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此案實為他人刻意謀劃,別說父親之事或許另有隱情,太子怕是也有性命之憂。
“明月,幫我個忙?!?/p>
我掏出了之前備好的三套拓印。
“小心!別歪了。”看她好奇地夾起一個,我匆忙出聲制止。
只怕以她的力道,輕輕一捏,我那些粗制濫造的手工品就要碎成渣渣了。
19
明月動作很快,次日午后便將配好的鑰匙給了我。
“你那模子弄的確實粗陋,還好量夠?!?/p>
她語帶嫌棄地撇撇嘴,隨后眉峰微抬,頗有些得意地說道:
“我府上的宏伯可是前朝匠家的后人,平日里就愛鉆研機關(guān)術(shù),換個人可整不了你這個。
他研究了你這所有的模子,調(diào)整了整整一宿,還特地囑咐我,開鎖時要先左擰兩圈,聽到‘咔
噠’一聲后,再右擰三圈,記住了嗎?”
“記住了,多謝明月助我?!蔽已酆σ獾乜粗?/p>
“客氣什么,那東西我也想知道才幫你的,別給自己貼金了?!?/p>
她毫不在意似的揮揮手,隨即又補了一句。
“等你好消息?!?/p>
再次來到書房時,我禁不住加快了腳步。
越澤此行只說約莫三五日,我得加快動作了。
輕車熟路地走進偏室,找到暗格,我心中默念著“左二右三”,將鑰匙插入孔中。
輕輕一擰,竟沒轉(zhuǎn)動。
我加了三分力,終于動了,卻又過于絲滑,一下就轉(zhuǎn)了半圈。
夠極端的,跟它的主人一樣難搞。
我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地繼續(xù)擰著,突然“咔噠”一聲。
嚇了一跳,旋即意識到這里是對的,急忙轉(zhuǎn)了方向右旋。
柜門打開的時候,我已是冷汗涔涔。
看見里面精美的盒子時險些眼前一黑。
還好,不是機關(guān),也沒再加鎖。
我捧著盒子坐到床邊,長舒了一口氣。
仔細(xì)觀察盒子里信件的擺放,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看完一封放回一封,絲毫不敢輕忽。
越看越心驚。
手上仿佛不再是輕飄飄的書信,而是暗色交織的陰謀、尸骸鋪就的血路。
是他......明月郡主查得絲毫不錯,是越澤下令截殺霄澈哥哥。
不僅如此。
他設(shè)計勾連北境,就是篤定皇帝待太子特殊,唯有讓太子觸碰帝王心底不可容忍的底線,
才能將他拉下。
太子...... 果然平庸,手下都被滲成篩子了。
不止越澤,誠王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
我放下手中越澤的屬下向他匯報東宮里誠王線人的信件,拿起了躺在盒底的最后一封。
不由得皺了眉頭。
這只是很正常的公文,甚至和越澤看不出來任何關(guān)系。
但問題正在于此。
這封我父親手寫的公文,卻出現(xiàn)在了越澤唯一上了鎖的暗格里。
內(nèi)容越是正常,就越不正常。
如果它出現(xiàn)在此的原因不是因為內(nèi)容的特殊......莫非是形式?
筆跡!
如果真正勾連北境的人是他,那陷害父親的人,也只能是他!
那封所謂的親筆信...... 但、會不會這封信其實有其他用處?
我試圖設(shè)想其他可能。
印鑒,對,還有印鑒。
如果那個仿制的印鑒也在這里,那就再無其他可能了。
我將信放回盒子底部,調(diào)整好信件的位置,回到柜前搜尋。
有一個格子里放了一些物件,我上次并未細(xì)查。
依次看過去,確實有一些和盒中某些信件對應(yīng)的信物,卻并沒有我預(yù)想中的東西。
正待繼續(xù)尋找,卻突然聽到寧辭叫我的聲音。
今日回來晚,便直接點上了燈,方才太過全神貫注,竟未注意天已全黑。
越澤不在,我也沒有理由待得太晚。
我壓下驚慌,裝作慵懶的語氣大聲回應(yīng)。
并迅速將信盒放回。
放進去之前,我忽地意識到里面似乎還有空間,鬼使神差地伸手探去。
觸摸到一塊冰冰涼涼的方形硬物。
20
回到房中,我魂不守舍地呆坐著。
紫鳶叫了我半天不見反應(yīng),擔(dān)憂地把腦袋湊到我跟前。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這幾天都心事重重的。你現(xiàn)在,什么事都自己擔(dān)著......為什么
不能讓我?guī)湍惴謸?dān)呢?”
“小姐,當(dāng)初你不想我娘帶著遺憾離世,在她病重時就主動求夫人幫我將死契改了活契,
之后還繼續(xù)留我在身邊侍候。你是紫鳶在世上最親的家人了。就算、就算我腦子笨,出不了
什么好主意,但我什么事都可以幫你做,也絕對不會泄露給別人,哪怕就是說說,你也能好
受一些吧?兩個人一起,總比你自己撐著好啊,不要總是這樣自己憂心忡忡了,好嗎?”
說著,她眼角亮起晶瑩的淚花。
我看著她,張了張口,半晌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嗓子眼顫出來。
“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別再這樣了,回頭憋出......”
紫鳶用力點了下頭,剛要絮叨兩句,忽地意識到了什么。
“小、小姐。你是說,你知道了什么?”
情緒終于如同決堤的洪水,再也無法抑制。
我緊緊抱住紫鳶,壓低聲音,將自己近日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了她。
說完,紫鳶肩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我的淚水浸透。
“想不到,昭王殿下竟然是這種人!不,越澤那個混蛋。”
紫鳶搭在我后背上的手仍舊輕輕拍著,怒意已從字里行間泄了出來。
“虧我還當(dāng)他是好人,想著雖然霸道了些,好歹待小姐真心,也算有個依托?!?/p>
“他就是個中山狼,恩將仇報,不得好死!”
紫鳶字字用力,聲音漸有些大,我抱著她的手忙按了下。
她瞬間消了聲,只更用力地抱緊了我。
暮冬已至,嚴(yán)寒卻尚未褪去,今夜烏云遮月,不見星光。
我想著近日頻頻出門,不如后日再去說趣閣尋明月,卻突然得知越澤今日回府的消息。
偏室的痕跡我雖自認(rèn)還原得干凈,但到底是他的地界。
我一咬牙,還是帶著紫鳶出去了。
只說我昨日在街市買了有趣的小玩意兒,回來卻發(fā)現(xiàn)東西壞了,和紫鳶搗鼓到半夜眼睛 都熬腫了,今天要去找那老板理論。
并拒絕了寧成陪我去找茬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