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哭著跪在我面前的時候,她已經(jīng)懷了我們?nèi)齻€月的孩子?!鞍⒛?,求求你,就這一次,
讓我去見他最后一面?!彼难蹨I,像滾燙的開水,一滴滴砸在我的心上,“他今天出獄,
我們必須做個了斷,不然我們一輩子都不得安生!”她口中的“他”,叫陳陽。
是她青春期的一道疤,是她不愿提及的過去,也是她口中所謂的“白月光”。
一個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了五年的混混。我看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里有我們愛情的結(jié)晶,有我全部的未來和希望。我是一個普通的程序員,
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娶了當(dāng)年的?;ㄉ蚯逶隆N覑鬯?,愛到可以包容她的所有過去。
“清月,別去了,好嗎?”我扶起她,聲音有些顫抖,“都過去了。你現(xiàn)在是我的妻子,
是孩子的媽媽。報警,讓警察去警告他,不要再來騷擾我們?!薄安?!
”她激動地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我的肉里,“阿默,你不懂!陳陽那種人,
就是個瘋子!報警只會激怒他,他會做出什么事來,我不敢想!讓我去,我把話跟他說清楚,
從此一刀兩斷,我們才能真正開始新的生活!”她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恐懼和決絕。
那種恐懼,仿佛陳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來自地獄的詛咒。我猶豫了。我害怕,
我怕她口中的那個瘋子,會傷害到她和我們的孩子。但看著她哀求的眼神,我又心軟了。
或許,她說得對,長痛不如短痛,一個徹底的了斷,才能換來未來的安寧?!拔遗隳闳?。
”我沉聲說。“不,你不能去!”她立刻拒絕,“他看到你,會更受刺激!你相信我,阿默,
我只去一個小時,就在我們常去的那家咖啡館,人多,他不敢怎么樣的。我跟他談完,
就立刻回來。”她的話,聽起來天衣無縫。我愛她,所以我信了她。我親手為她打開門,
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最后叮囑了一句:“一個小時,我等你回家。”她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轉(zhuǎn)身消失在樓道里。我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墻上的時鐘,秒針每一次跳動,
都像是在敲打我不安的心。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她沒有回來。電話,關(guān)機(jī)。
我的心臟,一點(diǎn)點(diǎn)沉入冰窖。一股不祥的預(yù)感,像毒蛇一樣纏住了我的脖子,讓我無法呼吸。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jī)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我顫抖著接通,電話那頭,
傳來一個男人帶著笑意的、玩味的聲音?!跋胫滥憷掀旁谀膯??”是陳陽。
“來城郊的廢棄倉庫。哦,對了,記得一個人來。不然,你可能連她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
”電話掛斷。我瘋了一樣沖出家門,開著車,油門踩到底,朝著那個地獄沖去。
2廢棄倉庫的鐵門虛掩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雜著鐵銹的氣息,撲面而來。我的手腳,
在那一刻變得冰冷。我推開門,看到了我此生都無法忘記的,地獄般的景象。
沈清月靜靜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漂亮的連衣裙被撕得粉碎,鮮血染紅了她身下的地面,
匯成一灘刺目的血泊。她的眼睛還睜著,那雙曾經(jīng)裝滿星辰和愛意的眸子,
此刻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插著一把水果刀。
那是我早上剛為她削過蘋果的刀。刀柄沒入,只留下一點(diǎn)點(diǎn)銀色的寒光,像一個殘忍的墓碑。
一尸兩命。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時間、空間,仿佛都在那一刻靜止了。
我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任何東西,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灘不斷擴(kuò)大的血色?!皣K嘖,
真是感人啊?!币粋€輕佻的聲音,從倉庫的陰影里傳來。陳陽叼著煙,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廉價的運(yùn)動服,臉上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滿足的笑容。他欣賞著我的表情,
就像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shù)品?!八笪曳胚^她,說她愛你,說她懷了你的種。
”陳陽走到沈清月的尸體旁,用腳尖輕輕踢了踢她的手臂,“她說,她來見我,
是為了做個了斷。你說,可笑不可笑?”我死死地盯著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血塊:“為……什……么?”“為什么?
