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上的歡樂氣氛在林微出現(xiàn)的瞬間戛然而止。哪怕她只是拿著一瓶水站在哪兒，
什么都沒說。江辰看向她，表情變得不悅。他扔下手中的球，朝林微走去，
道：“你怎么又來了？”“……我想來看看你?！绷治⑿⌒囊硪磉f上手中的水，“別生病了。
”“跟你有關系嗎？”江辰這么說，卻熟練接下了水，擰開瓶蓋，仰頭喝下?！拔?！江辰！
接住！”他的伙伴們中突然傳出喊聲，接著，籃球便被拋出一條弧線，朝著江辰砸去。
“小心！”林微一個箭步上前擋在了江辰身后。只聽見砰的一聲，
籃球準確無誤砸在了林微的臉上，鼻血流了出來?！啊懔恕！绷治⑹置δ_亂開始擦血。
“你在搞什么?。俊苯綄⑺f回給她，“惡心死了。”“對不起……”林微慌慌張張去接，
“你沒事吧？”“走開?！苯娇匆膊豢此谎?，回到了人群中。也不知說了些什么，
又發(fā)出一聲哄笑。她又抹了一把臉，
朝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籃球上的江辰大喊：“我明早給你帶早餐！”（一）林微喜歡江辰。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所有人都已經(jīng)習慣了她對江辰的追逐，甚至連他自己也習以為常。
早讀課的鈴聲還沒響，林微已經(jīng)把熱好的牛奶和三明治放在了江辰的桌洞里。
三明治是她凌晨五點起來做的，煎蛋的火候剛好，
邊緣帶著微焦的脆感 —— 她知道江辰喜歡這個。江辰走進教室，
同往常一樣無視掉林微的問好，走到座位上摸出桌洞里的早餐，撕開包裝咬了一大口，
含糊不清地對后桌的張昊說：“還是熱的，這丫頭倒還算有點用?！绷治⒆谛鼻胺?，
背挺得筆直，耳朵卻悄悄紅了。她攥著筆的手指動了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胺治乙豢凇?/p>
”張昊笑，“希望你女朋友不會介意?！薄皾L犢子。”江辰罵道，“你女朋友！
我才沒有這種女朋友?！彼麄兊穆曇舨恍?，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傳進林微的耳朵。
她的心情就這樣因為兩人的對話而像坐過山車一般跌宕起伏?！斑@還不知足？
”張昊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早餐，“以后吃不到了你就高興了。”“嘁。”江辰冷哼一聲，
拿起筆戳了戳林微的后背。她立馬回頭，臉上滿是笑容，“怎么了？好吃嗎？
比昨天的更好吧？”“明天給張昊也準備一份?！苯接忠Я艘淮罂谑种械娜髦??！啊?？
”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皼]！我開玩笑的！”張昊趕緊打圓場?！斑@有什么的。
”江辰不以為意，“你沒聽見？我說明天給張昊也準備一份?！薄啊谩Ｎ抑懒?。
”林微咬緊嘴唇，又別回了身子。身后又傳來兩人的對話，張昊想對林微道歉，
但是卻被江辰攔下了?！暗朗裁辞?？” 江辰嚼著三明治，聲音含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她樂意給我做，多做一份怎么了？”林微的后背僵了僵，握著筆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晨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的側(cè)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眼底的委屈。
她知道江辰向來這樣。他享受著她的付出，卻用最刻薄的話傷她。可她總是忍不住想，
只要再堅持一下，或許他就能看到她的好。早讀課開始后，林微把注意力集中在課本上，
卻總?cè)滩蛔∽呱?。她想起昨天在籃球場被砸到臉時，
江辰那句 “惡心死了” 像針一樣扎在心上?？山裨缈吹剿舆^早餐的瞬間，
那些委屈又好像被自動屏蔽了。課間操時，林微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guī)兔Π嶙鳂I(yè)本。
回來時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江辰和張昊的聲音從走廊拐角傳來?！罢f真的，
你對林微也太狠了點?！?張昊的聲音帶著點無奈，“人家好歹天天給你帶早餐，
你怎么還讓她給我也做？我看你是不知道做吃的有多累?！薄昂輪?？” 江辰嗤笑一聲，
“她自己愿意的。你沒看到她看我的眼神？她可太喜歡我了。這種送上門的好，不用白不用。
”“可萬一她哪天不追你了呢？”“不可能?！?江辰的語氣帶著十足的自信，
“她離不開我。再說了，除了我，誰會多看她一眼？”林微抱著作業(yè)本的手猛地一顫，
幾本本子從懷里滑落，“啪嗒” 一聲掉在地上。拐角的聲音瞬間停了。
江辰和張昊探出頭來，看到站在原地臉色蒼白的林微，張昊的表情有些尷尬，
江辰卻只是皺了皺眉?！澳阏驹谶@兒多久了？” 江辰的語氣滿是不悅。
林微蹲下身撿作業(yè)本，手指抖得厲害，半天都沒把散落的本子摞整齊?！皼]、沒多久。
” 她的聲音細若蚊蚋。江辰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反而踢了踢地上的本子：“磨磨蹭蹭的，老師等著用呢?！绷治⒁е麓剑?/p>
