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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舜華帝姬 小饞 244192 字 2025-08-15 18: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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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仇刃

1

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閨閣內(nèi),鵝黃裙衫的少女坐于妝鏡前。

她身后站著另一位粉衫女子。

粉衫女子的肌膚白嫩細(xì)膩,黛眉似柳葉,笑唇柔軟,她手指捻著細(xì)膩的粉末,輕柔地在少女臉上均勻撲灑。

但鵝黃裙衫的女孩仿如坐針氈,她終于猛地站了起來,“我真不喜歡這些脂粉,黏膩得緊。”

“舜華,你再忍一下。很快就好啦——

“長得這樣好看,不打扮多可惜啊?!?/p>

蘇靈萱按著她坐下,笑語晏晏,手中拿起胭脂,在小巧的碟中暈開一抹殷紅。

她手中的畫筆似有靈韻,先在謝舜華的臉頰輕掃,淡淡的紅暈便如春日桃夭般悄然浮現(xiàn),暈染至鬢邊,仿若天邊的云霞。

再輕點(diǎn)朱唇,那唇色便似熟透的櫻桃,嬌艷欲滴。

“這眉妝可是關(guān)鍵?!?/p>

她手中的眉筆已蘸好墨。

蘇靈萱微微瞇起雙眸,端詳著舜華的眉眼,精心勾勒出一彎蛾眉,眉尾輕揚(yáng),恰似遠(yuǎn)黛含煙,襯出她雙眸顧盼生輝。

“嘖,我這手藝。舜華,你要記得,我才是第一個給你畫眉的人喔?!?/p>

她微揚(yáng)著下巴,十分驕傲。

謝舜華已經(jīng)認(rèn)命,閉著眼任她擺弄,“好好好,姑奶奶,快點(diǎn)吧?!?/p>

蘇靈萱癟癟嘴,這個不識貨的。

她將舜華一頭烏發(fā)盤成了同心髻,帶上纏枝牡丹山口冠,又在髻邊別上幾朵新鮮的海棠,海棠嬌艷,在鬢邊卻好似失了顏色。

“好啦??毂犙劭纯础!?/p>

謝舜華看了一眼,鏡中人嬌艷輝煌,與素日不同。

但山口冠與發(fā)簪限制著她的行動,她將發(fā)釵步搖全拔了下來,只勉強(qiáng)留下鬢邊海棠。

“你干嘛,怎么全給我拆了?!碧K靈萱十分不滿。

“好看有什么用。好看是最無用的。”謝舜華一絲耐心也無,她起身要走,“我去取給你的生辰禮物——”

“舜華——”蘇靈萱不許她走,“我說了,我今年唯一想要的生辰禮物,就是你好好看看自己?!?/p>

謝舜華面無表情地坐回鏡邊,“我長什么樣我自己會不知道嗎,有什么好看的。”

“你再這樣說我就要生氣了?!?/p>

蘇靈萱一直笑盈盈的,此時卻沉下臉來。

她俯下身來,讓自己的身影也映在鏡中,“我知道你一直不喜妝扮,不想被粉黛釵環(huán)困在內(nèi)宅。我知道你是有大志向的人??墒撬慈A啊——”

年華正好的少女認(rèn)真地說,“這并不妨礙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如果你不知道,我就一直告訴你?!?/p>

謝舜華聽了她的話,仔細(xì)端詳了鏡中的自己。

她從未仔細(xì)看過自己的眉眼。

鏡中少女生得一張非常標(biāo)致的鵝蛋臉,桃花眼上揚(yáng),本該是風(fēng)流嫵媚的樣貌,卻因瞳仁漆黑,面無表情,而顯得冷漠鋒利,很容易看出她心有不忿。

蘇靈萱妙手為她上妝后,臉上線條不再那般冷硬,有了少女的柔和,消解許多戾氣。

美么,或許是美的吧。

“美,美又有什么用呢?!?/p>

她疑惑。

美貌在爭搶中毫無勝算。

“可這是我們自己呀?!碧K靈萱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柔聲說道,“你不僅有聰慧膽識,還有動人美貌。內(nèi)外兼修,舜華,你太美好了啊。多看看自己,多愛自己一些吧?!?/p>

少女尖銳的棱角不知不覺柔軟下來,她感覺像是浸泡在一汪溫水當(dāng)中,好像她不必時時刻刻緊繃,也可以贏得與世俗的斗爭。

兩人起身,蘇靈萱身著的羅裙輕拂,裙衫上繡著的繁花似在風(fēng)中舞動。

她拉著她的手,走出閨閣,準(zhǔn)備去赴春日邀約,歡聲笑語引得庭院中的繁花都似黯然失色。

2

夢醒。

謝舜華睜眼,眼角兩道淚痕。

才黎明呢。

她的指尖劃過石刻的凹痕,一字一字地讀在心里——宋故靖遠(yuǎn)伯程公妻蘇氏之墓。

大雪紛飛,晶瑩的雪落在她手背上,指尖碰到冰涼的墓碑,鉆心的寒冷刺痛。

她和親前一年的中秋夜宴,蘇靈萱被賜婚給了靖遠(yuǎn)伯幼子程硯。

那日她被刻意絆住腳步,等她繞過宮人到紫宸殿時,已經(jīng)聽說汝昌郡主府的三娘子跌入御湖,于眾目睽睽之下被程硯所救。

她趕去時,蘇靈萱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裳,與程硯跪在一起,滿殿之人均在祝賀二人的婚事。

