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隱婚答辯---答辯教室里的冷氣開得跟不要錢似的，呼呼地吹，
可吹不散我腦門子上那層細密的汗。臺下烏泱泱坐著一排老師，
個個頂著張“我很專業(yè)”的撲克臉，正中間那位，更是焦點中的焦點——我的導師，
林薇教授。她今天穿了件挺括的煙灰色西裝套裙，頭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
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金絲邊眼鏡后面，那雙清凌凌的眼睛掃過來，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面，
一點波瀾都沒有。全校都知道林教授，那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學術圈的新銳，
人美、課硬、要求嚴，最出名的就是她那句掛在嘴邊的雷區(qū)：“師生戀？呵，
學術殿堂的污點，職業(yè)道德的淪喪！”而我，陳默，
此刻就站在這位“反師生戀急先鋒”的對面，即將進行我的本科畢業(yè)論文答辯。更要命的是，
我不僅是她的學生，還是她法律意義上的老公，結婚證在床頭柜抽屜里壓了小半年了，
熱乎著呢。這事兒吧，純屬意外。半年前畢業(yè)旅行喝大了，
在拉斯維加斯那個亮瞎眼的小教堂里，我倆腦子一抽，
被個穿著夸張牧師袍的老外忽悠著交換了戒指。酒醒之后，看著手上那個明晃晃的圈兒，
還有旁邊睡得一臉懵、頭發(fā)亂糟糟的林薇，我倆都傻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最后是她先開的口，嗓子還有點?。骸瓣惸?，這事兒…就當沒發(fā)生過?；貒碗x。
”她努力想維持平時那種冷靜自持的調調，可那微微發(fā)顫的尾音和躲閃的眼神，
徹底把她出賣了。我盯著她看了足足十秒鐘，那點宿醉的迷糊勁兒突然就散了，
心里頭一個念頭出奇地清晰：不行，這婚不能離。嘴上就禿嚕出來了：“林老師，你看啊，
拉斯維加斯的結婚證，它…它在國內(nèi)好像也不一定認吧？要不…先湊合著？等畢業(yè)再說？
”我盡量讓自己笑得人畜無害，像個怕被老師責罰的乖學生。她猛地抬頭，
鏡片后的眼睛瞪圓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騰”地一下紅透了，
一路燒到耳朵尖。“你…你胡說什么！”聲音拔高了好幾度，又猛地壓下去，
帶著點氣急敗壞。就這么著，我倆心照不宣地開始了這場詭異的“隱婚”。在學校，
她是林教授，我是陳同學，比普通師生還疏遠三分。她對我，那叫一個鐵面無私，
要求嚴苛到變態(tài)。論文被打回來重寫八遍？家常便飯。
課堂上被點名回答問題答不上來當眾處刑？日常保留節(jié)目。
小組作業(yè)因為我“思路不清”連累全組？哦，那是她特意“關照”的結果?？梢魂P上家門，
好家伙，林教授瞬間變臉。高跟鞋一甩，盤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扯散，
整個人就跟沒骨頭似的往我身上掛，活脫脫一個超大號的人形掛件。
“陳默——老baby——”拖著長長的、甜得發(fā)膩的尾音，她蹭過來，下巴擱在我肩膀上，
溫熱的呼吸噴在我耳根，“今天食堂的糖醋里脊好難吃，我想吃你做的紅燒肉了。
” 鼻尖還一皺一皺的，委屈巴巴。我一邊切著案板上的五花肉，
一邊還得穩(wěn)住身上這個大型樹懶，生怕她掉下去：“林教授，您在學?？刹皇沁@么說的。
您不是說食堂營養(yǎng)均衡，最適合我們這些用腦過度的學生嗎？”“哼！
”她在我肩膀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個淺淺的牙印，“那是對別人！
我老公做的紅燒肉，那能一樣嗎？那是注入靈魂的！” 說著，手還不老實地往我腰上摸，
“誒，腹肌好像又硬了點？是不是偷偷加練了？”我被她摸得渾身一激靈，差點切到手，
趕緊抓住她作亂的手：“林老師，注意點影響！你這屬于騷擾學生！”“就騷擾你怎么了？