”陳陽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他蹲下身,拔出那把刀,在沈清月的臉上蹭了蹭,
然后朝我走來。“因為,她是我的人。從我認(rèn)識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是我的。
我坐牢的這五年,你不過是個替我看管她的下人?,F(xiàn)在,我回來了,你這個下人,就該滾蛋。
”他把那把還在滴血的刀,扔到了我的腳下。“可她不聽話,她居然說她愛上了你這個廢物。
”陳陽的笑容變得猙獰,“她忘了,是我把她從她那個酒鬼父親手里救出來的,
是我教她怎么活下去的。她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她憑什么背叛我?”他的目光,
像毒蛇一樣盯著我,充滿了怨毒和快意?!八园。业貌坏降?,你也別想得到?!蹦且豢?,
我心中最后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了。世界在我眼中,褪去了所有的顏色,
只剩下血紅和黑暗。法律?道德?秩序?那是什么?能換回我的妻子和孩子嗎?不能。
我沒有哭,沒有喊,甚至沒有憤怒的表情。我的臉,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我彎下腰,緩緩地,
撿起了地上那把刀。那上面,還殘留著我妻子的體溫。陳陽看著我的動作,
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他以為我崩潰了,要自殺,或者是要沖上去跟他拼命。他期待著,
欣賞著我的絕望。他錯了。我握緊了刀柄,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我說:“你會死。
”這不是一句威脅,而是一個陳述。一個來自地獄的,最終審判的宣告。
從我撿起這把刀的這一刻起,林默,已經(jīng)死了?;钕聛淼?,是一個復(fù)仇的魔鬼。
3陳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從我平靜得可怕的眼神里,讀到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那不是絕望,不是憤怒,而是一種……純粹的、冰冷的、要將整個世界一同拖入地獄的瘋狂。
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瘋子……”他低聲罵了一句,然后色厲內(nèi)荏地吼道,
“你他媽嚇唬誰呢!有種你現(xiàn)在就動我一下試試!你敢嗎?你老婆孩子可都看著呢!
”他試圖用言語再次激怒我,讓我失去控制,讓我做出不理智的行為。但我沒有。
我只是握著那把刀,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我的步伐很穩(wěn),
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一樣精準(zhǔn)。我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他的眼睛。倉庫里的空氣,
仿佛凝固了。陳陽的額頭,開始滲出冷汗。他終于意識到,他釋放出來的,
不是一個可以隨意欺凌的懦夫,而是一個被喚醒的、真正的魔鬼?!澳恪銊e過來!
”他慌了,一邊后退,一邊從口袋里掏出手機(jī),“你再過來,我他媽就報警了!
殺人可是要償命的!”報警?我笑了。無聲地,扯動了一下嘴角。他殺了我的全世界,現(xiàn)在,
卻想用我曾經(jīng)信奉的世界的法則來保護(hù)他自己。多么諷刺?!澳銏蟀?。”我的聲音,
沙啞得像砂紙在摩擦,“我等著?!蔽业钠届o,成了壓垮他心理防線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怪叫一聲,轉(zhuǎn)身就跑,像一只喪家之犬,沖出了倉庫的大門。我沒有追。我知道,
游戲才剛剛開始。直接殺死他,太便宜他了。我要的,不是他的命。我要的,
是他體驗我此刻萬分之一的痛苦。我要讓他失去他所珍視的一切,
讓他活在無盡的恐懼和絕望里,最后,再由我親手,將他送進(jìn)地獄。我緩緩轉(zhuǎn)過身,
重新走向沈清月的尸體。我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遮住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我用手,溫柔地合上了她那雙空洞的眼睛。“清月,等我?!蔽夜蛟谒纳磉叄?/p>