把最后一本本子抱在懷里，低著頭快步往教室走，連頭都沒敢抬?；氐浇淌?，
林微把作業(yè)本放在講臺上，剛想回座位，卻又被身后進教室的江辰叫住。“明天的早餐，
別忘了張昊的份?！?他歪頭看著她，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像是在欣賞她的窘迫。周圍幾個同學聽到這話，都忍不住竊笑起來。
那些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林微身上，讓她渾身不自在。她攥緊了衣角，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低聲道：“知道了?！闭f完，她幾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座位。趴在桌子上，將臉埋進臂彎里，
鼻尖突然一酸。其實她不是離不開他。只是每次看到江辰笑起來時眼角的弧度，
看到他打球時肆意張揚的樣子，她就控制不住心跳。……這樣的心情濃烈到，
哪怕江辰對她再不好，哪怕所有人都嘲笑她，她也舍不得放手。放學鈴聲響起時，
林微還在發(fā)呆。江辰收拾好書包，經(jīng)過她座位時，
用手敲了敲她的桌子：“明天別做三明治了，我要吃校門口的豆?jié){油條?！薄啊?好。
” 林微抬起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江辰?jīng)]再說話，轉(zhuǎn)身和張昊勾肩搭背地走了。
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林微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垮掉。她從書包里拿出一個舊舊的筆記本，
翻開第一頁，里面貼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兩個笑得一臉燦爛的小孩，
女孩扎著羊角辮，男孩站在她身邊，眉眼溫柔。（二）這天的晚自習結(jié)束得早些，
林微背著書包剛走出校門，就被路燈下的人影攔住了去路。江辰靠在墻上玩手機，
另外兩個男生站在旁邊抽煙，煙霧在昏黃的燈光里繚繞。秋夜的風帶著涼意，
吹得林微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敖剑磕銈冊趺催€沒走？” 她攥緊書包帶，心里莫名發(fā)慌。
江辰抬眼瞥了她一下，收起手機：“等你。”“有事嗎？” 林微的聲音放輕了些。
她不太喜歡江辰和他朋友們在一起的樣子，總覺得他們看她的眼神帶著嘲弄。“沒錢上網(wǎng)了。
” 江辰說得理所當然，“借點錢?！绷治读艘幌?。她這個月的零花錢剛交了資料費，
剩下的不多，但還是從書包側(cè)袋里摸出錢包，掏出三百塊遞過去：“我只有這么多了。
”他的朋友嗤笑一聲：“你也太摳了吧？三百塊夠干嘛的？”“就是，
” 另一個男生跟著起哄，“你不是喜歡江辰嗎，你就給這點？”林微的臉有些發(fā)燙，
剛想解釋，江辰已經(jīng)接過錢塞進兜里，語氣不耐煩：“行了，有總比沒有強。
” 他轉(zhuǎn)身對朋友們揚了揚下巴，“走了，上網(wǎng)去?！薄暗鹊?！” 他的朋友突然拉住他，
眼睛瞟向林微，笑得不懷好意，“要不…… 讓她請我們喝奶茶？”“可以啊。
” 江辰回頭看她，“去買幾杯奶茶，校門口那家。”“可我……” 林微看了眼手表，
“我媽讓我早點回家?！薄芭率裁矗俊?江辰挑眉，語氣帶著威脅，“你不買？
”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他們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帶著看好戲的意味。林微咬了咬下唇，
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去買。你們喝什么？”“自己動腦子唄?！苯桨姿谎邸?/p>
林微嘴角撇了撇，終于還是沒說話。等她提著五杯奶茶從店里出來時，
江辰他們正靠在路燈下說笑，看到她過來，他朋友故意大聲喊：“喲，
我們的‘專屬服務員’回來了！”周圍路過的同學紛紛側(cè)目，林微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低著頭把奶茶遞過去。江辰接過自己那杯，隨手遞給旁邊的男生：“我不喝這個，太甜了。
”那男生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辰哥就是不一樣，有人專門買還不喝。
”林微握著空了的塑料袋，手指冰涼。她特意記得江辰不喜歡太甜的，買的是烏龍茶，
他甚至沒看一眼就丟給了別人?！皼]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她低聲說?！凹笔裁?？
” 江辰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書包帶，力道很大，“陪我們走一段。
”“我真的要回家了……” 林微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白屇闩憔团?，哪那么多廢話？
” 江辰的語氣冷了下來，“長本事了？”林微的動作頓住了。她知道江辰的脾氣，
要是惹他不高興，指不定會說出更難聽的話。她只能任由他拉著書包帶，