蘇靈萱面色慘白,低著頭,“臣女謝官家恩典?!?/p>

謝舜華當(dāng)即生怒。

程硯是京城有名的浪蕩子,十三四歲就混跡在秦樓楚館,家中丫鬟婆子成群,哪個好人家敢將女兒嫁進(jìn)去。

蘇靈萱不會無緣無故地掉入湖中,一定是被人刻意算計。

她幾乎要被憤怒沖昏頭腦,想即刻沖入殿中反對這門親事,卻被一只柔軟的手拽住了。

蘇靈萱不發(fā)一言,卻輕輕地挽著她,將她帶了出去。

蘇靈萱眼眸黑白分明,覆著薄薄的一層淚,她輕聲喚她,“舜華。木已成舟,不要去?!?/p>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跳進(jìn)火坑里?!?/p>

“舜華,這是官家親自下旨?!?/p>

蘇靈萱自嘲一般,“汝昌郡主府已經(jīng)是個空殼了,阿娘她們需要我這份聘禮。何況,程硯是薛皇后最寵愛的小輩,他看上我,我謝恩都來不及,哪配挑三揀四呢。”

僅靠程硯是不會成事的,背后是汝昌郡主府的推波助瀾。

謝舜華忽然說不出話來。

蘇靈萱低頭,緊緊握著她的手,“舜華,不要為我惹惱了官家。不值得?!?/p>

出嫁的那天,謝舜華去送她。

喜宴上,程硯帶著端著喜酒的小丫鬟到她跟前,挑釁一般:“帝姬,多虧了您,若非您素日與我們作對,我還真是想不到娶蘇家娘子。她人好看,性子又好,家世也不錯,太劃算了——”

謝舜華眼神橫過去,握著剔骨刀的手蠢蠢欲動。

程硯無所顧忌,他哼笑,“帝姬,今日可不止是我的喜宴,您要是將場面鬧得不好看,丟臉的可不是我一個人。”

他明目張膽地威脅,完完全全地將蘇靈萱視為他的所有物。

謝舜華冰冷地笑了。

她是冷美人,這樣譏諷著笑起時,猶如冰天雪地里的太陽,徒見光芒,不見溫暖。

她站起身來,舉杯敬程硯,“今日是世子與蘇三娘子大好的日子,我道恭喜都還來不及。這杯喜酒,世子無論如何得飲下去。”

程硯忘了,她或許不受寵,但仍是帝姬,當(dāng)眾敬他酒,他不喝,就是不敬皇室。

他也不得不拿起酒杯,仰脖飲下。

這杯酒讓程硯難受至極,他狼狽飲下后,逃出了席面,腳步踉蹌地倒在院中。

他驚恐萬分,“太醫(yī),快去請?zhí)t(yī)!”

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侍從被謝舜華一個一個地敲暈。

這鬼剎一樣的女人步步向他走來。

“謝舜華!你敢殺我!你吃不了兜著走,姨母不會繞過你的!”

謝舜華狠狠給了他一腳,踹得他蝦一般蜷縮在地上,不敢再叫囂。

她居高臨下,沁涼的剔骨刀刀背在他臉上劃過,“你猜猜,為什么我這么人微言輕,謝舜玉她們卻一直弄不死我?!?/p>

眼睜睜看著鋒利的刀面離得這樣近,程硯背脊發(fā)麻,他顫抖,想求饒。

“因為我敢豁出命去。謝舜玉不敢。

“她是什么都有的帝姬,她的命比我的命要金貴多了,她舍不得死。你呢。你的命比她的命還金貴嗎?

“我沒幾個朋友,靈萱算一個,你敢傷她一根指頭,我就剁你一個手掌。你敢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折騰她,我不介意讓她當(dāng)寡婦?!?/p>

她厲聲喝道:“聽明白了嗎?!?/p>

程硯顫抖著點(diǎn)頭。

3

天剛蒙蒙亮,雜草比人還高,墳塋寂靜,只聽得猿嘶鳥啼,一星火光悠悠地從山道上飄近了來。

“誰在那里?!?/p>

一聲呵斥傳來。

謝舜華轉(zhuǎn)過身去,意外地見到了蕭飛燼。

他顯然沒想到她會在這里,手里握著食盒,有些局促,“我不知你會來?!?/p>

他手邊還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瞧著六七歲的模樣,眉眼與蘇靈萱有幾分相似,正仰頭,好奇地打量著謝舜華。

謝舜華蹲下身來,情不自禁地想伸手去觸碰她,但小女孩怕生,怯怯地往蕭飛燼身后躲了躲。

謝舜華百感交集,心頭一片濕涼。

“錦書,這是舜華帝姬?!?/p>

方才還怯生生的小女孩聽了這四個字,忽然從蕭飛燼身后站了出來,“噔噔”兩步上前,定一定身,問道:“那你,你是叫謝舜華嗎?”