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會把所有傷害過你的人,都找出來。一個一個,
讓他們用最痛苦的方式,下去陪你。然后,我就來找你和寶寶?!蔽艺酒鹕恚?/p>
環(huán)顧著這個血腥的屠宰場。報警?讓警察來處理?不。警察會抓住陳陽,法律會審判他。
或許是死刑,或許是無期。但那又怎么樣?那太簡單了,太仁慈了。我要的,是私刑。
我要的,是血債血償。我拿出手機(jī),不是為了報警,而是搜索“如何處理犯罪現(xiàn)場”。
我必須冷靜。從現(xiàn)在起,我的大腦,就是一臺精密的、只為復(fù)仇而運(yùn)轉(zhuǎn)的計算機(jī)。
我找到了倉庫里的水源,用衣服沾濕,開始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擦拭地上的血跡,
擦掉我可能留下的任何指紋和腳印。我將沈清月的尸體,小心翼翼地抱起來,
放進(jìn)我汽車的后備箱。她的身體,已經(jīng)冰冷僵硬。做完這一切,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我開著車,
沒有回家,而是駛向了更遠(yuǎn)、更偏僻的山區(qū)。我要為她,和我們的孩子,
找一個安靜的、不被打擾的安息之地。然后,我要回到這座城市,開始我的狩獵。那把刀,
被我用布仔細(xì)地包裹起來,放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它不再是兇器。它是我的圣物,
是我的審判之劍,也是我與地獄簽訂契"4我把清月和孩子,安葬在了一片向陽的山坡上。
這里很安靜,能看到日出,也能俯瞰山下的城市。我沒有立碑,因為他們的墓碑,
將用仇人的骨灰來筑成。回到城市,我沒有回家。那個曾經(jīng)充滿歡聲笑語的屋子,
如今對我來說,是比地獄更痛苦的刑場。我租了一間位于城中村的、不見天日的單間。
這里龍蛇混雜,是城市里最混亂、最容易隱藏秘密的角落。我做的第一件事,
是處理掉我的過去。我向公司遞交了辭呈,理由是家庭變故,需要長期休養(yǎng)。
我注銷了所有的社交賬號,斷絕了和大部分朋友的聯(lián)系。
我偽造了一份沈清月“離家出走”的假象,給她父母打了個電話,
告訴他們清月因為產(chǎn)前抑郁,出去散心了,過段時間就會回來。我知道,
這些謊言撐不了多久。但我需要時間。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我像海綿一樣,
瘋狂地吸收著一切與復(fù)仇相關(guān)的知識。我不再是那個只會寫代碼的程序員林默,
我是一個學(xué)生,一個戰(zhàn)士,一個即將踏上戰(zhàn)場的死士。我用黑客技術(shù),
給自己偽造了一個全新的身份。我在暗網(wǎng)上,購買了大量的書籍和教程,
學(xué)習(xí)反偵察、格斗、審訊技巧,甚至基礎(chǔ)的法醫(yī)學(xué)。白天,我在出租屋里,對著沙袋,
一遍遍練習(xí)出拳、格擋,直到渾身青紫,精疲力盡。夜晚,我在電腦前,
追蹤著陳陽的蛛絲馬跡。我沒有急著去找陳陽。我知道,他只是那把刀,真正握刀的手,
還藏在更深的黑暗里。一個坐了五年牢的混混,不可能有那么強(qiáng)的反偵察能力,
能把我引到廢棄倉庫,還能在事后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背后,一定有人。我的調(diào)查,
從五年前那起“故意傷害案”開始。我侵入了法院的內(nèi)部檔案系統(tǒng),調(diào)出了當(dāng)年的卷宗。
卷宗里寫得很清楚,陳陽因為一次斗毆,將人打成重傷。人證物證俱在,本應(yīng)重判。但最后,
卻以“防衛(wèi)過當(dāng)”和“受害者諒解”為由,輕判了五年。問題,
就出在那個“受害者諒"解”和那個辯護(hù)律師身上。我查到,當(dāng)年的那個“受害者”,
在拿到一筆巨額賠償金后,就立刻舉家搬遷,不知所蹤。而那個為陳陽辯護(hù)的律師,
名叫吳志剛,如今已經(jīng)是本市最頂尖的“金牌律師”之一,以專打“疑難雜癥”官司聞名,
說白了,就是專為有錢人脫罪的“清道夫”。我的第一個目標(biāo),鎖定了。吳志剛。
我要從他嘴里,撬出當(dāng)年到底是誰,花了那么大的代價,把陳陽從重罪里撈出來的。
我開始全方位地監(jiān)控吳志剛。他的律所,他的家,他的車,甚至他常去的會所。
我像一個耐心的獵人,觀察著他的一切,尋找著他的弱點(diǎn)。很快,我發(fā)現(xiàn),
這個外表光鮮、道貌岸然的金牌律師,有一個致命的弱點(diǎn)——他極度貪婪,并且,
在背地里做著一些非法的勾當(dāng),比如,幫客戶洗錢。我的計劃,在腦中漸漸成形。