跟在他們身后往網(wǎng)吧的方向走。路上遇到幾個同校的女生，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竊笑，
還有人對著她指指點點。林微把頭埋得更低，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斓骄W(wǎng)吧時，
江辰得朋友突然停住腳步，對著江辰使了個眼色。江辰不明所以，看著他。
只見那男人從兜里掏出一支馬克筆，走到林微面前，道：“送你個禮物。”“干嘛？
” 林微往后退了一步?！白鍪裁?？” 江辰皺眉看著他朋友，卻沒動。“別動，
給你留個紀念?！彼闷瘃R克筆就往林微臉上畫。“你……”“你干什么！”林微大喊一聲，
猛地后退，但是臉上已經(jīng)被畫出了黑黑的一道?！敖o你的禮物?。 蹦莻€男人哈哈大笑，
“給你臉上寫一個，‘江辰的小寵物’！”林微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聲音帶著哭腔：“你們太過分了！”“過分？” 江辰開口，聲音卻變小了，
“我們跟你開玩笑呢，至于嗎？” 他伸手想去拍她的臉，“別哭了，丑死了，
明天……”林微猛地躲開，轉(zhuǎn)身就跑。書包在背上顛得厲害，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砸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她不敢回頭，只聽見身后傳來他們的哄笑聲，
還有江辰不屑的嗤聲：“真是不經(jīng)逗?！币癸L越來越冷，吹得她臉頰生疼。林微一路跑回家，
把自己鎖在房間里，趴在書桌上哭了很久。桌上的筆記本被風吹開，露出那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孩正溫柔地看著鏡頭，和剛才江辰輕蔑的眼神形成鮮明的對比。她伸出手，
指尖輕輕撫過照片上男孩的臉，喃喃道：“我好像…… 有點累了。”第二天一早，
林微還是準時出現(xiàn)在教室。她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臉色蒼白，卻依舊在經(jīng)過江辰時，
把熱熱的早餐遞給他。江辰接過早餐，像是昨晚的事從未發(fā)生過，心情反而像是更好了，
“不錯，下次獎勵你?！绷治]說話，只是低著頭翻開課本。她知道自己又在妥協(xié)，
又在原諒，可只要一想到江辰那張臉，她就狠不下心離開。（三）九月的雨來得又急又猛。
早讀課剛結(jié)束，
江辰就把一張皺巴巴的物理試卷丟在林微桌上：“你現(xiàn)在去復印店幫我印一份答案，
順便把解析寫清楚。”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豆大的雨點順著窗縫往里滲，
走廊里已經(jīng)積了淺淺的水洼。林微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猶豫道：“雨太大了，
等雨小點兒再去行嗎？教室到學校門口有點遠……”“不行?！?江辰打斷她，
“我等會兒就要用，你現(xiàn)在就去。淋濕了怕什么？你又不是紙糊的。
”后桌的張昊想勸：“辰哥，雨真挺大的，要不……”“你閉嘴?！?江辰瞥了他一眼，
視線又落回林微身上，帶著一絲不耐煩，“去不去？不去的話永遠都別去了。
”林微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她知道江辰的意思 —— 這是在用她唯一被他 “需要” 的價值威脅她。
她默默拿起試卷，從書包里翻出一把舊雨傘，傘骨早就有些松動，遮不住多大的雨?！拔胰ァ?/p>
” 她低著頭，聲音輕得像雨絲。走出教學樓，冰冷的雨水瞬間打濕了褲腳。
風裹挾著雨點往人身上撲，林微把試卷緊緊抱在懷里，弓著背往校門口跑。
雨傘被風吹得翻了邊，她手忙腳亂地扶好，肩膀已經(jīng)濕透，冰涼的雨水順著衣領往下滑。
等她踩著積水沖到復印店里時，頭發(fā)和衣服都濕透了，額前的碎發(fā)黏在臉上，
懷里的試卷卻被護得干干凈凈。老板看著她狼狽的樣子，遞了張紙巾：“小姑娘慢點，
這雨太大了?！绷治⒔舆^紙巾擦了擦臉，等著老板復印。她的指尖凍得發(fā)僵，
連握筆都有些費勁。她趴在柜臺上一筆一劃在復印出來的卷子上寫解析，
字跡因為手冷微微發(fā)顫，卻依舊寫得工整 —— 她要是寫得潦草，江辰又會不高興。
等她拿著印好的試卷往回走，雨勢絲毫未減。走到校門口的梧桐樹下，突然腳下一滑，
整個人往前撲去，手里的試卷散落一地，瞬間被雨水浸透?！鞍?！” 林微驚呼一聲，
趕緊蹲下身去撿，可紙張泡在水里，字跡很快暈開，變得模糊不清。她急得眼眶發(fā)紅，
手指在泥水里亂抓，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往下掉。就在這時，一把黑色的大傘停在了她頭頂，
遮住了傾盆大雨。林微抬頭，看到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站在面前，個子很高，眉眼干凈，
彎腰幫她撿散落的試卷?！皠e撿了，都濕了?！?男生的聲音很溫和，
遞過來一包干凈的紙巾，“先擦擦吧，會感冒的。林微認出他，是隔壁班的陳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