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遇的表情變得復雜："不完全是。但我妹妹齊雨...她失蹤前正在調查一個名為'狼群'的組織。她最后的消息提到一個建筑師，姓桑。"
這個巧合太過驚人。桑穎后退一步，突然感到一陣背叛感："所以你接近我是因為...？"
"一開始是的。"齊遇坦然道，"但現(xiàn)在情況不同了。我..."
他的話被一陣刺耳的警報打斷。全息投影突然彈出："警告！未授權區(qū)域訪問！所有參與者請立即返回客廳！"
"快走！"齊遇抓起鑰匙和日記，拉著桑穎沖向出口。他們剛踏出書房，就聽見沉重的腳步聲從走廊另一端逼近。
兩人躲進附近的洗手間，屏息等待。腳步聲經(jīng)過門口，伴隨著周政陰沉的聲音："...找到他們...鑰匙..."
直到聲音完全消失，桑穎才敢呼氣："他在找我們？"
"或者在找這個。"齊遇晃了晃黃銅鑰匙，"看來我們不是唯一在解謎的人。"
回到客廳，氣氛明顯更加緊張。林秋蜷縮在角落，李維和趙大勇正在低聲爭論，而張星辰則全神貫注于他的電子設備。周政最后進來，臉上帶著令人不適的微笑。
"各位，"他拍手宣布，"我提議改變策略。與其互相猜忌，不如結盟。愿意加入我的小組的，今晚投票時共享信息。"
"聽起來像權力爭奪。"齊遇冷靜指出。
周政冷笑："聰明人知道站在哪邊更安全。比如張先生已經(jīng)加入了。"
張星辰頭也不抬地點了點頭，這讓桑穎心頭一緊——他之前明明警告過他們周政的危險性。
下午，桑穎獨自檢查公寓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作為建筑師，她知道這種高端住宅必然有完備的安全設施。果然，在廚房一個隱蔽的配電箱后，她發(fā)現(xiàn)了監(jiān)控終端。
屏幕上分成十幾個小格子，顯示著公寓各個角落的實時畫面——包括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廚房。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某些畫面角度明顯來自隱藏攝像頭，安裝在根本不該有監(jiān)控的地方。
"發(fā)現(xiàn)了什么？"齊遇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桑穎指向屏幕："我們一直被監(jiān)視...不止是公開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還有隱藏攝像頭?？催@個角度——"她放大一個畫面，"是從壁畫的眼睛里拍攝的。"
齊遇仔細觀察："專業(yè)級別的監(jiān)控...這超出了普通實驗的范疇。"
"我父親的設計里從不包括這種侵犯隱私的設置。"桑穎咬唇，"這違背了他的所有原則。"
齊遇沉默片刻，突然問："你愿意信任我嗎？"
桑穎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目光："現(xiàn)在問這個是不是有點晚？"
"我需要帶你去看些東西。"齊遇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但必須絕對保密。"
夜深人靜時，齊遇搖醒桑穎。其他人似乎都睡了，只有張星辰的平板還亮著微光，他人卻不見蹤影。
齊遇領著桑穎來到一間儲藏室，推開一堆雜物后，露出墻上的一個小型電子設備。"信號干擾器，"他解釋，"我昨晚偷偷裝的。這能給我們大約15分鐘不被監(jiān)聽的時間。"
"你早就準備了這個？"桑穎驚訝道。
齊遇苦笑："我妹妹失蹤后，我學會了隨時準備最壞情況。"他深吸一口氣，"桑穎，我認為'狼群'是一個進行非法人類實驗的組織。他們可能通過某種方式...控制或改造參與者。"
桑穎脊背發(fā)涼："像林秋說的那樣？記憶空白，莫名出現(xiàn)的紋身？"
"不止如此。"齊遇的聲音緊繃，"齊雨最后的消息說，他們開發(fā)了一種技術，可以通過建筑環(huán)境和心理暗示觸發(fā)特定行為...就像按下開關一樣激活某個人。"
桑穎突然想起父親失蹤前的瘋狂言論——關于"活體建筑"和"群體意識控制"的理論。當時她以為那只是學術狂想...
"你認為我父親...？"
"我不確定。"齊遇搖頭，"但這一切都太巧合了。這棟公寓的設計，你父親的研究，我妹妹的調查...還有我們被精心挑選聚集在這里。"
儲藏室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齊遇迅速關閉干擾器，將桑穎拉到身后。門把手轉動的聲音讓兩人屏住呼吸——
"原來你們在這。"林秋站在門口，眼睛紅腫，"我...我做噩夢了。夢見姐姐在叫我..."