我不會用暴力去對付他。對付這種人,最好的武器,是讓他引以為傲的東西,一夜之間,
化為烏有。我要讓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5吳志剛的生活,極度規(guī)律,也極度奢靡。
他像一只精準(zhǔn)的鐘表,每天在律所、家庭和高檔會所之間擺動。而他最大的愛好,
是在每周三的晚上,去一個名為“靜心閣”的私人茶社,
與他的幾個“核心客戶”進(jìn)行秘密的會談。那里,就是我為他選擇的,第一審判庭。
我利用黑客技術(shù),輕易地攻破了茶社的安保系統(tǒng)。我沒有破壞它,而是給自己留了一個后門,
可以隨時隨地,查看所有房間的監(jiān)控錄像。機(jī)會,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來臨了。那天晚上,
吳志剛和他的一個“大客戶”——一個涉嫌非法集資的地產(chǎn)商,
在“靜心閣”最隱秘的包廂里見面。我通過監(jiān)控,清晰地看到,
地產(chǎn)商遞給吳志剛一個沉重的行李箱。吳志剛打開箱子,
里面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成捆的現(xiàn)金。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被我用定向麥克風(fēng)錄得一清二楚。
吳志剛向他保證,已經(jīng)打點(diǎn)好了一切關(guān)系,最多一個月,就能讓他安然無恙地從案子里脫身。
這就是我需要的,最完美的證據(jù)。但我沒有立刻把這些東西交給警察。那樣太便宜他了。
我要的,是讓他自己,親手敲響自己的喪鐘。我將錄下的視頻和音頻,進(jìn)行了剪輯和加密,
然后用一個匿名的郵箱,發(fā)給了吳志剛的死對頭——另一家律師事務(wù)所的王牌律師。同時,
我也將一份模糊的、指向性不強(qiáng)的“線索”,透露給了市里最渴望搞個大新聞的財經(jīng)記者。
做完這一切,我靜靜地等待著好戲開場。第二天,一場風(fēng)暴,在律師界和金融圈,悄然醞釀。
吳志剛的死對頭,如獲至寶,立刻將這份“黑材料”捅給了律師協(xié)會。那位財經(jīng)記者,
也開始順著我給的線索,深入調(diào)查那家地產(chǎn)公司的非法集資案。一時間,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吳志剛起初并沒有在意。他以為,這只是對手的又一次惡意中傷。他動用自己的人脈,
試圖將事情壓下去。但這一次,他失敗了。因為我泄露出去的證據(jù),
就像一顆精準(zhǔn)的定時炸彈,環(huán)環(huán)相扣,讓他根本找不到源頭,也無法拆除。一周后,
事情徹底爆發(fā)。律師協(xié)會成立了專案組,調(diào)查吳志剛涉嫌違規(guī)操作。稅務(wù)部門也找上了門,
核查他巨額的財產(chǎn)來源。那位地產(chǎn)商,為了自保,第一時間就選擇與他切割,甚至反咬一口,
說自己是被吳志剛敲詐勒索。墻倒眾人推。曾經(jīng)那些巴結(jié)他、奉承他的人,
如今都對他避之不及。他的律所,客戶紛紛解約。他的家庭,妻子吵著要離婚分割財產(chǎn)。
短短半個月,吳志剛從云端的“金牌律師”,摔成了過街老鼠。我知道,他快要崩潰了。
是時候,去收割我的果實了。6我選擇在另一個雨夜,去見吳志剛。我沒有去他的律所,
也沒有去他那棟已經(jīng)被法院查封的別墅。我去了他最初發(fā)家時,租住過的一間老舊的公寓。
我知道,人在窮途末路時,總會下意識地,回到開始的地方,尋求一絲虛假的慰藉。
我敲開門,看到的是一個和我預(yù)想中完全不一樣的吳志剛。
他不再是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油頭粉面的金牌律師。他穿著一件滿是褶皺的襯衫,頭發(fā)油膩,
眼窩深陷,滿屋子都是刺鼻的酒精味。他看到我,一個完全陌生的面孔,
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神經(jīng)質(zhì)。“你誰???滾!”他咆哮著,想關(guān)上門。我用一只手,
輕易地抵住了門。我這些日子在沙袋上流的汗,沒有白費(fèi)。“吳律師,”我平靜地開口,
聲音刻意壓低,顯得有些嘶啞,“別來無恙啊?!蔽业穆曇簦屗蹲×?。他死死地盯著我,
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一點(diǎn)熟悉的痕跡。我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我走進(jìn)屋子,