“是啊。你認(rèn)識我嗎?”

向來冷漠的謝舜華,這時卻是眉眼含笑,前所未有地柔和。

程錦書忽然上前一步,摟住了她的脖頸。

懷里忽然多了一個柔軟的小東西,謝舜華怔愣了一瞬。

小女孩悶悶地說,“阿娘說過,謝舜華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了,謝舜華會照顧我的。”

謝舜華垂眸,眼淚無聲無息地掉在錦書的小襖上。

她不自覺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背,丈量著衣襖的厚度,她現(xiàn)在已算個中行家,一摸就知道,這襖里的并非新棉,大抵是去年做的了。

她對錦書笑著,摸摸她的額發(fā),“那一會兒謝舜華帶你去吃福樓的瓊?cè)~糕好不好?你先去馬車上等我?!?/p>

“嗯!阿娘最愛吃瓊?cè)~糕了。”

錦書很懂事,看著謝舜華的眼色,乖巧地跟著青衡上了馬車。

蕭飛燼走上前來,打開食盒,取出一碟瓊?cè)~糕,一碟凝霜酥酪卷。

和謝舜華擺在蘇靈萱墓前的點(diǎn)心樣式相差無幾。

“這些年,多謝你照看靈萱了?!?/p>

她在南朝時,尚能威懾程硯,但當(dāng)她遠(yuǎn)走他鄉(xiāng)多年后,再想照拂蘇靈萱,也是有心無力了。

既是夫妻,他有太多名正言順折騰她的理由了。

旁的都不必提,他只需要讓她一個一個地生孩子,就足以毀壞她的身體。

蘇靈萱死在景佑二十六年的冬天,謝舜華和親的第三年。

她的第一個孩子沒有保住,第二個孩子是個女兒,她在生第三胎時難產(chǎn)身亡。

她死在新年將近的時日,孩子也沒生下來,程家嫌晦氣,喪儀草草了事,連夜將她拖出城埋了。

謝舜華彼時尚身處囹圄之中,得知消息時,已是來年的春日。

她的心鈍痛,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將這些賬先一筆一筆地記在心里。

那時她言語不通,被人為難,少有人敢與她攀談。

但她仍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仔細(xì)挑選著鮮亮的衣裳首飾。

她年少時瞧不上的穿衣打扮,在異國他鄉(xiāng)的孤寂中,倒是一次次救她于水火之中。

無論內(nèi)里如何,外人瞧著,她怎么都不會露怯。

她永遠(yuǎn)光鮮亮麗地出現(xiàn)在人前,看著永遠(yuǎn)不會被打倒。

回歸南朝后,她算著日子來祭拜蘇靈萱,本以為她的墓前應(yīng)是雜草叢生,尤不好找,卻不曾想,她輕易尋到了路,墓前一片空地,還有殘余的香燭紙錢,顯然不時有人在祭拜打掃。

蕭飛燼沉默一瞬,“何必道謝。我得知消息時,她的喪事已經(jīng)辦完了。我想替她討個公道,卻什么痕跡都尋不到?!?/p>

“無論如何,錦書能長到這么大,對你也多有親近,想必也免不了你時時看顧過問。”

蘇靈萱死后不到一年,程硯已經(jīng)續(xù)弦,錦書能順利長大,他該是費(fèi)了很多心思的。

“若是為此,就更不必謝了。”

蕭飛燼凝視著蘇靈萱的墓碑,“她也算是我的朋友。她唯一的女兒,我照拂一二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只可惜我是男子,內(nèi)宅之事,常有心無力。只能看顧錦書平安罷了?!?/p>

謝舜華想起錦書身上單薄的小襖,不免沉默。

她撫摸著蘇靈萱的墓碑,像是在對她說話一樣。

“無妨,我回來了,往后,我會看顧她的。欠她的,欠我的,他們都要一一還回來?!?/p>

4

蕭飛燼沉聽了這話,沉默地低頭,但心緒翻滾,到底按捺不住。

他本想好好說話,誰知一開口又是譏諷。

“北齊的皇后,又能在南朝待多久呢。你走了,錦書少不得又無人照看?!?/p>

謝舜華沒有解釋的打算,她道:“我自會安排妥當(dāng)?!?/p>

“呵?!笔掞w燼嗤笑一聲,“帝姬的安排妥當(dāng),莫不是時辰到了,就一聲不吭地走掉。你的承諾,還能相信嗎?”

