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抖著,幾乎是機械地,把自己冰涼僵硬的手,放進了靳凜干燥溫熱的手掌中。他的手掌寬大有力,瞬間包裹住她的,力道看似輕柔,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掌控。姜晚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冰冷的巨蟒纏住了手腕,恐懼讓她幾乎窒息。
靳凜牽著她,在萬眾矚目和如潮的掌聲中,一步一步,緩緩走向宴會廳中央那個由無數(shù)白玫瑰和燈光搭建而成的、象征著幸福的儀式臺。紅毯鋪地,兩側(cè)是賓客們或艷羨、或祝福、或?qū)徱暤哪抗?。姜晚像個提線木偶,被靳凜牽引著,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燒紅的烙鐵上。她努力想擠出一點笑容,卻發(fā)現(xiàn)臉上的肌肉僵硬得如同石膏。
司儀是業(yè)內(nèi)最知名的金牌主持,聲音激昂飽滿,妙語連珠,將氣氛推向高潮。
“……今天,我們齊聚在這云端之巔,共同見證靳凜先生與姜晚小姐神圣的訂婚儀式!他們的結(jié)合,是金風(fēng)玉露的相逢,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祝福這對璧人!”
掌聲雷動,閃光燈幾乎連成一片白晝。
靳凜牽著姜晚的手,走到了儀式臺中央。他轉(zhuǎn)過身,面向姜晚。聚光燈打在他身上,讓他英俊的面容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陰影里,更顯深邃莫測。他微微低頭,看著姜晚那張毫無血色、眼神渙散的臉。
司儀的聲音充滿感情:“靳凜先生,你是否愿意,與姜晚小姐締結(jié)婚約,無論……”
“在問‘愿意’之前,”靳凜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像一道驚雷,瞬間蓋過了司儀的聲音,壓下了全場的掌聲和喧嘩!
整個宴會廳驟然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司儀。姜晚猛地抬起頭,驚恐萬狀地看著靳凜,嘴唇哆嗦著,一股滅頂?shù)暮馑查g席卷了她全身!他要干什么?!
靳凜松開了姜晚的手。那只剛剛還包裹著她的溫熱手掌,此刻隨意地插進了西褲口袋。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如同最幽深的寒潭,清晰地倒映出姜晚驚恐絕望的臉。
“我想,在座的諸位,包括我的未婚妻,”靳凜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最后定格在姜晚臉上,聲音清晰地通過麥克風(fēng)傳遍每一個角落,“可能都很好奇,為什么我堅持要在今天這個場合,播放一段特別的……‘婚前紀念’?!?/p>
他的語氣平淡,甚至帶著一絲玩味,卻讓整個宴會廳的溫度驟降至冰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種極度不祥的預(yù)感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不……不要……靳凜……求你……”姜晚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絕望的哭腔和哀求。她想撲上去抓住靳凜,卻被一股無形的威壓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靳凜對她的哀求置若罔聞。他抬手,對著控制臺的方向,隨意地打了個響指。
“啪!”
清脆的響聲在死寂的大廳里回蕩。
下一秒,宴會廳里所有璀璨的燈光瞬間熄滅!巨大的水晶吊燈、壁燈、裝飾燈……全部陷入黑暗!只有儀式臺后方,那塊巨幅的、原本用來播放新人甜蜜影像的超高清LED屏幕,驟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短暫的視覺盲區(qū)后,屏幕上清晰地出現(xiàn)了畫面!
地點:那間奢華的婚紗館VIP試衣間。
人物:姜晚,程野。
事件:抵死纏綿。
高清晰度、高保真度的影像和聲音,如同最殘酷的審判,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在整個上流社會面前!
不堪入耳的對話,粗重的喘息……所有最骯臟的細節(jié),都被巨幅屏幕放大無數(shù)倍,清晰地、毫無遮擋地暴露在數(shù)百位賓客面前!
死寂。
宴會廳陷入了一種絕對真空般的死寂。
時間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像被施了石化咒,僵在原地,臉上只剩下極致的震驚、錯愕、難以置信,然后是迅速蔓延開的鄙夷、厭惡和看戲般的興奮!
“我的天……”
“那是……姜晚?!”
“她竟然……”
“那個男的是誰?!”
“太……太不要臉了!”
“靳凜他……他故意的!”
細碎的、壓抑的驚呼和議論如同瘟疫般在死寂中迅速蔓延開來。
姜晚站在儀式臺上,聚光燈慘白的光束打在她身上,將她徹底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她臉上的血色早已褪盡,慘白得像一張紙。她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羞恥和崩潰。
“不……不……不——!?。 币宦暺鄥柕讲凰迫寺暤募饨薪K于沖破了她麻痹的喉嚨,帶著毀天滅地的絕望和瘋狂!她猛地抬起雙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試圖隔絕那讓她崩潰的聲音,身體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癱倒下去,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如同一條瀕死的、丑陋的蠕蟲。
世界在她眼前徹底崩塌、碎裂。所有的燈光、目光、議論聲都化作了尖銳的嘲笑和鄙夷的利刃,將她釘死在恥辱柱上。
她完了。徹底完了。
靳凜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崩潰蜷縮的身影。他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出與己無關(guān)的鬧劇。只有那插在西褲口袋里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審判,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