反手關(guān)上了門。然后,我拿出手機(jī),播放了一段音頻。那段音頻,是他在“靜心閣”里,
和那個地產(chǎn)商交易時的錄音,但只有他的聲音,另一方的聲音,被我處理掉了。“……放心,
張總,這件事包在我身上。錢到位,閻王爺也得給你讓路……”吳志剛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他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雞,驚恐地看著我?!澳恪愕降资钦l?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笑了笑,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想跟你聊聊,
五年前的一樁案子。一個叫陳陽的年輕人,故意傷害,最后,卻被你輕判了。
”“陳陽”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恐懼的閘門。他癱坐在地上,渾身發(fā)抖。
“不……不關(guān)我的事……我只是個律師,我只是拿錢辦事……”“辦事?”我蹲下身,
與他平視。我的眼神,像兩把冰冷的刀,刺進(jìn)他的眼睛,“你辦的事,
是讓一個重刑犯提前出獄。你辦的事,是讓他有機(jī)會,殺了我懷孕的妻子!”我的聲音不大,
但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砸在他的心上。他終于明白了。他終于知道,自己招惹上的,
不是什么商業(yè)對手,而是一個從地獄里爬回來的,索命的惡鬼?!安皇俏遥≌娴牟皇俏?!
”他徹底崩潰了,抱著頭,痛哭流涕,“是……是宏泰集團(tuán)的太子爺,是周家!
是周啟航要保他!陳陽,是周啟航同母異父的弟弟!我只是個辦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求求你,放過我吧!”宏泰集團(tuán)。周啟航。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腦中的迷霧。
我終于知道,那只握著刀的手,到底是誰了。宏泰集團(tuán),是本市最大的地產(chǎn)和物流寡頭,
黑白兩道通吃,其勢力盤根錯節(jié),深不可測。而周啟航,作為宏泰的唯一繼承人,
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行事乖張。原來,陳陽的背后,站著這樣一頭巨獸。
難怪他如此有恃無恐。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我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吳志剛看著我,
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僥幸。我走到門口,回過頭,對他笑了笑?!皡锹蓭煟?/p>
我不會殺你。因為,臟了我的手。”我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我發(fā)給律師協(xié)會的,
只是你犯罪證據(jù)的冰山一角。剩下的,足夠讓你把牢底坐穿的完整證據(jù)鏈,我已經(jīng)匿名,
發(fā)給了你那些被你坑過的‘朋友們’。哦,對了,也包括那個被你反咬一口的地產(chǎn)商。你說,
他們會怎么‘感謝’你呢?”吳志剛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比我更清楚,那些人的手段。
牢獄之災(zāi),對他們來說,都算是最仁慈的結(jié)局。他看著我,眼神從恐懼,變成了徹底的絕望。
我關(guān)上門,將他的哀嚎,隔絕在身后。雨,更大了。我的復(fù)仇之路,才剛剛開始。
下一個目標(biāo),宏泰集團(tuán),周啟航。7吳志剛的下場,比我預(yù)想的還要快。三天后,
他的尸體在護(hù)城河里被發(fā)現(xiàn)。警方給出的結(jié)論是,因不堪壓力,投河自盡。但我知道,
這只是一個體面的說法。他要么是被那些被他出賣的“朋友”清理了門戶,
要么是自己選擇了這條最省事的絕路。無論如何,他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
但這并沒有給我?guī)砣魏慰旄校炊屛业男?,更加冰冷。因為我知道,吳志剛?/p>
不過是這條罪惡鏈條上,最微不足道的一環(huán)。真正的敵人,是那頭名為“宏泰”的巨獸,