桑穎松了口氣，上前安慰女孩。但當她的目光越過林秋肩膀，卻看到走廊盡頭一個黑影一閃而過——那身形，像極了失蹤的林夏。
黃銅鑰匙在桑穎手心留下冰涼的觸感。凌晨三點，公寓陷入死寂，只有偶爾的雷聲打破沉默。她和齊遇悄無聲息地穿過走廊，尋找地下室的入口。
"根據(jù)藍圖，入口應該在洗衣房后面。"桑穎低聲說。
洗衣房堆滿雜物，他們輕手輕腳地移開洗衣機和烘干機，露出后面一扇幾乎與墻面融為一體的金屬門。門上的標牌已經(jīng)褪色，但依然能辨認出"B-114"的字樣。
鑰匙插入鎖孔，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門開了一條縫，霉味和某種化學藥劑的氣息撲面而來。
"等等。"齊遇從口袋掏出一個小手電筒，"先檢查一下。"
光束劃破黑暗，照出一條向下的狹窄樓梯。墻壁上布滿奇怪的刮痕，像是有什么東西被強行拖拽下去的痕跡。
桑穎的喉嚨發(fā)緊。她率先邁步，金屬樓梯在腳下發(fā)出細微的呻吟。隨著深入，空氣變得渾濁，呼吸都變得困難。
樓梯盡頭是一個寬敞的地下室，被分割成幾個區(qū)域。最近的像是個監(jiān)控站，墻上貼滿了照片和圖表。桑穎走近，突然僵在原地——照片上全是她。有她在大學演講的，在咖啡館看書的，甚至還有她在家中陽臺澆花的私密瞬間。最早的一張，竟然是她十歲生日派對上的合影。
"這...這不可能。"她的聲音顫抖，"這張照片只有我家才有..."
齊遇的手輕輕搭在她肩上，溫暖而堅定。他轉向另一面墻，那里同樣貼滿了照片——全是齊雨，他失蹤的妹妹。照片中齊雨的表情從正常逐漸變得恍惚，最后幾張幾乎像變了個人。
"他們在監(jiān)視我們...很久了。"齊遇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地下室中央是一張手術臺，周圍散布著醫(yī)療設備。最遠的角落有個籠子般的結構，桑穎走近時差點驚叫出聲——林夏蜷縮在那里，臉色慘白，手腕上連著輸液管。
"她還活著！"桑穎沖過去，卻被齊遇一把拉住。
"別碰她！"齊遇指向輸液袋，上面的標簽寫著"鎮(zhèn)靜劑-實驗用"。"看她的脖子。"
林夏的后頸上，狼頭紋身清晰可見，但比林秋和陳明的更加精細復雜，紋身中央有個細小的數(shù)字：317。
"她是實驗對象..."桑穎喃喃道。
一陣微弱的呻吟從林夏口中溢出。她的眼皮顫動，似乎要醒來。齊遇迅速檢查了她的瞳孔和脈搏。
"生命體征穩(wěn)定，但意識不清。我們需要帶她上去。"
他們剛扶起林夏，頭頂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喊叫聲。
"有人來了！"桑穎緊張地望向樓梯。
齊遇當機立斷："先藏起來。"
他們拖著半昏迷的林夏躲到一組檔案柜后面。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周政惱怒的聲音："...必須找到他們...鑰匙不能落在..."
手電光掃過地下室，桑穎屏住呼吸，能感覺到林夏微弱的呼吸噴在自己頸間。腳步聲在手術臺附近停下，然后是紙張翻動的聲音。
"該死！"周政咒罵一聲，"資料被動過了！"
另一個聲音響起——是張星辰："冷靜點，他們走不遠。監(jiān)控顯示他們下來了。"
"你保證過系統(tǒng)在你控制之下！"周政低吼，"如果實驗數(shù)據(jù)泄露..."
