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父親的身體被變形的方向盤鋼管捅穿，血像潑翻的油漆。報告上寫著“意外”，
但我知道不是。他開車很穩(wěn)“哥…” 張猛的聲音像飄在霧里。他臉色慘白，
攥著張皺巴巴的紙。窗外猛地炸開一聲悶響——是重物砸地！緊接著，
女人的尖叫撕裂了空氣?！疤鴺橇?！是張姨！”我沖到窗邊，心瞬間凍住。樓下水泥地上，
那件熟悉的碎花襯衫攤開，旁邊濺開一灘刺目的紅。昨天她還笑著塞給我熱包子！
人群嗡地圍上去，又驚恐地散開。我胃里翻騰，扭頭看弟弟。張猛像聾了，低著頭，
指甲死命摳著那張紙。我一把搶過來，強(qiáng)行展開。嗡！腦子像挨了一棍！
深紅色的馬克筆（是血嗎？）畫滿了扭曲糾纏的線條，像無數(shù)痛苦的人形在尖叫。畫面中心，
一個滴著粘液的巨大黑色漩渦，張著獠牙吞噬一切，背景是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發(fā)炸的眼睛！
“小猛！這什么鬼東西？！” 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猛地抬頭，瞳孔縮成針尖，
里面只有深淵般的恐懼和瘋狂?！皦Α瓑镉袞|西叫我…” 他喉嚨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的嘶吼，
“都要死…都要爛掉…像爸一樣！” 他嚎了出來。冰冷的恐懼攥緊我的心。張姨詭異的死，
弟弟這地獄涂鴉和瘋話…不是巧合！有什么東西在蔓延！爸，張姨…下一個是誰？媽？小猛？
**我必須護(hù)住他們！**就在這時，那該死的“低語”來了！比任何一次都清晰、冰冷！
無數(shù)怨毒的嘶鳴直接灌進(jìn)腦子！我痛得捂住耳朵，眼前發(fā)黑。劇痛中，世界變了！
灰黑色的“霧氣”，
絲絲縷縷從樓下張姨的位置、從弟弟身上、甚至從我家墻壁縫里…滲出來！蠕動著！匯聚著！
我能“看見”它們了！最恐怖的是弟弟！濃得化不開的灰霧正瘋狂往他七竅里鉆！他頭頂，
霧氣隱隱凝成一個獰笑的、非人的輪廓！“滾開！” 一股暴怒炸開！我腦子空白，
只有一個念頭：把這鬼東西從曉曉身上撕下來！ 我對著他額頭和心口最濃的灰霧，
狠狠揮拳砸去！噗！拳頭像打進(jìn)冰窟窿！刺骨寒意瞬間竄遍全身！但…弟弟身上部分灰霧，
竟真的被我打散了！他眼中的瘋狂褪去一絲，茫然地看著我。我能碰到它！能傷到它？！
這念頭剛閃過，弟弟突然盯著我的手臂，發(fā)出更凄厲的尖叫：“哥！光！你手上…有黑光！
”我低頭。揮拳的右手小臂上，皮膚下，幾道蛛網(wǎng)般的灰黑紋路正閃著冰冷的光，
緩緩向上爬。一股更陰冷、更誘惑的低語，
直接在我腦子里響起林曉那句“黑光”的尖叫還在耳邊炸響，
手臂上蛛網(wǎng)般的灰黑紋路已經(jīng)爬到肘彎。冰冷刺骨的低語變成無數(shù)根針，在我腦子里攪動。
更糟的是，這鬼東西像有生命，**在吸我的血！
** 我能感覺到力量正順著紋路一絲絲被抽走，眼前陣陣發(fā)暈。“曉曉！別怕，哥在！
” 我強(qiáng)撐著想去拉他，臥室門“砰”一聲被撞開！媽媽沖了進(jìn)來，臉色比紙還白，
手里死死攥著一把……粗鐵鏈？她眼神直勾勾的，完全沒看地上張姨那幅地獄涂鴉，
也沒看我手臂的異樣，只死死盯著縮在角落、又開始渾身發(fā)抖、眼神重新被瘋狂占據(jù)的林曉。
“曉曉…乖…媽保護(hù)你…” 她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透著一股非人的僵硬。
她一步步逼近弟弟，手里的鐵鏈嘩啦作響?！皨?！你干什么？！” 我頭皮發(fā)麻，想攔住她。
“別過來！” 她猛地扭頭，瞳孔深處閃過一絲極其陌生的、冰冷的灰意，快得像是錯覺，