和它的掌控者——周啟航。我開始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對宏泰集團(tuán)和周啟航的調(diào)查中。
這是一個比吳志剛難對付一萬倍的敵人。宏泰集團(tuán)的商業(yè)防火墻,堅不可摧。
周啟航的個人信息,更是被保護(hù)得滴水不漏。我像一個幽靈,
在網(wǎng)絡(luò)的深海里潛行了半個多月,卻依然找不到任何可以下手的突破口。他們太干凈了。
或者說,他們太擅長,將骯臟的東西,隱藏在光鮮的外表之下了。我意識到,
單純依靠技術(shù)手段,已經(jīng)無法撼動這棵大樹。我必須,親自走進(jìn)他們的世界。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意外的發(fā)現(xiàn),讓整個棋局,出現(xiàn)了新的轉(zhuǎn)機(jī)。
我在整理清月的遺物時——那是我從我們曾經(jīng)的家里,
偷偷拿出來的幾件她最喜歡的衣服和日記。我一遍又一遍地,
撫摸著這些還殘留著她氣息的物品,試圖從中找到一絲慰藉。突然,
我從她的一本舊相冊的夾層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被折疊得很好的紙條。紙條上的字跡,是清月的。
上面沒有寫任何話,只畫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和一個地址。那個符號,
像一個 stylized 的“月亮”,中間卻有一道裂痕。而那個地址,
指向的是一家位于老城區(qū)的,已經(jīng)停業(yè)多年的心理診所。我的心臟,猛地一跳。
清月為什么要留下這個?這個符號代表什么?她去過這家心理診所嗎?直覺告訴我,這背后,
一定隱藏著一個我不知道的秘密。一個關(guān)于清月,關(guān)于陳陽,甚至關(guān)于這場悲劇的,
最關(guān)鍵的秘密。我立刻動身,前往那個地址。診所坐落在一條僻靜的小巷里,
門上掛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大鎖,窗戶上積滿了灰塵。看起來,已經(jīng)荒廢了很久。
我沒有選擇撬鎖,那樣太容易留下痕跡。我繞到診所后面,發(fā)現(xiàn)一扇窗戶的玻璃碎了,
只用一塊木板簡單地釘著。我輕易地就潛了進(jìn)去。診所里,彌漫著一股塵封和腐朽的氣味。
所有的家具都蓋著白布,地上是厚厚的灰塵。我打開手機(jī)的手電筒,開始仔細(xì)地搜索。
我不知道我要找什么,我只是憑著一股直覺,在翻找著。最終,我在一間塵封的檔案室里,
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那是一個標(biāo)記著“沈清月”名字的檔案袋。我的手,顫抖著,
打開了它。里面,不是病歷,而是一沓厚厚的信。信,是沈清月寫給這家診所的醫(yī)生的。
而信的內(nèi)容,讓我如遭雷擊,徹底打敗了我對整件事情的認(rèn)知。原來,
清月從來沒有背叛過我。她對陳陽,沒有舊情,只有恐懼。當(dāng)年,她之所以和陳陽在一起,
是因為她那個嗜賭成性的酒鬼父親,欠了陳陽一大筆錢。陳陽以此為要挾,
強(qiáng)迫清月做他的女朋友。清月在信中說,那段日子,是她的噩夢。后來陳陽入獄,
她以為自己終于解脫了,直到她遇見了我。她說,我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但是,
就在我們準(zhǔn)備結(jié)婚前夕,她接到了一個來自監(jiān)獄的電話。是陳陽打來的。
陳陽在電話里告訴她,他知道她要結(jié)婚了,他“祝?!彼?。但他還說,他手里,
有一份足以毀掉我一生的“東西”。他沒有說是什么東西,但這成了懸在清月心頭的一把刀。
她害怕,她怕陳陽這個瘋子,會因為嫉妒,而傷害我。所以,她開始偷偷地去看心理醫(yī)生,
也就是這家診所的主人。她想找到一個,既能保護(hù)我,又能徹底擺脫陳陽的方法。
而那張紙條上的符號,是她和醫(yī)生約定的暗號。那個地址,是萬一她出事,
希望醫(yī)生能把這些信,交給我的地方。信的最后一封,寫于陳陽出獄的前一天。
清月在信里寫道:“李醫(yī)生,我決定了,我要去見他。我不能讓他毀了阿默。
我要去跟他做個了斷,哪怕……代價是我的生命。如果我回不來,請你一定,
把這些信交給阿-默。告訴他,我愛他,勝過一切。告訴他,不要為我報仇,好好活下去。
因為,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牽掛?!毖蹨I,再也控制不住,決堤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