謝舜華閉口不言,要走,卻被他拽住手腕。

她在前,他在后,她看不見他的臉。

“你不要平白給錦書希望,若到時你將她拋下,她一個孩子,該怎么面對?!?/p>

他聲音很硬,但謝舜華知道,他是在留她。

“其實(shí)當(dāng)年和親本就是無奈之舉,那北齊皇帝也不見得愿意有個南朝皇后,官家對你也有舐犢之情,若你想,我可以上書,請官家準(zhǔn)許你和離歸朝。如此你就可以留下了?!?/p>

他說得飛快,很怕說慢了,就會泄露出旁的心思。

“當(dāng)然,不是說我對你還舊情難忘。錦書是女孩,往后不能無人教養(yǎng)。我是為了錦書——”

謝舜華沉默著,像是在斟酌。

她輕輕掙開他的手,回身抱住他的腰,他身體一僵。

她說,“你要多給我一些時間。”

蕭飛燼知道,她這是又打算什么都不告訴他了。

他自嘲地笑起來,“算了,你總是這樣,很有自己的主意。旁人為你擔(dān)心,都好像是自作多情?!?/p>

他退后一步,落寞離開。

謝舜華到底沒追上去。

他說得對,她有自己的打算,局已開始,她不會為任何人停下來。

5

雪落臨安,垂拱殿仿若瓊宇,大紅宮燈在風(fēng)雪中輕搖。

雕梁畫棟披雪,殿門敞開,暖香與寒氣交織。

謝康云一向重視大小節(jié)慶,小年的排場幾乎與除夕無異。

唯一不同之處在于,小年宴規(guī)模小些,只幾位重臣與后宮大小嬪妃并皇子帝姬,算作家宴。

程硯一早來了,與謝舜玉對視一眼,表示諸事妥當(dāng)。

眼看眾人坐定,謝康云舉杯向眾臣:“朕今日一早起來,見大雪紛飛,心中頗為感慨啊。瑞雪兆豐年,這可是個好意頭。朕惟愿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百姓都能安居樂業(yè)。”

他頭戴通天冠,金玉點(diǎn)綴,冠頂珠翠閃耀。身著絳紗袍,大紅色澤奪目,袍繡金龍,金鱗熠熠,腰束金玉大帶,盛裝下盡顯皇室威嚴(yán)。

眾臣于是齊聲恭賀,飲下這杯賜酒。

場面過完,謝康云看向謝舜華的方向,笑著道:“舜華是為國和親,朕不曾想還有再見的一日。說到此處,朕有件喜事要同諸位宣布?!?/p>

有心人都能聽出他平靜之下掩藏著的激動與喜悅。

“在舜華的斡旋下,只需給北齊添上一倍歲幣,他們就愿將中原十城歸還我朝?!?/p>

南朝海貿(mào)繁榮,絲綢與茶葉牟利頗豐,臨安繁榮非常,街巷縱橫之處,燈火通明,各地向朝廷繳納的歲賦能達(dá)六千余萬貫緡錢,折合白銀約兩千五百萬兩。

舜華向他索取的五十余萬兩歲幣,于南朝而言,實(shí)在算不得多大的負(fù)擔(dān)。

簡直像是在打發(fā)門口的叫花子。

這隨意的一點(diǎn)施舍,卻能換回在先帝手中失去的中原十城,這買賣實(shí)在太過劃算。

古今但凡帝王,無一人不想在青史留名,哪怕閑云野鶴如謝康云也不例外。

他之所以等到今日才宣布此事,一來是北齊需要時日整理戶籍,地方官員與駐軍也需時日撤離。

二來他也不愿張揚(yáng)。

他圖清靜,要作畫吟詩,政事大多交給中書省去打理。

薛家與舜華一向不合,薛家若早早得知,就容易將此事攪黃。

現(xiàn)下已經(jīng)與北齊談妥了,塵埃落定,謝康云笑容滿面,正要宣布:“那么從即日起——”

“官家!慢!”

忽然有人站出。

謝康云十分不滿地側(cè)頭去看。

此人身著紫羅袍,紋繡精美,金線穿梭。腰束蹀躞帶,金玉犀角配飾,掛物叮當(dāng)。

是靖遠(yuǎn)伯程硯。

他往前一步。

“官家切不可受了小人蒙騙!舜華帝姬早已被北齊皇帝休棄,她根本無法做主!”

6

一石激起千層浪。

謝舜玉佯裝驚訝,“不會吧。舜華不是以北齊皇后自居,回來給父皇賀壽么,怎會已被休棄了呢?”

程硯十分得意。

“臣有確切消息,北齊皇帝已下旨,廢除舜華帝姬名位,且已另立新后。

“北齊的條件并非舜華帝姬所能左右,臣以為,不能因舜華帝姬的片面之詞,就輕易相信北齊的承諾!”

程硯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謝康云緊握著手中酒杯,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殿內(nèi)的氣氛驟然緊張。

“程硯,你所言可有確鑿證據(jù)?”謝康云聲音低沉,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

程硯從袖中取出一卷文書,恭敬地呈上:“這是臣謄抄的北齊皇帝詔書,上面清楚地記載了廢后之事?!?/p>

謝康云接過文書,目光快速掃過上面的文字,臉色越發(fā)難看。

“帝姬,您還有何話要說嗎?”

程硯掩不住地得意。

誰知謝舜華不慌不忙地反問,“那么,敢問靖遠(yuǎn)伯,你身在南朝,又是如何獲知北齊皇帝詔書的呢?”

程硯一時語塞。

他支吾了一會兒,才勉強(qiáng)回答:“臣自有渠道,這消息來源可靠,絕無虛假?!?/p>

謝舜玉暗道不妙,這個蠢貨!