”她非但不停，還得寸進尺地踮起腳，在我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留下個油乎乎的唇印，
得意地晃著腦袋，“誰讓你是我老公呢？持證上崗，合法騷擾！” 那狡黠的小眼神，
跟課堂上那個冷面女神判若兩人。行吧，家里的小妖精，我認了?？烧l能想到，
這妖精還有更磨人的招數(shù)。那天晚上，我在浴室沖澡，水汽氤氳。剛抹完洗發(fā)水，滿頭泡沫，
眼睛都睜不開。浴室門“咔噠”一聲輕響，開了條縫?！罢l？”我下意識問，胡亂抹了把臉。
一個帶著水汽的、溫軟的身體從背后貼了上來，手臂蛇一樣纏住我的腰。是林薇。
她只裹了條薄薄的浴巾，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光潔的肩頸上。
“老baby…” 她聲音悶悶的，帶著點撒嬌的鼻音，臉頰在我濕漉漉的背上蹭著，
像只尋求安慰的小貓，“今天上課好累…嗓子都講啞了…” 溫熱的氣息拂過皮膚，
激起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我心尖一軟，剛想轉身安慰她幾句。她卻突然仰起頭，
下巴抵著我的肩胛骨，用一種極其認真、極其無辜的語氣，
在我耳邊輕輕吹氣：“老公…我們…來背單詞吧？”我：“？？？”背單詞？在這時候？
在浴室？我滿頭問號，以為自己幻聽了。沒等我反應，她那只沒纏在我腰上的手，
開始不安分地、極其緩慢地順著我的腹肌線條往下滑，指尖帶著滾燙的熱度。同時，
她真的用一種字正腔圓、堪比英語聽力考試的腔調，
晰地吐出一個詞：“A-P-P-L-E… Apple… 蘋果…”我渾身肌肉瞬間繃緊，
倒抽一口涼氣，差點沒站穩(wěn)。泡沫水流進眼睛里，辣得生疼。這妖精！絕對是故意的！
她的手指還在往下探索，帶著某種惡作劇得逞的愉悅，
里卻依舊一本正經(jīng)地背著：“B-A-N-A-N-A… Banana… 香蕉…”“林！
薇！”我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她的名字，猛地轉過身。水珠四濺，
模糊的視線里是她得逞的、笑得像只偷腥小狐貍的臉。她咯咯笑著，踮起腳，
飛快地在我唇上啄了一下，帶著洗發(fā)水的清香和一絲狡黠：“怎么啦陳同學？
學習…要隨時隨地嘛！林老師親自輔導，機會難得哦！” 說完，還故意舔了舔嘴唇，
眼神濕漉漉的，充滿挑釁。這誰頂?shù)米“?？我低吼一聲，也顧不上什么泡沫了?/p>
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她驚呼一聲，緊緊摟住我的脖子，
笑聲像銀鈴一樣在霧氣騰騰的浴室里回蕩?！傲掷蠋煟蔽覑汉莺莸販惤杭t的耳垂，
壓低聲音，“今晚的單詞，
換個詞庫…我們好好復習復習…H-U-S-B-A-N-D… 怎么樣？
”她埋在我頸窩里，笑得渾身發(fā)顫，浴巾都快散了：“陳默…你…你學壞了！
”2 醋意橫生這日子，痛并快樂著。直到畢業(yè)季來臨，
一個不速之客打破了我們之間危險的平衡。那天我去林薇辦公室送一份修改好的論文終稿。
門虛掩著，我剛要敲門，里面?zhèn)鞒鲆粋€男人略顯激動的聲音，有點耳熟?！啊鞭保?/p>
當年是我混蛋，是我被豬油蒙了心！可你知道我這幾年有多后悔嗎？我拼命做項目，評職稱，
就是想離你近一點，再近一點！我聽說你一直單身，這就是老天給我的機會啊！”是周正陽。
比林薇高兩屆的師兄，當年他們系的風云人物，也是林薇刻骨銘心的初戀。
后來這貨為了個出國交流的名額，把林薇給踹了，無縫銜接了個副院長的侄女。
現(xiàn)在搖身一變，成了隔壁學院的副教授，人模狗樣。我腳步頓住，心里“咯噔”一下，
像被塞了塊冰。隔著門縫，看見林薇背對著門口站著，身姿依舊挺拔，
但肩膀的線條繃得有些緊。周正陽則一臉深情加懺悔，身體微微前傾，試圖去拉林薇的手。
“周老師，”林薇的聲音冷得像冰碴子，猛地抽回手，后退一步拉開距離，
“請注意你的身份和場合。過去的事早就翻篇了，我現(xiàn)在很好。
請你以后不要再說這種不合時宜的話?！薄昂芎茫恳粋€人叫很好？”周正陽不死心，
語氣帶著點自以為是的憐憫，“薇薇，別騙自己了！你條件這么好，何必把自己困在過去？
