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奇異地生出一絲冰冷的篤定。她蹲下身，沒有絲毫嫌棄，

從袖中取出一個(gè)用干凈帕子包裹的、還帶著她體溫的豆沙包——這是她早晨特意留下的。

她小心地掰開一小塊，輕輕送到少年干裂的唇邊。食物的香氣似乎刺激到了他。

少年緊閉的眼睫劇烈地顫動(dòng)起來，像垂死的蝴蝶掙扎著翅膀。他喉頭發(fā)出微弱的“嗬嗬”聲，

憑著本能猛地張嘴，狠狠咬住了那小塊松軟的包子，幾乎是囫圇著吞了下去，

動(dòng)作帶著野獸般的急切和兇狠。沈清棠耐心地又掰下一小塊，喂過去。如此反復(fù)，

直到半個(gè)包子下肚。少年急促的吞咽漸漸平復(fù)，他像是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

眼皮沉重地掀開了一條縫隙。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瞳孔是極深的墨色，

在昏暗的光線下幾乎看不到光，但此刻卻像兩點(diǎn)燒紅的炭火，

充滿了極度的警惕、毫不掩飾的兇狠，還有一絲深藏的不敢置信的茫然。

他死死盯著眼前這個(gè)衣著光鮮、面容精致得不似凡塵的少女，

像一頭落入陷阱、齜著牙的幼獸，隨時(shí)準(zhǔn)備撲上來撕咬，卻又虛弱得連抬起手指都困難。

“你……”少年喉嚨里擠出沙啞破碎的一個(gè)音節(jié)，帶著濃重的敵意。

沈清棠迎著他兇狠戒備的目光，臉上沒有任何憐憫或施舍的神情，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靜。

她拿出一個(gè)沉甸甸的錢袋，輕輕放在少年手邊觸手可及的稻草上，發(fā)出金屬碰撞的悶響。

然后，又解下自己腰間一枚觸手溫潤(rùn)、雕刻著纏枝蓮紋的羊脂玉佩，壓在了錢袋之上。

“想活命么？”她的聲音清泠泠的，像碎冰落入寒潭，在這污濁破敗的廟宇里異常清晰，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想吃飽飯，不再挨打，活得……像個(gè)人么？

”少年那雙狼崽子般的眼睛猛地一縮，兇狠的底色下，有什么東西劇烈地閃爍、掙扎起來。

他死死地盯著沈清棠，又看看那錢袋和玉佩，粗重的喘息在寂靜中格外清晰。沈清棠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銳利如刀鋒：“若想，明日午時(shí)，帶上這枚玉佩，

到城西‘如意’當(dāng)鋪對(duì)面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