謝舜華微微一笑,“看來靖遠(yuǎn)伯與北齊,關(guān)系密切啊?!?/p>

她站起身來,“靖遠(yuǎn)伯既說本宮做不得北齊的主,那么想必你知道,誰是能做主的人了?不如請進(jìn)來見見罷?!?/p>

程硯臉色一變,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落入了圈套。

他緊張地環(huán)顧四周,試圖尋找退路。

謝舜華輕輕拍了拍手,殿門應(yīng)聲而開。

唐維引帶著個被五花大綁的內(nèi)侍進(jìn)殿,程硯一見此人,神情慌亂,恨不能立刻逃走。

唐維引冷哼一聲,命人將內(nèi)侍扔在殿中央。

“靖遠(yuǎn)伯能耐可不小,在北齊皇宮中都有朋友?!?/p>

內(nèi)侍嘴里的布被扯了出來,“不不不,我與他算什么朋友,是他說的,此事成了,他就將南朝兵部的輿圖偷來給我,我只是想為陛下立功——”

“你胡說!”

程硯打斷他的話,卻愈發(fā)顯得心虛,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我只是怕滿朝文武為舜華帝姬所愚弄,臣絕無叛國之意啊?!?/p>

唐維引上前一步,將手中詔書奉上,“這是我朝陛下親筆御書。帝姬與陛下乃和離,中原十城一事,是早已許諾給帝姬的。天子一言九鼎,不會更改。滿朝,唯有舜華帝姬能做這個主。”

“至于叛主之人?!碧凭S引一頓,“我主的意思,交由帝姬處置?!?/p>

謝舜華皮笑肉不笑,“父皇在上,天理昭昭,何須我來處置呢。王大人,你身為刑部尚書,照律,背主叛國,當(dāng)如何處置?!?/p>

被點(diǎn)名的刑部尚書王祖道站了出來,“回帝姬的話,叛國重罪,照《刑統(tǒng)》規(guī)定,當(dāng)施以斬首、籍沒家資、牽連族人等刑罰?!?/p>

“看來本宮沒有記錯?!?/p>

程硯跪地,聽得兩人這一番話,冷汗涔涔,他下意識地往薛皇后的位置爬去,“姨母,姨母救我——”

薛芳英將程硯摟在懷里,怒目向謝舜華,“硯哥兒是遭了你們北齊人的蒙蔽,他這樣心思單純的一個孩子,他哪懂得什么是叛國?!?/p>

謝舜華微笑,“三十大幾算哪門子孩子,這孩子是一不小心同人勾連上了,又一不小心先按下不提,再一不小心說漏嘴來指控本宮嗎?”

她還猶嫌不夠,“先前我還在奇怪,靖遠(yuǎn)伯就算是再愚蠢,怎么能在父皇跟前鬧出這么荒唐的事來呢。原來是仗著娘娘的勢啊——”

“舜華,你這是哪里的話?!?/p>

謝舜玉忙打斷了她,走至薛芳英身前,不動聲色地吩咐侍衛(wèi)將程硯拉開,又擋住母親,不讓她在此時犯糊涂。

“母后不過是心疼小輩,關(guān)心則亂了?!?/p>

謝舜華微笑。

她就知道,謝舜玉比薛家人要頭腦清醒,她一定會斷尾求生。

她眼神流轉(zhuǎn)向程硯,看他的眼神,幾乎就是在看一個死人了。

謝舜華居高臨下地望著程硯。

在她開口之前,薛相搶先一步站出,“官家,靖遠(yuǎn)伯到底有爵位在身,還是將他收監(jiān)后,交由三司審理定罪吧?!?/p>

謝康云其實(shí)早就不耐煩了。

他其實(shí)看出來了,薛家又想為難舜華,劍走偏鋒了些,程硯不過是個被推出來擋刀的。

但薛家到底是一把好刀,他暫時還不想動。

程硯雖說紈绔,卻擅于討好長輩,從薛芳英到薛老祖母,都是拿他當(dāng)心肝肉一樣的疼。

殺他容易,殺他之后,安撫薛家麻煩。

那就可以拖著慢慢看了,這事兒就能緩下來,正合謝康云之意。

他大手一揮,立刻答應(yīng)了,“將人帶下去吧?!?/p>

“父皇——”謝舜華欲要開口。

“先吃飯罷。”謝康云語重心長,是不耐的前兆了。

謝舜華只得坐下。

她表面忿忿,但唇角卻不易察覺地勾起弧度。

7

近來最頭疼的莫過于謝康云了。

紫宸殿從早到晚地來人求見,全都是為著如何處置程硯的。

謝舜華定要對程硯處以極刑。

但薛相咬死了程硯只是花錢買了消息,經(jīng)人誤導(dǎo),路子走岔了而已,雖有罪,但罪不至死。

兩撥人幾乎快要打起來,鬧哄哄的,一定要他給出一個裁決。

謝康云想答應(yīng)謝舜華,薛芳英就帶著程家女眷跪在紫宸殿里從早到晚地哭。

“官家,硯哥兒也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最是個膽小善良的孩子,他哪懂得那些彎彎繞繞,都是底下小人挑唆的。官家,無論如何,至少留硯哥兒一條命啊——

“程家就這一條獨(dú)苗了——”

