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氣味,頑固地鉆入鼻腔。意識像是沉在粘稠的泥沼里,掙扎著,
一點點向上浮起。眼皮沉重得如同壓著鉛塊。我艱難地掀開一道縫隙。
視野里是一片模糊的、晃眼的白。白熾燈,白色的天花板,
白色的墻壁……還有床邊一個晃動的人影?!靶蚜?!林老師醒了!
”一個年輕女孩驚喜的聲音響起,是博物館新來的實習生小周。視線漸漸聚焦。
小周圓圓的臉蛋上滿是關切:“謝天謝地!林老師,您嚇死我們了!
保潔阿姨早上在修復室發(fā)現(xiàn)您昏倒在地上,怎么叫都叫不醒,渾身冰涼!
醫(yī)生說是勞累過度加嚴重失溫!您都昏迷一天一夜了!”修復室?昏迷?
紅的嫁衣、銅鏡里的將軍、蝕骨的寒氣、陳氏兇宅、污穢的詛咒、撕裂靈魂的劇痛……謝凜!
我猛地想坐起身,一陣劇烈的眩暈和全身散架般的酸痛瞬間襲來?!八弧薄皠e動別動!
”小周趕緊按住我,“您還掛著水呢!醫(yī)生說您需要絕對靜養(yǎng)!您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不是又熬夜趕工那件清代嫁衣了?那件衣服……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她壓低聲音,
臉上帶著一絲后怕。我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胸口還在隱隱作痛,
掌心殘留著被灼燒和凍傷的麻木感。目光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雙手。掌心皮膚完好,
但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記憶,卻無比清晰?!澳羌抟隆蔽业穆曇舾蓾硢?,
“怎么樣了?”“哦,您說那件??!”小周松了口氣,“您昏迷后,館長親自帶人去看過了。
真是邪了門了!您之前修復的部分明明好好的,可昨天早上,整件嫁衣,
突然……自己裂開了!從領口到裙擺,碎成了幾十片!金線全斷了!那布料脆得跟紙灰一樣,
一碰就碎成渣了!館長臉都綠了,說這簡直是百年難遇的怪事!現(xiàn)在碎片都封存起來了,
估計要寫報告……”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語氣里充滿了不可思議。碎了?自己……裂開了?
我靠在床頭,聽著小周的描述,心中卻是一片冰冷的平靜。詛咒的源頭被破除,
那承載了百年怨念與陰謀的載體,自然也就失去了維系的力量,歸于腐朽。
它完成了它的“使命”。那……他呢?謝凜……那個名字無聲地在心底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