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書揣好，站起身：“走，去看看?？偛荒芤恢碑?dāng)你的‘拖油瓶’，好歹我也得練出點(diǎn)本事，不然咋幫你揍龍公？”
這次，汐瞳的聲音很輕，卻帶著點(diǎn)暖：“人……嗯?！?/p>
他沒看見，自己剛才摔倒的地方，草葉上沾著的露水，正一點(diǎn)點(diǎn)往土里滲——而那棵枯樹下的芽苞，又悄悄長大了一分。
楊凌剛在亂石堆喘勻氣，就看見幾只漏網(wǎng)的蝕骨蟻順著石縫爬過來，細(xì)腿刨著碎石，離他的腳只有半步遠(yuǎn)。
他沒多想，抬腳就碾了下去——“咔嚓”幾聲脆響，螞蟻被碾成了灰。
剛收回腳，腦子里的聲音突然“嘶”了一聲，像被針扎了似的。
“你咋了？”楊凌挑眉。
汐瞳的聲音發(fā)虛，帶著點(diǎn)疼：“人，沒、沒事……”
楊凌沒當(dāng)回事，剛想往前走，眼角余光瞥見腳邊有個土洞，洞口爬滿了黑壓壓的蝕骨蟻，正順著他的影子往外涌。他下意識就要抬腳踩下去——
“人，別踩！”汐瞳的聲音突然炸響，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跳過去！快跳！”
楊凌被吼得一愣，條件反射地往前一躍，剛好跳過那個螞蟻窩。落地時他回頭看了眼，密密麻麻的螞蟻正從洞里往外爬，要是剛才踩下去，估計(jì)能碾死一片。
“至于這么大驚小怪嗎？”他拍了拍褲子上的灰，“不就是窩螞蟻？剛才踩死那幾只你咋不喊？”
汐瞳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還帶著點(diǎn)顫：“人……剛才那幾只，是追你的，算‘主動挑釁’，舊約允許……‘適度反擊’。但那窩是……巢，里面有蟻后和幼蟲，你要是踩了……”
“踩了會咋樣？”
“人……我會受反噬?！甭曇纛D了頓，添了句讓楊凌頭皮發(fā)麻的話，“剛才踩死那幾只，我已經(jīng)……疼了一下了?！?/p>
楊凌愣住了：“我踩死的，你疼？”
“人，舊約規(guī)定……外來者若無故傷害本土族群，監(jiān)視者要同受反噬?！毕f得飛快，像在背條文，“我既得幫你，又得……盯著你別亂殺?！?/p>
“操，還有這規(guī)定？”楊凌徹底傻眼了，“合著我不僅得打怪升級，還得當(dāng)動物保護(hù)員？踩死幾只螞蟻你都要遭罪？”
“人……嗯?！毕穆曇裟枘璧模疤貏e是族群類的生靈，更不能……”
楊凌突然想起剛才被自己碾死的螞蟻，心里有點(diǎn)不是滋味。他踢了踢腳下的石頭，沒好氣道：“行吧行吧，知道了。以后我看著路走，不隨便踩蟲子了。你這系統(tǒng)當(dāng)?shù)靡蔡锴?。?/p>
意識里的聲音沒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弱弱地說：“人……謝謝?！?/p>
兩人沉默著往前走，亂石堆越來越陡，偶爾能看見幾株半死不活的灌木，葉子蜷得像團(tuán)干紙。楊凌翻出《太玄納氣訣》又看了幾頁，越看越頭大：“這引氣入體到底咋弄？我感覺這地方連風(fēng)里都沒靈氣，總不能讓我吸土吧？”