謝康云被哭軟了心,想網(wǎng)開一面罷,謝舜華不答應(yīng)了。

“我和親北齊,九死一生地歸來,朝中卻有這起子別有用心的,挑撥我與阿爹的關(guān)系。必須照律例,殺一儆百?!?/p>

形勢到這個地步,謝康云怎么處置都難以服眾,他索性稱病躲了起來,兩邊人一個都不見。

他打算就這么拖著,至少拖過了年再說。

但他不給出明確的態(tài)度,薛程兩家就過不好年。

薛芳霏倚著姐姐的膝頭,用帕子抹著眼淚,“阿姊,你說,官家難道當(dāng)真這么狠心,一定要硯哥兒一條命嗎?!?/p>

薛芳英恨恨道:“豈是官家狠心,分明是謝舜華那妮子不依不饒,定要官家嚴(yán)懲,若非她心狠,官家早就罰過,硯哥兒早該回家了。”

謝舜遠(yuǎn)面色陰沉不定,“說到底,問題還是在謝舜華身上?!?/p>

謝舜玉最了解這個弟弟,她敏銳地察覺出他的心思,問:“你要做什么?!?/p>

“她死了,不就沒人盯著了嗎?!?/p>

“不可?!?/p>

謝舜玉否決了他,“謝舜華早已今非昔比,你此時要?dú)⑺?,不但討不得好,更是在父皇面前罪加一等?!?/p>

謝舜遠(yuǎn)不說話了,他知道姐姐說的是對的。

“那硯哥兒就不救了嗎——”

薛芳霏幾乎要絕望了。

“救。當(dāng)然要救?!敝x舜玉道,“姨母,她拿住了我們的軟肋,但你手里,也有她的軟肋啊?!?/p>

薛芳霏糊涂,“什么軟肋——”

謝舜玉耐著性子提點(diǎn),“程蘇氏留下的那個女兒——”

那可是蘇靈萱在這世上僅存的一點(diǎn)血脈。

當(dāng)初她們那么要好,她就不信,謝舜華會眼看著這小女兒家世傾頹,被父親連累,陷入牢獄之災(zāi)。

8

謝舜華歸朝后暫居宣熹殿,青衡按照她在歷城王府的習(xí)慣,在八角亭下鋪了地龍,周邊圍上擋風(fēng)簾子,鋪設(shè)錦榻帷帳,供她賞雪。

謝舜玉來時,她正懶懶躺在錦榻上,撐手看著湖面,一旁的紅泥小爐炭火正旺,咕嚕咕嚕冒著熱氣。

“阿姊來了——”

她慵懶起身。

謝舜玉在宮人的服侍下取下斗篷,“我來得不巧,攪了你賞雪的雅興?!?/p>

“哪里話。我正等著阿姊呢?!?/p>

謝舜華起身,親手取水泡茶,她泡茶的手藝嫻熟優(yōu)雅,行云流水。

謝舜玉感慨道:“這些年,你也變了很多?!?/p>

謝舜華聽得有趣,抬眼問她,“變了什么?”

“變了太多。不過,變的都是外相,骨子里,你還是那個舜華。那個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舜華?!?/p>

謝舜華給她斟茶,夸張地笑起,“那阿姊可真是太了解我了?!?/p>

“所以,你是絕不可能放過程硯的了,對嗎?”

謝舜玉不再兜彎子,笑冷下來,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p>

“不能?!敝x舜華也干脆地回道。

“哪怕會牽連蘇靈萱唯一的女兒,你也不在乎么?”

謝舜華微笑,“我若不在乎,你們豈不就再無籌碼?!?/p>

“可惜你在乎。”謝舜玉胸有成竹,“你去了蘇靈萱的墓。其實(shí)舜華,程硯真的未曾對她做什么。他不曾打罵過她,也沒有苛待過她。人都去了,你何必苦苦揪著不放呢?!?/p>

她仿佛在故意激怒她。

謝舜華并不順著她的話走,眼睛冰雪似的冷冽。

“阿姊的話,聽起來不像是要替他求饒,而是恨不得他現(xiàn)在就去死呢?!?/p>

“你什么意思?”謝舜玉唇角彎彎,笑容意味深長。

“阿姊冰雪聰明,難道聽不懂我在說什么嗎?”

謝舜華笑語款款,在她耳畔道:“難道阿姊不是早就看不慣程硯,一開始就想讓他死,這才推他出來的嗎?”

“何以見得?!?/p>

謝舜玉并不承認(rèn),謝舜華也不在意。

“你早知道我不會一點(diǎn)后手不留,但你拿不準(zhǔn)我到底藏著什么。所以你要派個人來試探試探我。那當(dāng)然是,討厭誰,就派誰來了?!?/p>

她完全說準(zhǔn)了她的心思。

“程硯此人,性情頑劣至極,時不時就惹出禍來,要薛家與你去給他收拾爛攤子,可偏偏他嘴甜,把皇后哄得服服帖帖。

“你早就想殺他了。只是怕傷了親戚之間的和氣,不好動手。這次,不過是借我的手而已。

“我?guī)湍氵_(dá)成目的了,該你謝我?!?/p>

謝舜玉仍笑,“或許吧。不過舜華,這些都是你的猜測而已?!?/p>

謝舜華也不強(qiáng)要她承認(rèn),她莞爾一笑,“那好罷。那么阿姊來,就沒有另一筆生意要同我談么?”