“他…會被‘墻里的東西’抓走！鎖起來！鎖起來才安全！” 她力氣大得驚人，
一把推開我。我撞在墻上，手臂的紋路**猛地一燙！** 像被燒紅的烙鐵狠狠摁了一下！
“嘶啊——！” 劇痛讓我眼前一黑。就在這瞬間，
我看到媽媽身上也騰起了一層淡淡的灰霧！比弟弟身上的稀薄，
卻像繩索一樣纏繞著她的心臟位置！媽也被影響了！她要把弟弟鎖起來！“媽！清醒點！
你看清楚！是我！是林默！” 我忍著灼痛撲上去，想奪她手里的鐵鏈。混亂中，
林曉突然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猛地朝媽媽撲去！不是攻擊，是恐懼到極點的本能掙扎。
“滾開！別碰我兒子！” 媽媽厲聲尖叫，鐵鏈像鞭子一樣本能地?fù)]出！
目標(biāo)是撲過來的林曉！“不要！” 我魂飛魄散，用盡全身力氣撞開媽媽。
鐵鏈擦著林曉的耳朵砸在墻上，火星四濺！林曉嚇呆了，媽媽也愣住了，
眼中的灰意似乎波動了一下。“媽…你看看我…” 我喘著粗氣，聲音發(fā)顫，
舉起那只灼痛發(fā)燙、爬滿灰黑紋路的手臂，“你看這個！這就是‘墻里的東西’搞的鬼！
它在害我們?nèi)遥 眿寢尩哪抗饴湓谖沂直凵稀?/p>
那冰冷的灰意瞬間被一種更深、更原始的恐懼取代！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見”我，
嘴唇哆嗦著：“默…你的手…那光…好燙…它在…燒你？”這鬼紋路不僅在吸我的血，
還像定時炸彈一樣灼燒！它到底是什么？我會不會變成怪物？就在這時，
樓下突然傳來刺耳的警笛聲和人群更大的喧嘩。是張姨墜樓的事！警察來了！警察！
他們會發(fā)現(xiàn)弟弟的異常，發(fā)現(xiàn)媽的失控，發(fā)現(xiàn)我手臂的鬼東西！他們會把我們當(dāng)瘋子關(guān)起來！
或者更糟…當(dāng)成“病源”處理掉！我該怎么辦？守著隨時會暴走的弟弟和神志不清的媽？
還是帶著這身“黑光”下去面對警察？每一秒，手臂的灼痛和腦中的低語都在加劇！
媽的視線在我恐怖的手臂和樓下閃爍的警燈之間瘋狂游移，突然，她猛地抓住我的胳膊，
指甲幾乎掐進(jìn)肉里，聲音扭曲變調(diào)：“快…快帶曉曉…走！從…從后窗！
他們…他們和‘裂縫’是一伙的！他們在…在笑！” 她純黑的瞳孔深處，
倒映出窗外警燈扭曲的紅藍(lán)光芒，像惡魔咧開的嘴。媽的身體像斷線的木偶軟倒下去?！皨?！
” 我撲過去，手指剛碰到她脖頸——還有微弱的脈搏！懸著的心還沒落下，
身后就傳來令人牙酸的、**“咔嚓——嘎嘣！”**猛地回頭！角落里的林曉，
身體正被一股無形的巨力**反向折疊**！
脊椎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讓人頭皮炸裂的斷裂悶響！他的頭猛地向后仰去，幾乎貼到了后背，
嘴巴張成一個無聲的、深不見底的黑洞，濃稠如墨的灰霧瘋狂噴涌而出！
四肢關(guān)節(jié)違反常理地扭曲、拉長，像一只被強(qiáng)行組裝錯的巨大蜘蛛，帶著非人的迅捷，
**“唰”地一聲順著墻壁垂直爬上了天花板！
** 灰黑色的紋路在他皮膚下瘋狂蠕動、隆起！“曉曉！！” 我的嘶吼卡在喉嚨里。
那不是弟弟了！那是個占據(jù)他軀殼的、純粹的怪物！腦中的低語瞬間暴漲，
如同萬千毒蛇嘶鳴：*歸墟…擁抱…永恒…* 右臂上那蛛網(wǎng)般的灰黑紋路猛地灼燙起來，
紋路深處滲出冰冷粘稠的黑血，滴在地上發(fā)出“嗤嗤”的輕響，力量被瘋狂抽走。樓下，
警察的吼叫和沉重的撞門聲如同催命的鼓槌！“開門！最后一次警告！”天花板上，
那顆倒垂的頭顱，黑洞般的嘴無聲地對準(zhǔn)了我。沒有聲波，但空氣猛地**扭曲**！
