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玉梳掉在云磚上：“這……這也行？”“怎么不行？”閣主不知什么時候站在身后，

手里捻著根線，“命線又不是鋼絲，繃得太緊會斷的。你看那鏢師，

原定四十歲死在劫道的手里，戾氣太重。現(xiàn)在多了束桃花，心里有了點牽掛，

遇事就不會只想著打打殺殺，這不是活得更久？”從那以后，沒人再攔著我了。

阿禾甚至會來跟我搭把手，她手指巧，能把七八根線頭編成好看的結(jié)。

有次給一個繡娘和一個書生編了個蝴蝶結(jié)，結(jié)果繡娘繡的手帕被書生買去當定情物。

兩人的線纏得更緊，亮得晃眼。我的工作慢慢有了章法。每天早上，我會先翻一遍命格冊，

找出那些“看起來不太對勁”的線：比如那個養(yǎng)在深閨的大小姐，命線是上好的云錦線，

卻亮得發(fā)僵。每個節(jié)點都寫著“嫁入侯門”“相夫教子”。

線尾纏著團死氣沉沉的灰——那是她三十歲后的心死。

我用毛線針把她的線和隔壁繡娘的線勾了勾，沒敢勾太緊，就輕輕搭了一下。半個月后，

大小姐借口學繡活溜出了府，跟著繡娘去市集擺攤。她第一次自己收錢，

手忙腳亂把銅板掉在地上。卻笑得比穿新裙子時開心。后來她沒嫁入侯門，開了家繡坊。

自己設計花樣，線尾的灰氣散了，透著鮮活的粉。再比如那個老秀才。命線細得像棉線，

上面全是“落第”“潦倒”的疙瘩，原定五十歲凍斃在破廟里。

我用剪刀把他線中間那個“必須考中狀元”的死結(jié)剪開。

又把他的線往說書先生的紅線上搭了搭。老秀才果然又落第了，卻在茶館聽書時忍不住接話，

把書里的歷史錯漏指了出來。說書先生眼睛一亮，拉著他說：“你比我懂行，跟我搭伙吧！

”現(xiàn)在他們倆一個講史，一個說書，老秀才的線粗了不少，

還冒出了點金線——聽書的人里有個尚書，說他講的史比正史還清楚，聘他去編書了。當然，

也不是每次都順利。有次我手癢，把一個劍客的線和一個郎中的線纏得太緊。

結(jié)果劍客練劍時總想著給人把脈，郎中給人看病時總?cè)滩蛔“蝿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