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底警察？"
我重復著這四個字，聲音陌生得不像是自己的。病房里的消毒水氣味突然變得刺鼻起來，眼前程遠的臉似乎在扭曲變形。三年來堅信不疑的事實——父親因貪污入獄、家族名譽掃地——就這樣被輕描淡寫地推翻？
"不可能..."后退幾步撞到墻上，"庭審記錄、新聞報道、他自己寫的認罪書..."
程遠試圖坐起來，輸液管隨著他的動作搖晃："都是安排好的戲碼。你爸是經(jīng)偵支隊特聘專家，專門調(diào)查跨國洗錢案。"他壓低聲音，"陳昊集團只是冰山一角，背后涉及多國地下錢莊。"
趙雨晴一把推開病房門闖了進來："別信他！這明顯是編故事脫罪！"
但程遠接下來的話讓我渾身發(fā)冷："你媽知道真相。去問她為什么每個月都去城南監(jiān)獄卻從不讓你跟著。"
記憶閃回——確實如此！母親總是獨自去探監(jiān)說那是"特殊安排"，而我因為羞愧從未堅持同往...
"證明給我看。"我聽見自己說，"現(xiàn)在就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程遠苦笑："我的手機在車禍中毀了但記得解鎖密碼是你們第一次約會日期加你生日。"這細節(jié)太私人化外人不可能知道，"里面有加密相冊最后一張是你爸上周拍的還在執(zhí)行任務中。"
趙雨晴還想反駁被我攔住："...我會核實。但如果你撒謊—"
"我就親自把你爸送回監(jiān)獄。"程遠眼神突然銳利起來完全不像傷員該有的狀態(tài)，"現(xiàn)在快走醫(yī)院不安全他們跟蹤我到這了!"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走廊盡頭傳來護士的質(zhì)問聲:"先生這里不能擅闖!"接著是沉重的腳步聲快速接近.
趙雨晴反應極快一把拉開窗簾指著消防梯:"從這走!"轉(zhuǎn)向程遠,"你也一起!"
出乎意料的是程遠迅速拔掉針頭從病床下摸出個密封袋里面赫然是把槍!什么時候藏在那的?!這個與我同居三年的男人突然變得如此陌生...
我們剛爬出窗外就聽見病房門被踹開的聲音緊接著是消音手槍特有的悶響和玻璃碎裂聲!沒有回頭的時間只能拼命向下爬四層樓的高度此刻如同深淵.
落地后鉆進趙雨晴提前停在后巷的車她猛踩油門沖出去時才敢回頭看醫(yī)院大樓幾個黑影正從我們逃生的窗口張望.
"...到底怎么回事?!"趙雨晴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jié)發(fā)白,"你男朋友他媽到底是何方神圣?!"
副駕駛上的程遠正在檢查那把槍聞言冷笑:"普通項目經(jīng)理可不會隨身帶格洛克19."轉(zhuǎn)向我,"抱歉騙了你三年這是工作需求."
工作需求...這三個字輕飄飄地抹殺了我們之間所有的信任與親密.胸口像壓了塊巨石喘不過氣來:"所以我們的相遇戀愛同居全都是任務需要?"
沉默在車內(nèi)蔓延最終被他打破:"開始是后來不是."難得一見的真誠語氣,"但我不能告訴你真相會害了你."
憤怒終于爆發(fā):"害我?!你知道這三年來我是怎么過的嗎?!背負貪污犯女兒的罵名放棄出國深造機會連朋友都不敢深交就因為怕她們問起我爸的事!!"
眼淚模糊了視線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最痛苦的莫過于意識到自己所有犧牲和堅持都建立在精心設計的謊言之上.
車子急剎在一處廢棄工廠前趙雨晴轉(zhuǎn)身怒視程遠:"好了偵探先生解釋時間到了否則我就把你扔在這自生自滅!"
接下來半小時里我們拼湊出一個比想象更龐大的陰謀:
父親確實是臥底成功收集到陳昊集團洗錢證據(jù)后準備收網(wǎng)卻被內(nèi)部叛徒出賣.為保護他和家人警方偽造了貪污案讓他"入獄"實際上是轉(zhuǎn)入更隱秘的調(diào)查同時派程遠以男友身份暗中保護我.
而蘇媛是第二個臥底她的死因并非單純想告發(fā)而是發(fā)現(xiàn)了關鍵線索—公司內(nèi)部還有更高層的保護傘直接連通政界!
"...所以今天殺李工的人和當初殺蘇媛的是同一伙?"我努力保持冷靜分析道.
程遠點頭:"李工手里有蘇媛留下的錄音證明保護傘身份他們不惜當街殺人也要銷毀證據(jù)."突然想起什么轉(zhuǎn)向趙雨晴,"那個U盤呢?"
她從口袋里掏出染血的存儲設備:"在這但需要密碼."
"...試試蘇媛生日加遇害日期."我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怎么知道這些信息可能是剛才極度緊張狀態(tài)下大腦自動連接了所有線索?
令人驚訝的是居然解鎖成功了!里面有三段音頻文件和幾張模糊照片第一段錄音播放出來是蘇媛顫抖的聲音:
「今天是6月17日我發(fā)現(xiàn)陳昊每月15號都會收到來自'Z'的神秘郵件附件里有加密賬本破解后發(fā)現(xiàn)每筆資金最終流向都是...」
關鍵部分被刺耳的干擾音覆蓋接著是她驚恐的低語:「天啊怎么會是他?!如果這是真的那么整個行動都...」錄音戛然而止.
第二段更清晰些似乎是電話錄音:
男聲A(疑似陳昊):「上次的錢已經(jīng)轉(zhuǎn)到老地方了」
男聲B(經(jīng)過變聲處理但語調(diào)獨特):「不夠至少要翻倍最近風聲緊」
A:「明白但這需要時間劉明輝那邊已經(jīng)開始懷疑異常賬目了」
B:「那就按老辦法處理找個替罪羊你不是有經(jīng)驗嗎」(冷笑)
第三段最簡短只有五秒:
蘇媛急促地說:「倉庫地下室保險箱密碼7529證據(jù)都在那里求求你保護好它—」然后是一聲悶響和重物倒地聲...
照片則是幾份轉(zhuǎn)賬記錄的翻拍雖然模糊但能辨認出收款方代號確實都是"Z"而金額之大令人咋舌單筆最高達兩千萬!
張曉曉的電話突然打進來聲音帶著哭腔:"老師我剛查到爸爸被關在B區(qū)7號倉庫求求你救救他他們說要他在認罪書上簽字否則就..."
背景音里隱約傳來男人的慘叫我和程遠對視一眼同時說道:"工業(yè)園!"
調(diào)轉(zhuǎn)車頭向北郊疾馳途中我問出最關鍵的問題:"那個'Z'是誰?蘇媛臨死前想說的是什么?"
程遠的回答讓車廂溫度驟降:
"根據(jù)現(xiàn)有線索很可能是張局長—你口中那位值得信任的張隊長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