給我個機會補償你，我們…”“她不是一個人?！蔽以僖猜牪幌氯ィ话淹崎_門，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打斷了周正陽的深情告白。辦公室里的兩人同時轉頭。周正陽看到我，
臉上那點深情瞬間褪去，換上毫不掩飾的錯愕和被打擾的慍怒，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陳默？
你來干什么？沒看到我和林老師在談事情嗎？出去！” 那頤指氣使的口氣，
跟我欠了他八百萬似的。林薇看到我，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松了口氣般的釋然，
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擔憂覆蓋。她沒說話，只是看著我。我沒理周正陽的吠叫，徑直走過去，
把論文輕輕放在林薇桌上，然后轉過身，迎上周正陽審視又帶著輕蔑的目光，咧嘴一笑，
露出標準的八顆牙：“周老師好。我來給我導兒送論文。
至于林老師是不是一個人…” 我故意頓了頓，目光掃過林薇微微泛紅的耳根，
然后重新釘在周正陽那張開始發(fā)青的臉上，慢悠悠地補刀，“這好像…不勞您費心？”“你！
”周正陽被我噎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指著我，氣得手指頭都在抖，“沒教養(yǎng)！林薇，
這就是你帶的學生？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林薇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我搶先一步，
依舊是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周老師，學生不懂規(guī)矩，老師可以教。但有些‘師兄’，
一把年紀了還惦記著騷擾前女友，這規(guī)矩…該誰教？”“陳默！”林薇終于出聲了，
帶著警告的意味，但聽起來更像是怕我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周正陽被我懟得差點背過氣去，
胸膛劇烈起伏，指著我“你…你…”了半天，愣是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最后狠狠瞪了我一眼，又用那種復雜難言的眼神剮了林薇一下，才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
那門板撞在門框上，發(fā)出“砰”一聲巨響，震得窗玻璃都嗡嗡響。
辦公室里一下子安靜得可怕，只剩下空調單調的送風聲。林薇沒看我，走到辦公桌后坐下，
拿起我那份論文，指尖用力得有些發(fā)白?？諝饫飶浡环N無聲的壓力?！澳苣土?？
”她終于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冰渣子，“陳默，你是不是覺得翅膀硬了？
周正陽再怎么樣也是副教授，是你能當面頂撞的？”我那股子火氣還沒下去，
梗著脖子：“那不然呢？看著他拉你的手？聽著他一口一個‘薇薇’？
我他媽是他爹啊我忍他？”“你！”林薇猛地抬頭，鏡片后的眼睛像是燃著兩簇小火苗，
又急又氣，“你知不知道這會給你惹多大麻煩？他心眼有多小你不知道？
你的畢業(yè)證還想不想要了？你的前程呢！”“前程？”我嗤笑一聲，
心里的委屈和火氣混在一起往上涌，“林教授，在您眼里，是不是只有前程？只有規(guī)矩？
只有這該死的師生名分？” 我往前一步，雙手撐在她辦公桌上，俯視著她，“那我算什么？
家里是你的‘老baby’，出了門就是你隨時可以劃清界限的‘陳同學’？
看著別人對你動手動腳，我還得裝孫子說‘周老師您請便’？”我越說越激動，
聲音也控制不住地拔高：“是！畢業(yè)證重要！前程重要！可他周正陽算個什么東西？
仗著個破職稱就敢來惡心你？我他媽是他爹我忍不了！”“陳默！”林薇也站了起來，
因為激動，胸口微微起伏，臉頰漲得通紅，“你能不能成熟點！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這個世界不是靠拳頭和嘴皮子就能解決的！”“那靠什么？靠忍？靠你林教授一個人扛著？
