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警局長椅上，手里攥著那半枚警用紐扣。
警燈在窗外轉，藍紅交替的光打在墻上，像在滴血。
張醫(yī)生被帶走問話了。
他說陳正陽拿他女兒的病威脅他，逼他在水里下致幻劑。
我信。
可腦子里總飄著幻覺里的畫面——我爸舉著煤油瓶的樣子，袖口晃著 031 的警號。
真他媽惡心。
陳正陽這招夠毒，不光要毀了我爸，還要讓我自己相信我爸是兇手。
手機震了下，是李警官發(fā)來的：「陳隊說你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定，讓我?guī)闳プ鰝€檢查?！?/p>
檢查？
無非是想給我扣個精神病的帽子，好讓那些偽造的病歷看起來更真。
我冷笑一聲，回了句：「我在證物室等他。」
我得再逼他一次。
逼他露出更多破綻。
證物室里還留著上次打翻的煤油燈，玻璃碎片散在地上，沒清理。
我找了個干凈的證物袋，把碎片收起來，又往墻角的煤油桶里看了眼——還有小半桶油。
夠了。
腳步聲從走廊傳來，越來越近。
陳正陽來了，身后跟著兩個年輕警員，估計是來「看住」我的。
「小溪，怎么不去檢查？」他站在門口，笑得一臉關切，「李警官說你臉色不好。」
「我沒事?！刮肄D身，手里攥著那個裝碎片的證物袋，「就是想問問你，這半枚紐扣，你認識嗎？」
我把紐扣舉起來，對著光。
他的眼神閃了下，快得像錯覺。
「不認識?！顾哌^來，伸手想拿，「哪來的？」
就是現(xiàn)在！
我假裝抬手遞給他，手腕猛地一歪——
證物袋里的玻璃碎片「嘩啦」掉在地上，正好砸在煤油桶的龍頭上。
龍頭被撞開，煤油「咕嘟咕嘟」往外冒，順著地面流，很快就漫到了陳正陽腳邊。
他的白襯衫下擺沾了一大片煤油，深色的污漬迅速暈開。
「你干什么！」他下意識抬手去擦。
左手！
我死死盯著他的動作——他左手飛快地抹過襯衫下擺，袖口的深色護腕被煤油浸得透濕，邊緣開始發(fā)皺。
是硅膠！
遇煤油會溶解的硅膠！
「嗤啦」一聲輕響。
護腕裂開一道縫，露出里面的皮膚——還有小指！
他的左手小指果然短了一截！截面不平整，像被利器砍過，還留著舊疤！
「看到了吧！」我聲音發(fā)顫。
又驚又怒，「他一直在騙我們！這斷指，就是當年殺老周時被他砍的吧！」
那兩個年輕警員也愣住了，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
陳正陽的臉瞬間沉了下去，眼里的溫和全沒了，只剩狠戾。
「一派胡言！」他猛地捂住左手，往后退了一步，「林溪你瘋了！致幻劑還沒代謝干凈就胡說話！」
「我瘋了？」我往前走一步，逼近他，「那你把護腕摘下來讓大家看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斷了小指！看看你是不是偽造了我爸的精神病歷！」I
他咬著牙，不說話，右手悄悄摸向腰后——那里別著警棍。
我知道他要動手了。
但沒關系。
剛才那一下，足夠讓那兩個警員起疑心了。
「陳隊，要不……」一個年輕警員猶豫著開口，「先去醫(yī)務室處理下？煤油沾皮膚不好?！?/p>
陳正陽沒理他，眼睛死死盯著我，像要把我生吞了。
「你以為這樣就能扳倒我？」他壓低聲音，只有我能聽見，「太天真了?！?/p>
他轉身就往外走，護腕還死死捂在左手上。
我看著他的背影，攥緊了拳頭。
但我知道，他慌了。
記憶污染困不住我，偽造的病歷也沒用。
只要能讓更多人看到他的斷指，看到他的破綻，我爸的冤屈，就快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