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天,小嗡是被甜酒香勾醒的。
沈硯在廚房煮醪糟湯圓,糯米團子在鍋里浮浮沉沉,甜酒的香氣鉆進玻璃別墅,把她勾得直拍翅膀。“我的小湯圓呢?”她扒著玻璃喊,看見沈硯果然在小碟子里放了顆迷你湯圓,比指甲蓋還小。
“剛煮好,涼會兒再吃?!彼训臃旁趧e墅旁,指尖敲了敲玻璃,“昨晚睡得好嗎?吊床舒服不?”
“舒服是舒服,”小嗡飛出來,落在他手背上,“就是半夜被你打呼吵醒了。”
沈硯愣了愣,隨即低笑:“我什么時候打呼了?”
“就有!像嘉陵江的浪濤聲!”小嗡梗著脖子,突然瞥見他襯衫上的小熊防蚊貼——居然跟別墅上的是一對,“你偷我貼紙!”
“這是配套的?!彼麖目诖镉置銎∝垐D案的,“給你的,換個新樣式?!?/p>
小嗡的翅膀突然有點軟,叼著貼紙飛回別墅,假裝忙著貼窗戶,耳朵卻紅得發(fā)燙。
下午,沈硯帶小嗡去了江邊的書店。他把她放在書頁上,自己靠在藤椅上翻書。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紙上,小嗡在字里行間鉆來鉆去,把“蚊子”兩個字都啄得發(fā)皺。
“別搗亂。”沈硯把她捏起來,放在肩膀上,“這書講的是重慶的老故事,給你長長見識?!?/p>
小嗡趴在他的領(lǐng)口,聽他低聲念著“十八梯的石板路”“磁器口的陳麻花”,突然覺得這些字好像都帶著香味?!耙院竽忝刻於冀o我念一段吧?!?/p>
“好啊?!彼^一頁,“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別再啄書了——書店老板會哭的?!?/p>
傍晚回家,發(fā)現(xiàn)蚊媽媽在收拾行李——用紙巾折的小包袱,里面裹著片花椒葉。“我要回下水道住幾天。”她撲棱著翅膀,“你張阿姨天天拉著我跳廣場舞,腿都快斷了?!?/p>
“?。俊毙∥算蹲×?,“你不跟我們住了?”
“傻崽,”蚊媽媽啄了啄她的翅膀,“總要給你們留點二人空間?!?/p>
沈硯在旁邊聽得直咳嗽,趕緊去廚房倒水。小嗡看著媽媽的小包袱,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原來媽媽也會害羞。
【小嗡家族群聊】
【蚊媽媽:我回下水道了!小嗡你跟沈硯好好過,別天天打架!】
【堂哥:喲!這是正式托付了?】
【小嗡:什么呀!她就是怕跳廣場舞!再說……我們才不打架呢!】
夜里,玻璃別墅的小燈亮著,小嗡躺在吊床上,看著沈硯在燈下看書。他的側(cè)臉在光里顯得特別柔和,翻書的動作輕得像怕吵醒她。
她突然覺得,就算沒有媽媽在,沒有張阿姨的廣場舞,這屋子也照樣暖烘烘的。因為最重要的人,就在身邊。
明天要讓沈硯做酸辣粉,她想嘗嘗那種酸溜溜、辣乎乎,卻讓人心里發(fā)暖的味道。
第十八天,小嗡是被酸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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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在廚房泡粉絲,醋瓶剛打開,酸氣就順著門縫鉆進玻璃別墅。“輕點倒!想酸死我啊!”她撲棱著翅膀飛出來,看見沈硯正往調(diào)料碗里加香菜,趕緊喊,“多放點!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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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愛吃?!彼岩恍〈橄悴怂榉胚M小碟,又往粉絲里淋了勺紅油,“給你的那份沒放辣椒,放心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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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趴在碟邊,吸管戳進粉絲里,酸得直縮脖子,卻舍不得停?!氨弱苍銣珗A夠勁!”她含著粉絲嘟囔,突然發(fā)現(xiàn)沈硯今天穿了件淺藍襯衫,袖口卷著,露出的手腕上有塊淺淺的紅印——是上次她吸太急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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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印子還沒消呢?!彼w過去,用翅膀輕輕扇了扇,“要不我給你涂點口水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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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被逗笑了,伸手把她托起來:“不用,留著吧,像個小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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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人坐在陽臺曬太陽。沈硯靠在藤椅上打盹,小嗡就趴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平穩(wěn)的心跳,像在聽嘉陵江的浪聲。風(fēng)一吹,晾衣繩上的襯衫晃了晃,小熊防蚊貼在布上輕輕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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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她突然開口,“你說我們算啥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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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迷糊糊地睜眼:“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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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小嗡的吸管卷了卷,“以前在下水道,就知道吸血和躲拍子。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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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是我的家人?!鄙虺幍穆曇魩еc剛睡醒的啞,卻說得特別清楚,“跟你媽,跟張阿姨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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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突然覺得陽光有點晃眼,往他襯衫里鉆了鉆,把臉埋在布料里?!澳悄阋院蟛辉S再用滅蚊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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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他低頭,鼻尖蹭了蹭她的翅膀,“有你這只蚊子就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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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張阿姨來送炸酥肉,看見兩人黏糊糊的樣子,故意咳嗽兩聲:“喲,我是不是來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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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趕緊從沈硯身上飛起來,假裝研究酥肉:“這酥肉炸得不夠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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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啥!”張阿姨把盤子放下,“這叫外酥里嫩!對了,下周社區(qū)搞納涼晚會,小沈你得上臺表演個節(ji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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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皺眉:“我不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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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小嗡陪你?。 睆埌⒁萄劬σ涣?,“你們倆整個‘人蚊二重唱’,保證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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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的吸管差點歪了:“誰要跟他二重唱!我唱歌跑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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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沈硯突然笑了,“我可以給你伴奏,彈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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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愣住了,突然覺得,就算跑調(diào)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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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家族群聊】
【表姐:聽說小嗡要上晚會唱歌?真的假的?】
【堂哥:沈硯還彈吉他伴奏?這是要出道啊!】
【小嗡:別瞎說!就是去湊個數(shù)!不過……他彈吉他應(yīng)該挺好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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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小嗡躺在吊床上,聽著沈硯在客廳練吉他。斷斷續(xù)續(xù)的琴聲混著晚風(fēng)飄進來,她突然覺得,重慶的夜好像被琴弦撥得軟軟的,連空氣里都飄著甜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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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得讓他教自己認譜,可不能在晚會上丟人——畢竟,她現(xiàn)在也是有家人撐腰的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