綰面前擺架子?我竟不知你骨子里竟是如此拜高踩低的人!”
沈惜棠不可置信地看向陸聞鶴,“我到底說錯什么了?”
陸聞鶴冷眼看去,“冥頑不靈。”
“既如此,當著諸位的面,我今日就宣布,將綰綰抬成平妻,日后你們平起平坐,你休要再拿你的主母身份去壓她!”
夜宴草草而散。
第二日一早,沈惜棠就被陸聞鶴喚去立規(guī)矩。
“如今綰綰亦是侯府的主母,你該學(xué)著她溫婉的樣子,給她奉茶?!?/p>
沈惜棠彎著腰,緊緊咬著唇,她必須忍耐,如今發(fā)作對她沒有好處。
只是端著茶到江綰綰屋前,房門卻緊閉,侍婢攔在門口。
“侯爺說了,娘子體弱,什么時候休息好了,再去奉茶也不遲?!?/p>
沈惜棠站在屋子前,一站就是兩個時辰。
身后不斷的有府中下人路過,小聲的議論像螞蟻一般爬在沈惜棠的耳朵里。
“什么主母?我看和妾沒什么區(qū)別?!?/p>
“怕是連正經(jīng)人家的妾都不如,你沒瞧見她臉上的刺字嗎?”
……
房門吱呀打開,沈惜棠的腿已經(jīng)站麻了,她剛抬腳走進去,就看見陸聞鶴剛從江綰綰的唇上移開的畫面。
盡管已經(jīng)決定要離開,這一幕還是深深刺痛了沈惜棠。
從前,他們也是這般恩愛。
沈惜棠低下頭,遞上茶,淡淡開口,“奉命敬茶,請用?!?/p>
江綰綰瑟縮在陸聞鶴的懷里,柔聲道,“侯爺,綰綰……害怕……”
陸聞鶴摟著江綰綰的手緊了緊,輕聲安撫,
“既然綰綰害怕,你便跪著奉茶,日后也是跪著伺候,直到綰綰不再害怕你?!?/p>
沈惜棠一言不發(fā),沉默地跪下奉茶,身上的傷口還未好全,隱隱發(fā)疼。
只是江綰綰并未喝茶,侍婢便來通傳到了午膳時間。
“你,給綰綰布菜。”
沈惜棠如同侍婢般站在身側(cè),給江綰綰的碗里布菜。
她剛弄完坐下,就聽見吃著菜的江綰綰驚叫一聲。
“侯爺……綰綰腹痛……”
話音剛落,江綰綰猛吐一口黑血,暈厥過去。
府醫(yī)把脈后,第一時間判定為中毒。
陸聞鶴的眼中滿是憤怒,狠狠地看向沈惜棠,除了她還有誰會下毒。
“此毒甚是罕見,老夫配置的解藥不能確定藥性,需要試藥?!?/p>
“不難,把毒藥給她灌下去,隨便試?!?/p>
陸聞鶴冷冷的聲音穿透沈惜棠的耳膜,她怔怔地看向他,搖頭示意。
“不是——”
只是她連否認的機會都沒有,侍衛(wèi)按住她,強行撬開她的嘴,灌下毒藥。
不知過了多久,江綰綰終于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她一把躲進陸聞鶴的懷抱,淚流滿面,
“侯爺,侯爺,不知是何人要害綰綰,綰綰真的好怕再也看不見你了……”
陸聞鶴心疼極了,冷冷地看向“罪魁禍首”。
“你必須要為此長點記性?!?/p>
沈惜棠沒有被服用解藥,隨意地被侍衛(wèi)關(guān)在柴房里。
毒藥的烈性開始發(fā)作,她感覺身上像是有千萬只蜈蚣在攀爬撕咬,而自己動彈不得。
沈惜棠蜷縮在角落里,額頭蓄滿汗珠,隔著模糊的窗扉,她聽見屋外是煙花盛開的聲音。
路過的小丫鬟雀躍紛紛,
“今兒二月十五,侯爺給江娘子在院里放煙花了,我們也快去看看……”
二月十五……
沈惜棠苦笑著,淚珠順著面龐流下來,二月十五是她的生辰。
往年陸聞鶴都為親自陪著她,如今只有這滿身的疼痛。
她咬緊牙,不讓自己發(fā)出痛苦的聲音,因太用力而咬破了唇,流出血來。
再堅持一下,很快,她就可以離開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