謝舜玉垂眸。

她本想激怒謝舜華,讓她不管不顧去牢里殺了程硯了事,再利用此事大做文章的。

但既然被看穿了打算,那要做另一番計較了。

謝舜玉斟酌著開口。

“我知道,你唯一在意的,只有蘇氏留下的那個小女兒。你將我的人還我。我會親自向程家開口,允你將她收為義女,從此后,由你來撫養(yǎng)她長大?!?/p>

“好?!敝x舜華應(yīng)了。

她唇角帶笑,笑意有些刺眼,“沒想到阿姊竟愿意為他做到這一步?!?/p>

“到底是我的人,死,也該死在我手里?!敝x舜玉涼涼笑著。

“比起我,你又好到哪里去,若非你顧忌著那個小丫頭,用得著兜這么大個圈子嗎?直接將程氏滿門抄斬,豈不更痛快?!?/p>

“這不是阿姊十年前布下的一步妙棋嗎?程硯娶了蘇靈萱,他們有孩子,我打鼠就得忌著玉瓶啊。”

“舜華啊,其實(shí),說到底,還是怪你?!?/p>

謝舜玉笑瞇瞇地吐著誅心之言,“你命不好??偸侨菀讓⒍蜻\(yùn)帶給你身邊的人。

“你看,蕭飛燼同你定親,被你克得家破人亡。蘇靈萱同你交好,就嫁給程硯這個廢物,難產(chǎn)而死?!?/p>

謝舜華聽了這話,低頭輕笑,像是聽見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話一樣。

她忽然捉住謝舜玉的手,身子前傾,湊近,風(fēng)流的桃花眼緊緊盯著舜玉。

她甜蜜蜜地說:“可是阿姊,現(xiàn)在離我最近的人,是你啊。我在北齊最為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的人,是你?!?/p>

謝舜玉感覺自己像是被毒蛇舔了一口,她想掙開謝舜華的手,卻反被握得更緊。

她仔仔細(xì)細(xì)地摩挲著謝舜玉的手,“若說我會將厄運(yùn)帶給身邊的人,那么,阿姊的結(jié)局該是什么樣的呢?!?/p>

她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向她,天真無邪猶如孩童,當(dāng)真像在請教姐姐問題一樣,“是五馬分尸,還是凌遲處死啊?!?/p>

謝舜玉猛地掙開了她,站起身來。

謝舜華收回了笑,冷冷地盯著她,“我腿上不便,就不送阿姊了?!?/p>

謝舜玉也沒有要禮貌告辭的打算,徑直走了。

都撕破臉了,也不必再講究那些虛禮了。

她們依然是勢同水火的仇人。

9

謝舜華對程硯的罪名松了口,三司瞧著風(fēng)向,慢慢往輕判的方向?qū)徖怼?/p>

到底顧忌著薛家的體面,謝康云沒有下手重罰,只削去了世襲罔替的爵位,到底留下程家闔家性命。

程硯唯一的女兒錦書由舜華帝姬收為義女,隨她居于宮中宣熹殿。

程硯出獄后丟了爵位,家產(chǎn)也大多被抄沒,哪怕有薛氏接濟(jì),到底不如從前風(fēng)光,整個人愈發(fā)如爛泥一團(tuán)。

成日酗酒,在**里打轉(zhuǎn)。

一個夜晚,下人沒看住他,他對著天目河撒尿時,沒站穩(wěn),無力呼救,被淹死了。

這顯然是個意外。

怪誰也怪不到謝舜華頭上。

她聽了消息,轉(zhuǎn)身去了郊外,將這喜事告訴了蘇靈萱。

中原十城也順利歸于南朝。

事一過了明路,什么都快了起來。

唐維引向謝舜華稟報:“北齊軍撤走了,如今駐扎的是百姓組織起來的赤霄衛(wèi),幾座城也都改回了舊稱。咱們總算是回家了。

“帝姬放心,大抵上還是咱們自己的人,官家派來的那些,都掌不了實(shí)權(quán)。”

謝舜華應(yīng)了一聲,疲憊地倚在軟枕上,她腿傷也未好好將養(yǎng),其實(shí)是有些累了。

唐維引見她打著瞌睡,識趣地想要告退,“臣先告退了?!?/p>

“慢?!?/p>

謝舜華揉著眉心,閉著眼道,“還有一件事。”

唐維引的心提了起來。

“在歷城時,本宮與同州路的女眷都相處甚歡。本宮獨(dú)自一人在京城,難免寂寥,你將她們都接來京城罷。也算與我做個伴?!?/p>

唐維引的心沉了下去,“是。臣去安排?!?/p>

這樁事辦完,她忽然問起,“傅翎回謝舜玉府上了嗎?”

