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昌放下了茶杯，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電報。電報上滿是阿諛奉承之詞，
核心內(nèi)容卻只有一個字：窮。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如刀?！岸睫k，除了匪和兵，
山東還有這第三座大山，也是最難撼動的一座。”他的手指在地圖上，
從泰山山脈劃到了渤海之濱。“商，或者說，是士紳。以曲阜孔家為首的山東士紳集團(tuán)。
”許琨深吸一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力感。“他們盤根錯節(jié)，控制著全省超過六成的土地，
壟斷了鹽鐵專賣和漕運碼頭，說他們是這山東的土皇帝，一點也不為過?！薄八麄兊膭萘W(wǎng)，
水潑不進(jìn)，針扎不入，儼然一個獨立王國?！彼痤^，金絲眼鏡下的雙眼寫滿了憂慮。
“孔家現(xiàn)任家主孔德成尚且年幼，真正把持族務(wù)的，是他的族叔，孔尚現(xiàn)。
”許琨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按巳死霞榫藁?，表面上對我們畢恭畢敬，派人送來了賀禮，
可背地里卻串聯(lián)各地士紳，陽奉陰違，甚至帶頭抗稅，擺明了是想把您架空，
讓我們寸步難行?！碑?dāng)“孔尚現(xiàn)”這個名字從他口中說出時，
房間內(nèi)的氣氛仿佛都沉重了幾分。許琨匯報完畢，看著一言不發(fā)的張宗昌，
忍不住問道：“督辦，這三座大山，一座比一座硬，我們……該從何下手？
”張宗昌的目光卻并未停留在地圖上，而是越過了許琨，
落在了不遠(yuǎn)處一個正在一絲不茍整理文件的金碧輝身上。金碧輝察覺到督辦的注視，
手上的動作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隨即又埋頭工作。張宗昌嘴角微微上揚(yáng)，
露出一個莫測的笑容。“不急?！彼朴频亻_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飯要一口口吃，先把自己的家安頓好?！痹S琨一愣，還沒明白督辦的意思。
張宗昌已經(jīng)收回目光，轉(zhuǎn)向金碧輝，朗聲道：“金碧輝?！苯鸨梯x一愣，忙是抬起頭，
一張俏臉上露出慌張的表情。這段時間，這家伙食髓知味，
甚至白天都把自己叫過來在書房里面干那事?，F(xiàn)在，不會當(dāng)著……“從今天起，
你就是我督辦公署的內(nèi)務(wù)總管，”張宗昌說道，“我所有的私人財物、機(jī)密文書、后勤調(diào)度，
統(tǒng)統(tǒng)交給你來管。你，做得來嗎？”“轟”的一聲，金碧輝只覺得腦子里炸開了一片煙花。
內(nèi)務(wù)總管！這四個字沉甸甸的，燙得她心臟都在發(fā)抖，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愕然和疑惑，
隨即，又被一股巨大的狂喜和激動所取代。說實話，對于這個粗鄙又霸道的男人，
她內(nèi)心里面是排斥的。甚至，還暗搓搓地謀劃著以后找機(jī)會把這家伙給嘎了的心思。
但是現(xiàn)在，張宗昌這忽然的一波安排，讓金碧輝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信任的權(quán)力滋味。
這種感覺，直接壓倒了心里面的各種糾結(jié)，委屈，矛盾甚至是仇恨。張宗昌說完后，
并沒有等她的回應(yīng)。好像只是在隨手安排一件活一樣，又轉(zhuǎn)頭問許琨：“我家里人，
都安頓好了嗎？”許琨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連忙答道：“都安頓在督辦府后院，
絕對安全。只是……府外有不少眼線盯著，夫人和少爺們暫時不便外出?！睆堊诓勓裕?/p>
臉上難得浮現(xiàn)出一絲柔和，但聽到“眼線”二字，那絲柔和便瞬間消散，
眼神重新變得如鷹隼般銳利。他點了點頭，不再多問，轉(zhuǎn)身踱步到窗前。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