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一行人卻步履沉穩(wěn)。
那頭妖熊的尸體實在太過龐大沉重,即便由四名最強(qiáng)壯的漢子抬著,也依舊走得十分艱難。
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與身上傷痛不符的興奮。
“他娘的,這頭熊瞎子,光是這張皮,怕是就夠咱們兄弟吃用大半年了!”
“還有這熊骨,拿回去泡酒,絕對是大補(bǔ)之物!”
弟兄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苦熬了數(shù)日的陰霾一掃而空。
這次的收獲,不僅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更讓他們看到了在新家立足的希望。
蘇凡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他沒有參與弟兄們的討論,只是默默感受著體內(nèi)那股奔騰不息的巨力。
妖熊的血?dú)猓缤谒w內(nèi)點(diǎn)燃了一座烘爐,讓他的肉身力量時時刻刻都在增長。
就在他們即將走出這片密林,踏上官道時,一陣整齊劃一、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從前方的林間小道上傳來。
蘇凡眼神一凜,猛地抬手,整個隊伍瞬間停下,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刃,警惕地望向前方。
很快,一隊人馬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野中。
為首的是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面冷如霜,氣質(zhì)卓然。
他身上穿著一件蘇凡從未見過的黑色精鎧,鎧甲的樣式精美而貼身,每一片甲葉都閃爍著幽冷的光澤,胸前和肩甲處,用銀色的絲線繡著繁復(fù)而威嚴(yán)的云紋。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間掛著的那柄佩刀。
刀鞘通體由白銀打造,上面雕刻著一頭栩栩如生的咆哮黑龍,華貴之余,更透著一股凌厲的殺伐之氣!
在他身后,跟著十余名同樣身穿黑色精鎧的兵卒。
這些人個個目光銳利,氣息沉凝,行動間悄無聲息,如同一群蟄伏在暗夜中的獵豹。
蘇凡的心,猛地一沉。
這絕非尋常的軍隊!
就算是蒼水城的玄甲軍,也絕沒有如此精良的裝備和森然的氣勢!
“鏗鏘!”
幾乎是同一時間,蘇凡身后的弟兄們紛紛抽刀出鞘,將那巨大的熊尸護(hù)在身后,迅速列成了一個沖鋒的戰(zhàn)陣。
他們雖然衣衫破爛,境界低微,但那股從妖族戰(zhàn)場上磨礪出來的、悍不畏死的血斗之志,卻如同狼煙般沖天而起,竟絲毫不輸于對面那隊精銳!
空氣瞬間凝固,兩股截然不同的氣勢,在林間猛烈地碰撞著。
一方是裝備精良、代表著滔天權(quán)勢的神秘精銳。
另一方是形同流民,卻身經(jīng)百戰(zhàn)、殺氣盈野的沙場悍卒。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智囊李衛(wèi)卻快步從蘇凡身后走出。
他沒有拔刀,而是對著為首那人,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
“想必是緹衛(wèi)司的大人當(dāng)面,我等有眼不識泰山,驚擾了各位大人!”
他隨即轉(zhuǎn)身,對著身后的弟兄們低聲喝道:“都把刀收起來!這不是敵人!”
弟兄們雖然疑惑,但出于對李衛(wèi)的信任和對蘇凡的服從,還是遲疑著將刀收回了鞘中。
對面的那個冷面男人,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他的目光先是在那巨大的妖熊尸體上停留了片刻,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落在了為首的蘇凡身上。
當(dāng)他看到蘇凡那雙在緊張對峙中依舊保持著絕對冷靜的眸子時,那張如同冰霜般的臉上,竟緩緩勾起了一抹帶著欣賞之意的笑容。
“眼力不錯,膽氣更不錯。”男人的聲音清冷而富有磁性,“這頭妖熊,實力已達(dá)三境,尋常小隊遇上,只有被屠戮的份。你們能將它斬殺,倒是有些本事。”
他看著蘇凡,問道:“你是他們的頭?”
蘇凡不卑不亢地抱拳道:“正是。在下蘇凡,見過大人。”
男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乎對蘇凡的態(tài)度頗為滿意。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小小的令牌,隨手一甩,令牌便化作一道烏光,精準(zhǔn)地飛向蘇凡。
蘇凡穩(wěn)穩(wěn)接住,只覺得令牌入手冰涼,質(zhì)地非金非鐵,正面只有一個龍飛鳳舞的篆體——“洪”!
“本官緹衛(wèi)司銀刀緹衛(wèi),洪天?!?/p>
洪天的聲音不大,卻讓蘇凡身后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銀刀緹衛(wèi)!
那可是緹衛(wèi)司中地位超然的存在!
“你們這群人,雖然實力不濟(jì),但這一身殺氣,倒是個個好兵的苗子。”洪天淡淡地說道,“以后若有機(jī)會,憑本事考入我緹衛(wèi)司,可持此牌來見我,本官許你一份前程!”
說完,他便不再多言,只是隨口提醒了一句:“我們正在追捕一名地榜上的惡人,這山里不太平,你們歸途小心?!?/p>
話音落下,洪天一揮手,便帶著他那隊沉默如鐵的力士,轉(zhuǎn)身沒入了密林深處,很快便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直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徹底消失,李大牛等人才敢大聲喘氣。
“我的乖乖……那……那就是緹衛(wèi)司?還是個銀刀緹衛(wèi)!”
“太……太威風(fēng)了!”
而蘇凡,只是低著頭,緊緊地攥著手中那塊刻著“洪”字的令牌。
冰冷的觸感,卻仿佛一團(tuán)烈火,在他掌心熊熊燃燒。
他緩緩抬起頭,望向天水郡城的方向,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知道,通往緹衛(wèi)司的門,已經(jīng)為他,打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