“殿下放心。我一早親自去辦的?!鼻嗪饣氐?。

她放下心來,安穩(wěn)地合上眼。

她可要養(yǎng)好精神,才能不錯過接下來的大熱鬧。

10

程硯的喪事辦完了。

謝舜華近來忙著張羅新收義女的衣食起居,想不起來找麻煩。

薛皇后方才失了一條臂膀,正是傷心沉寂的時刻,宮中總算難得地安靜了下來。

謝康云松了一口氣,總算有了空暇來畫他上次未竟的《雪江歸棹圖》。

正潛心作畫時,忽然小黃門又來報:“官家,舜華帝姬與皇后娘娘,又吵起來了?!?/p>

筆下一歪,一幅絕世名作就這樣毀于一旦。

謝康云蹙眉,頭痛得不行,“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吵起來了?!?/p>

事兒原本不大,謝舜華帶著義女在上林苑中賞著瑞雪寒梅,正是年節(jié)下的,她用燈籠錦給錦書做了幾套鮮亮衣裳。

正巧遇上薛芳英出來散心。

紅得似血的顏色,深深刺痛了薛芳英,她真是見不得她們這么歡天喜地的。

薛家與中宮都籠罩在陰云中,始作俑者卻歡歡喜喜地過年,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薛芳英自然沒多客氣,但謝舜華豈是吃虧之人,嘴皮子從不饒人,三兩句話將薛芳英的怒氣激起來,吵了起來。

謝康云不得不出面調(diào)停。

如今舜華背靠十城,手里捏著實(shí)實(shí)在在的權(quán)勢錢財,是再不可能讓她低頭吃虧的了。

但薛芳英掌控宮城多年,她也不可能服軟。

只能將謝康云夾在其中,左右為難,他不時就得居中裁決。

三五兩天來上這么一遭,他還哪有閑情逸致畫畫。

他得想個辦法,將她們隔開來。

他正想著,小黃門來稟:“貴妃娘娘求見。”

謝康云頓時眉頭舒展,“快讓她進(jìn)來。”

秦紛若款款而來,從宮人帶著的食盒中取出一碗金栗浮香飲,“妾瞧著外頭貢來的金栗極好,想著日子冷了,官家也要喝些熱的暖的,這就做了送來,還望官家不要嫌棄妾手腳粗笨?!?/p>

謝康云飲下熱湯,心腸都熨帖不少,“還是你最知朕心。不像皇后,一把年紀(jì)了,就不能讓讓舜華嗎?!?/p>

秦紛若并不攬功,只抿嘴笑著,寬慰他。

“清官還難斷家務(wù)事呢,何況官家。既要做天下的主,還要做家中的主,偶爾一時為難,也是正常的。”

謝康云將她攬來坐在自己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聞見她發(fā)上清爽的茉莉香,“還好有你時時寬慰于朕。

“不過,雖是這么說,但朕還是要想個法子,不能讓她倆就這么在宮里吵嚷著,成何體統(tǒng)嘛?!?/p>

秦紛若狀似無意地道:“其實(shí),公主皇子成人后,都要出宮別居的——”

“對??!”

謝康云仿佛突然想通了其中關(guān)竅,撫掌笑起,“舜華理應(yīng)出宮別居的,只不過她剛剛和親歸來,這才暫居宮中?!?/p>

他總算找到了讓日子恢復(fù)平靜的法子。

他將秦紛若拉起,“你去,替朕選幾個好男兒出來。朕要給舜華再指一門親事。

“舜華還年輕,往后的日子不能就這么一個人過著?!?/p>

秦紛若面上為難,“帝姬的親事,妾怎么好插手?!?/p>

“朕最信得過你?!敝x康云如是道。

他背著手,踱步向內(nèi)室,顯然解決了一件煩難心事。

他忽然像想起來什么一般,叮囑道:“要選幾個靠譜的人。”

“那妾試試?!?/p>

秦紛若福身應(yīng)道。

她走出紫宸殿后,立時在侍女耳畔悄聲道:“你去告訴三爺,就說官家應(yīng)了,讓他積極些,去討帝姬的歡心?!?/p>

侍女領(lǐng)命而去。

——

秦觀殊約蕭飛燼來福樓吃酒。

蕭飛燼原只當(dāng)是尋常一頓酒,卻發(fā)現(xiàn)秦觀殊一臉喜氣。

他不由問:“何事你這樣高興?!?/p>

“阿燼,我打算成親了?!?/p>

“哦?”蕭飛燼吃了口菜,并不在意,“成親?你能舍得下你花滿樓的姑娘們嗎?”

京城像他們一般年紀(jì)還未成親的男子屈指可數(shù)。

秦觀殊因著是浪蕩慣了的紈绔,沒有好姑娘肯嫁他。

他也不想被束縛,故而一日拖一日,也就拖到今天。

“你這就是說到點(diǎn)子上了。若是尋常人家,我自然是要叫苦不迭的?!?/p>

秦觀殊一臉神秘,“也就你我關(guān)系好,我才同你說,若換了旁人,我是無論如何不會開口的?!?/p>

“所以是誰?”

誰這么膽大,竟敢嫁秦觀殊。

“舜華帝姬。”

“啪嗒”一聲,蕭飛燼手中酒杯滑落,他難以置信,“你說什么?”


更新時間:2025-08-15 18:1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