一股肉眼可見的、帶著絕望死寂的灰黑色沖擊波，如同實質(zhì)的重錘，兜頭轟下！
死亡的冰冷瞬間扼住我的咽喉！躲不開！千鈞一發(fā)！求生的本能和守護(hù)的暴怒炸裂！
我抬起那只滴著黑血、紋路密布的手臂，將所有的恐懼與不甘狠狠貫注進(jìn)去！
**“滾出去——！?。 ?*嗡——轟！
手臂上的紋路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帶著硫磺味的暗紫色光芒！
一股灼熱到扭曲空氣的沖擊波以我為中心猛地炸開！像無形的熔巖巨浪！
灰黑色的死寂沖擊撞上紫焰，如同冰雪消融，瞬間蒸發(fā)殆盡！灼熱的氣浪狠狠拍上天花板！
“嘶嘎——！??！”一聲超越人耳承受極限的尖銳嘶鳴從“弟弟”口中爆發(fā)！
覆蓋他軀體的濃霧劇烈翻騰、潰散，隆起的紋路像燒焦的藤蔓般蜷縮發(fā)黑！
那扭曲的肢體失去支撐，從天花板**“砰”地一聲重重砸落在地！** 蜷縮著劇烈抽搐，
暫時不動了。房間里的灰霧淡去大半。手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仿佛骨頭被千萬根燒紅的針反復(fù)穿刺！紫光迅速暗淡，灼痛卻深入骨髓。眼前發(fā)黑，
耳朵嗡鳴，我靠著墻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滴落的黑血在地板上蝕出焦黑的坑點。哐當(dāng)！哐當(dāng)！
前門傳來刺耳的金屬切割聲！不是撞門，是液壓鉗在撕扯門框！“放棄抵抗！否則后果自負(fù)！
” 擴(kuò)音器的聲音冰冷如刀。更恐怖的是，伴隨著切割聲，
一種尖銳到讓人牙齒發(fā)酸、頭皮發(fā)麻的**高頻蜂鳴**穿透門板！這聲音響起的瞬間，
我手臂上暗淡的紋路**猛地一縮！** 劇痛升級！像有電鉆在骨頭里攪動！
腦中的低語瞬間變成了混亂的尖叫！這不是普通警察！他們有專門對付“這個”的東西！
這蜂鳴…在撕扯我的骨頭！冷汗浸透后背。地上躺著昏迷的母親和生死不明的弟弟軀殼，
門外是帶著致命武器的敵人，而我…只剩一條快要報廢的手臂和搖搖欲墜的身體。
蜂鳴聲越來越響，如同鋼針鉆鑿腦髓。前門發(fā)出金屬即將斷裂的呻吟。逃？
帶著兩個失去意識的人跳后窗？下面是警燈閃爍！拼？靠這條被蜂鳴聲折磨得快碎掉的手臂？
絕望像冰冷的鐵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突然，
地上蜷縮的“弟弟”身體劇烈地痙攣了一下，喉嚨里發(fā)出“嗬…嗬…”漏氣般的怪響，
一個模糊卻充滿極致怨毒的詞，
斷斷續(xù)續(xù)地擠出：“…監(jiān)…視…者…來了…”高頻蜂鳴像電鉆在頭骨里攪動，
手臂的骨頭仿佛寸寸碎裂。我靠著墻滑坐在地，眼睜睜看著液壓鉗的鋼齒撕裂門框。
絕望的冰冷蓋過了灼痛?！芭椤?！”整扇防盜門被暴力扯開！
刺眼的戰(zhàn)術(shù)手電光柱瞬間刺破昏暗，像冰冷的探針掃過屋內(nèi)：昏迷的母親，
地上蜷縮抽搐、非人形態(tài)的弟弟，還有靠在墻邊、手臂淌著黑血、狼狽不堪的我。
沒有預(yù)想中的呵斥或一擁而上。門口只站著三個人。兩個全副武裝、面罩遮臉的戰(zhàn)術(shù)隊員，
槍口穩(wěn)穩(wěn)指著我們，沉默得像雕像。站在他們中間的那個男人，沒戴頭盔，
只穿著筆挺的深灰色制服，
在晃動的手電光下反射著冷硬的金屬光澤——那圖案…扭曲的雙螺旋纏繞著一只冰冷的眼睛！
我瞳孔驟縮！這圖案…我在父親抽屜最深處，一個褪色的舊筆記本封皮上見過！
他曾說那是他年輕時加入的某個“地質(zhì)勘探協(xié)會”的徽章！男人約莫五十歲，
面容冷硬得像花崗巖，眼神銳利如鷹隼，沒有任何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