”我盯著她，寸步不讓，“林薇，我是你老公！不是你的學生！至少在這件事上，我不是！
”最后那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辦公室里回蕩著我的聲音，震得我自己耳朵都嗡嗡響。
林薇像是被我的吼聲定住了，她看著我，眼里的怒火一點點熄滅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切的疲憊，還有一絲…受傷？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但最終只是無力地跌坐回椅子上，抬手疲憊地按住了眉心，手指微微顫抖。
看著她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和那掩飾不住的脆弱，我胸口那股翻騰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氣球，
“噗”一下全泄了，只剩下針扎似的疼和鋪天蓋地的懊悔。我他媽剛才都說了些什么混賬話？
“薇薇…”我聲音啞了，想上前。她沒抬頭，只是疲憊地揮了揮手，
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先出去。論文…放這兒吧。我想靜靜。
”那聲音里的疏離和疲憊，像一盆冰水澆在我頭上。我僵在原地，看著她低垂的側臉，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辦公室里只剩下空調的冷風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堵了團棉花，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出來，默默地退了出去，
輕輕帶上了門。門合上的瞬間，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氣。完了，
這下捅婁子了，還是捅到自家媳婦兒心窩子上了。3 浴室背單詞冷戰(zhàn)開始了。
家里的空氣比答辯教室的空調還凍人。林薇恢復了她在學校那套做派，不，是變本加厲。
在家里也叫我“陳同學”，說話客氣疏離得像對陌生人。紅燒肉？沒了。浴室背單詞？
想都別想。她甚至開始睡書房，美其名曰“備課需要安靜”。我像個行走的冰雕，
渾身散發(fā)著低氣壓。趙強，我死黨，看我蔫頭耷腦的樣兒，一巴掌拍我背上：“默子，
你這魂兒被林教授沒收了？蔫了吧唧的?！蔽野抢肜锏娘埩?，有氣無力：“滾蛋，
失戀了不行啊？”“失戀？”趙強眼珠子瞪得溜圓，湊近了壓低聲音，“臥槽！
你跟林教授…真掰了？不是吧！不是都…那啥了嗎？”他做了個不可描述的手勢?！瓣€屁！
”我煩躁地扒拉頭發(fā)，“冷戰(zhàn)！懂嗎？比真刀真槍干還難受！
” 我把周正陽那事兒添油加醋一說。趙強聽完，摸著下巴，一臉高深莫測：“嘖，
這事兒吧…默子，你沖動了。不過哥們理解！換我我也忍不了那偽君子！
但林教授生氣也正常，你吼人家了嘛！女人嘛，得哄！尤其林教授那樣的，看著高冷，
心里指不定多委屈呢！”“哄？怎么哄？”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現(xiàn)在看我像看病毒！
話都不跟我說！”“笨！”趙強一臉恨鐵不成鋼，“發(fā)揮你特長啊！死纏爛打！
烈女怕纏郎懂不懂？她不是最吃你耍無賴那套嗎？家里不行，去學校堵?。∷蜏嘏?！送愛心！
送…”他眼珠子一轉，露出個賊兮兮的笑，“送點…讓她沒法拒絕的東西！
”死馬當活馬醫(yī)吧。第二天下午，估摸著她快下課了，我拎著個保溫桶，
鬼鬼祟祟摸到她辦公室那層樓。剛走到拐角，就聽見她辦公室門開了，
里面?zhèn)鞒鲋苷柲橇钊俗鲊I的聲音，似乎還帶著點得意。我心頭一緊，閃身躲到消防栓后面。
“……薇薇，你也別太固執(zhí)。這次聯(lián)合項目評審，張副院長那邊很看重我的意見。
陳默那篇論文，立意是不錯，但參考文獻的引用格式啊，還有幾個核心觀點的表述，
確實存在爭議，不夠嚴謹啊…這要是被打回來，或者評級低了，對他畢業(yè)、對推薦信，
影響可就大了…”赤裸裸的威脅！我拳頭瞬間攥緊，指甲掐進掌心。這王八蛋！
