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蕭宴在她走后,站了很久,他撿起一塊沾著金色絨毛的布料,那是剛才星冉竄過他身邊時,不小心掛在他衣袍上的。
“妖又如何?” 他低聲自語,將布料握緊,“至少,她在做對的事?!?/p>
糧倉的糧食最終落到了災(zāi)民手里。
消息傳回王府時,蕭宴正在看早朝的奏報,嘴角幾不可察地揚了揚。
阿影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 蕭宴頭也沒抬。
“殿下,外面都在傳,是妖物劫了糧倉,還傷了李大人的家丁?!?/p>
阿影的聲音帶著擔(dān)憂,“趙貴妃那邊已經(jīng)抓住由頭,說這妖物是殿下豢養(yǎng)的,用來擾亂朝綱?!?/p>
蕭宴翻過一頁奏報,語氣平淡:“她有證據(jù)嗎?”
“證據(jù)……倒是沒有,” 阿影遲疑道,“但李大人認出那妖物是金色的,還有尾巴……跟上次從糧倉搜出的金紋布料對上了?!?/p>
蕭宴捏著奏報的手指緊了緊,他想起昨夜月光下的金色身影,想起那雙與阿冉如出一轍的星辰眼。
是她,沒錯!
可他不能認。
正思忖著,外面?zhèn)鱽硗▓螅骸暗钕?,宮里來人了,說陛下召您即刻入宮。”
蕭宴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該來的總會來。
皇宮御書房內(nèi),氣氛凝重。
皇帝臉色鐵青,將一份奏折扔在他面前:“你自己看!李愛卿上奏,說京郊糧倉遭妖物所劫,而那妖物,與你府中有關(guān)!”
奏折旁,擺著那塊星冉遺落的金紋布料。
趙貴妃站在一旁,掩唇輕笑:“三弟皇子也真是叛逆,養(yǎng)些花鳥魚蟲倒也罷了,怎么偏要招惹這些不干不凈的東西?若是驚擾了父皇,可如何是好?”
蕭宴俯身撿起布料,指尖撫過上面的紋路,確實是星冉的毛,帶著一絲微弱的靈力。
他深吸一口氣,抬頭道:“父皇明鑒,兒臣從未豢養(yǎng)什么妖物,這布料來歷不明,恐是有人故意栽贓。”
“栽贓?” 趙貴妃挑眉,“那妖物現(xiàn)身的地方,離你常去的別院不過三里地,而且據(jù)李大人說,那妖物傷了人卻不害命,倒像是……在護著什么人?!?/p>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蕭宴,“三皇子,你最近身邊,是不是多了個叫‘阿冉’的奴婢?”
蕭宴心頭一震,沒想到他們連阿冉的名字都查了去。
“不過是個粗使丫頭,” 他強作鎮(zhèn)定,“與妖物之事無關(guān)?!?/p>
“是嗎?” 皇帝冷哼一聲,“朕看未必。傳朕旨意,將那奴婢帶來問話!”
消息傳回王府時,星冉正在后院劈柴,聽到要被傳召,她握著斧頭的手頓了頓,她知道,該來的躲不掉。
被侍衛(wèi)押著穿過回廊時,她撞見了從宮里回來的蕭宴,他臉色難看,看到她時,眼神復(fù)雜。
“是你做的?” 他低聲問,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
星冉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是?!?/p>
“你可知你闖了多大的禍?” 蕭宴的聲音更冷,“那是李大人的糧倉!趙貴妃正愁抓不到我的把柄,你這是把刀遞到她手里!”
“災(zāi)民快餓死了?!?星冉平靜地說,“難道看著他們死?”
“我自有辦法處理!”
蕭宴的火氣上來了,“你以為你這樣是在幫我?你這是在害我!害整個王府的人!”
他想起御書房里趙貴妃的嘴臉,想起皇帝的質(zhì)問,一股煩躁涌上心頭,“你到底是誰?接近我,是不是另有目的?”
星冉看著他眼中的懷疑,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她想起百年前的道士,想起那句“妖物”的呵斥,原來無論過了多久,她在他眼里,終究是個會惹麻煩的異類。
“信不信隨你?!?她別開臉,聲音冷了下去。
侍衛(wèi)將她帶走時,她沒再回頭。
蕭宴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胸口的山海印突然一陣刺痛,他猛地捂住心口,剛才的怒火瞬間被一股莫名的慌亂取代。
他是不是……說得太重了?
御書房內(nèi),星冉被押著跪下?;实鄱⒅?,目光銳利:“你就是阿冉?”
“是?!?/p>
“糧倉的事,是你做的?”
星冉沉默片刻,抬頭道:“是!與三殿下無關(guān)?!?/p>
“哦?” 皇帝挑眉,“你倒敢認?那你告訴朕,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星冉看著皇帝,又看了眼旁邊冷笑的趙貴妃,忽然笑了。
她沒回答,只是緩緩抬起手,掌心的山海印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亮起了耀眼的金光。
那光芒穿透大殿,直沖天穹,與某個方向的印記遙相呼應(yīng),那是蕭宴手腕上的,屬于他們的,山海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