“人，快到了?！毕穆曇袅亮它c(diǎn)，“前面那片林子，以前是龍公的‘聚靈地’，雖然靈氣被吸光了，但土里還留著點(diǎn)‘氣根’，能幫你入門。”
“聚靈地？聽著挺厲害?！睏盍杓涌炷_步，“那地方有怪沒？別又是啥蟻后、蜂王之類的，我可不想再跳著走了?！?/p>
“人，應(yīng)該……沒有。龍公離開后，那里的生靈都被吸走的靈氣逼走了?！毕f得不太確定，“就是……有點(diǎn)陰森?！?/p>
穿過亂石堆，眼前果然出現(xiàn)一片林子。樹長得歪歪扭扭，樹干上布滿了深褐色的紋路，像被什么東西啃過。風(fēng)穿過樹林時，發(fā)出“嗚嗚”的聲，聽得人心里發(fā)毛。
楊凌剛邁進(jìn)去一步，就感覺腳底下黏糊糊的，低頭一看，是層黑褐色的苔蘚，摸上去冰涼刺骨。
“這啥玩意兒？”
“人，是……靈氣枯竭后凝結(jié)的‘死氣苔’，別碰，沾到會凍傷?！毕穆曇艟o了緊，“跟著我指的路走，踩落葉。”
楊凌依言踩著厚厚的落葉往前走，腳下發(fā)出“咔嚓”的脆響，在寂靜的林子里格外清晰。他走了沒幾步，突然發(fā)現(xiàn)落葉底下露出點(diǎn)金光——不是陽光，是埋在土里的東西在反光。
“這啥？”他蹲下身，撥開落葉，發(fā)現(xiàn)是塊巴掌大的金屬片，上面刻著歪歪扭扭的花紋，摸著還挺涼。
“人，是……龍公以前用的‘聚靈陣’碎片?！毕穆曇舫亮它c(diǎn)，“里面還有點(diǎn)靈氣殘留，你拿著，說不定能幫你引氣?！?/p>
楊凌把金屬片揣進(jìn)懷里，剛想再找找有沒有別的，突然聽見頭頂傳來“嘩啦”一聲——是根枯枝掉了下來，正對著他的腦袋。
他下意識想躲，卻聽見汐瞳喊：“人，別動！”
下一秒，那根枯枝在離他頭頂半尺的地方突然停住了，像被什么東西托著似的，然后“啪嗒”一聲落在旁邊的空地上。
“我靠，你又弄啥了？”楊凌嚇了一跳。
“人，是……死氣苔的怨氣，剛才差點(diǎn)纏上你。”汐瞳的聲音有點(diǎn)累，“這地方不太對勁，我們得快點(diǎn)找‘氣根’?！?/p>
楊凌沒再磨蹭，跟著汐瞳的指引往林子深處走。越往里走，空氣越冷，連落葉都開始發(fā)潮，踩上去軟乎乎的。
終于，在一棵最粗的枯樹下，汐瞳的聲音停住了：“人，就是這兒。你把那塊金屬片放在樹根上試試?！?/p>
楊凌依言把金屬片放在布滿裂紋的樹根上。剛放穩(wěn)，金屬片突然亮了起來，發(fā)出淡淡的金光，樹根上的裂紋里，居然滲出了絲絲縷縷的白氣，像極細(xì)的線。
“這就是……靈氣？”
“人，嗯，是‘氣根’里殘留的。”汐瞳的聲音帶著點(diǎn)期待，“快按書里的法子試試，引到氣海里?！?/p>
楊凌深吸一口氣，閉眼沉心。這次，他果然感覺到那些白氣像有生命似的，順著他的指尖往身體里鉆，一路暖烘烘地往肚臍下三寸的地方涌——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見意識里的汐瞳輕輕“啊”了一聲，像被燙到似的。
“咋了？”他睜眼問。
“人，沒、沒事?！毕穆曇粲悬c(diǎn)慌，“你繼續(xù)……別分心?！?/p>
楊凌皺了皺眉，沒再追問，重新閉上眼。但他心里清楚，這“系統(tǒng)”又在瞞著他什么——剛才那聲輕呼，絕對不是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