緊接著是林薇清冷的聲音，比平時更冷，帶著壓抑的怒意：“周老師，
論文評審自有程序和標準。陳默的論文，我作為導師全程把關，符不符合要求，我比你清楚。
用不著旁人來指手畫腳，更不需要某些人假公濟私！”“話不能這么說，
”周正陽假惺惺地笑著，“我這不也是為了學術公正嘛。再說了，薇薇，只要你點個頭，
我們之間那點誤會解開了，一切都好說。項目資源，論文評級，甚至陳默以后深造，
我都能幫上忙…”“夠了！”林薇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周正陽！
收起你這套把戲！學術是學術，人情是人情！我林薇的學生，他的前程，
輪不到你拿來做交易籌碼！評審的事，你愛怎么評怎么評，我奉陪到底！現(xiàn)在，請你出去！
”辦公室里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過了幾秒，門被粗暴地拉開，周正陽鐵青著臉走出來，
眼神陰鷙，狠狠瞪了一眼林薇辦公室的方向，才怒氣沖沖地離開。
我靠在冰冷的消防栓箱體上，剛才聽到的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心上。
怒火在胸腔里翻騰，幾乎要沖破喉嚨。周正陽這孫子！
竟敢拿我的論文、拿林薇的事業(yè)前途來要挾！但更讓我心口發(fā)燙的，是林薇那番話。
她為了維護我，不惜跟周正陽徹底撕破臉，甚至做好了硬碰硬的準備。
她明明…還在生我的氣。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心疼涌上來，瞬間蓋過了憤怒。
我低頭看了看手里還溫熱的保溫桶，里面是她最喜歡的酒釀圓子。深吸一口氣，
我走到她辦公室門口，門沒關嚴。她背對著門口站在窗邊，肩膀微微塌著，一手按著額頭，
背影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和無力。我輕輕敲了敲門。她身體一僵，沒有回頭，
聲音帶著強撐的平靜和疏離：“哪位？請進?！蔽彝崎T進去，把保溫桶輕輕放在她辦公桌上。
聽到聲音，她終于轉過身。看到是我，她明顯愣了一下，眼中掠過一絲復雜難辨的情緒，
隨即迅速垂下眼簾，避開我的視線，又恢復了那副冷淡的樣子：“陳同學，有事？
論文還有問題？” 語氣公式化得讓人心寒。我沒說話，只是擰開了保溫桶的蓋子。
一股帶著米酒清甜和桂花香氣的溫熱白霧裊裊升起，瞬間在冰冷的辦公室里彌漫開來。
林薇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那縷熱氣吸引過去，落在保溫桶里晶瑩圓潤的小丸子上。
她抿了抿唇，喉頭似乎輕輕滾動了一下，但依舊沒看我?！皠傊蟮?，”我開口，
聲音有點干澀，“放了點糖桂花，你喜歡的?！彼聊种笩o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還是沒動。辦公室里的空氣再次凝固。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落在她略顯蒼白的側臉上。
我看著她強撐的冷漠和眼底那抹藏不住的倦色，心里那點因為冷戰(zhàn)而憋著的委屈和不甘，
突然就煙消云散了。想起剛才周正陽的威脅，想起她毫不猶豫為我擋下的明槍暗箭，
一股沖動涌了上來。我繞過桌子，走到她面前。她似乎想后退，但我沒給她機會。伸出手，
不是去拿勺子，而是輕輕地、帶著點不容拒絕的力道，將她按進了懷里。
她身體瞬間僵硬得像塊石頭，手下意識地抵在我胸口想推開，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陳默！你干什么！放開！這里是辦公…”“別動。
”我把下巴擱在她柔軟的發(fā)頂，手臂收緊，把她牢牢圈在懷里，悶悶地說，
“讓我抱會兒…就一會兒?！?我的聲音有點啞，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疲憊和…委屈。
懷里僵硬的身體，在我這句近乎示弱的話出口后，極其細微地顫抖了一下。抵在我胸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