"閉嘴！"張星辰突然警覺，"你聽到什么了嗎？"
桑穎的心跳如擂鼓，她感覺林夏的身體在自己臂彎里輕微抽搐。一滴冷汗從她額頭滑落，砸在地面上發(fā)出幾乎不可聞的"啪"的一聲。
"那里！"張星辰的手電光直射過來。
齊遇猛地站起，將一旁的金屬托盤朝兩人擲去。"跑！"
桑穎半拖半抱著林夏沖向樓梯，身后傳來打斗聲和咒罵。她剛踏上臺階，一聲悶響后，齊遇踉蹌著追上他們，額角流血。
"沒事，快走！"
他們艱難地爬上樓梯，林夏越來越沉。沖出洗衣房時，公寓的警報突然響起，刺耳的聲音回蕩在每個角落。
"警告！未授權人員移動！所有參與者立即返回各自房間！"機械女聲冰冷地宣布。
"分頭行動！"齊遇急促地說，"你帶林夏去圖書館密室，那里暫時安全。我去引開他們！"
桑穎想反對，但齊遇已經(jīng)跑開。她咬咬牙，支撐著林夏向書房移動。走廊盡頭，李維醫(yī)生探出頭，看到她們后眼睛瞪大。
"幫幫我！"桑穎懇求道。
李維猶豫了一瞬，然后快步上前接過林夏："跟我來，我知道一個隱藏的醫(yī)務室。"
桑穎遲疑了——她能信任李維嗎？但林夏的狀況不容耽擱。她點點頭，跟著醫(yī)生穿過幾條隱蔽的走廊，來到一個小型醫(yī)療間。
"這里本來是給業(yè)主準備的應急醫(yī)療站。"李維解釋著，迅速檢查林夏的狀況，"她嚴重脫水，還有藥物反應...這是專業(yè)鎮(zhèn)靜劑，劑量足以放倒一頭牛。"
桑穎協(xié)助醫(yī)生給林夏輸液，同時警惕地注意著門外。警報仍在響，但似乎沒有人追來。
"其他人呢？"她問。
李維搖頭："不知道。趙大勇和周政起了沖突，張星辰不知去向...至于你那位心理學教授朋友，很勇敢，但也魯莽。"
桑穎沒有回應。她觀察著醫(yī)療站，注意到墻上掛著一幅奇怪的解剖圖——不是人體，而是某種建筑結構與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結合體。圖的角落有個熟悉的簽名：桑文遠。
她的父親參與了這一切。
"李醫(yī)生，"桑穎艱難地開口，"你知道這是什么實驗嗎？"
李維的手停頓了一下："不多。我只被雇來做醫(yī)療監(jiān)督，確保'參與者'不會真的死亡。但最近幾天...事情顯然失控了。"
"為什么是我們？為什么選中我們？"
"我不知道全部。"李維給林夏蓋上毯子，"但聽說是在篩選某種'兼容者'...具體兼容什么，他們沒告訴我。"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桑穎和李維同時僵住。門把手轉動，齊遇閃了進來，額頭的傷口已經(jīng)簡單包扎過。
"周政和張星辰暫時被我引開了。"他喘著氣說，"但不會太久。我們必須——"
他的目光落在墻上的解剖圖上，瞳孔驟縮。"這是什么？"
桑穎聲音干澀："我父親的作品。某種...建筑神經(jīng)學圖示。"
齊遇走近研究，手指輕輕描摹那些線條："不是普通的建筑...這是意識控制系統(tǒng)的設計圖?？催@里——"他指向圖紙中央，"這些節(jié)點對應人腦的不同功能區(qū)，通過空間設計刺激特定反應...你父親是天才，也是瘋子。"
"他不是瘋子！"桑穎突然爆發(fā)，"他不知道自己的研究會被這樣利用！"
齊遇沉默地注視著她，目光中有種奇怪的復雜。最終他點點頭："我們需要更多證據(jù)。李醫(yī)生，你能守著林夏嗎？我和桑穎需要回地下室一趟。"
李維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但別太久。如果她醒來，可能會有重要信息。"
離開醫(yī)療站，齊遇帶著桑穎走了一條隱蔽路線。"不是回地下室，"他低聲解釋，"而是去圖書館。我發(fā)現(xiàn)那里有個暗格，可能藏有關鍵資料。"
圖書館位于公寓西翼，四壁書柜直抵天花板。齊遇徑直走向哲學區(qū)，抽出一本《群體心理學》，書柜隨即無聲滑開，露出后面的小密室。
密室中只有一張桌子和一臺老式留聲機。桑穎一眼認出那是她父親珍藏的型號。
"這不可能..."她顫抖著走近，撫摸著留聲機表面那個小小的劃痕——那是她十二歲時不小心弄的。
留聲機旁放著一張黑膠唱片，標簽上手寫著日期——正是她父親失蹤前三天。
"要播放嗎？"齊遇問。
桑穎點頭，手指不聽使喚。齊遇幫她放好唱片，搖動把手。唱針落下，一陣雜音后，她父親熟悉的聲音充滿了密室：
"如果你聽到這個，小穎，說明他們已經(jīng)開始了最終階段..."聲音疲憊但清晰，"我犯了個致命錯誤，以為研究可以控制在理論層面。但'狼群'組織滲透得太深...他們扭曲了我的設計，用于意識控制..."
桑穎雙腿發(fā)軟，齊遇扶她坐下。
"...B-114室藏有全部證據(jù)...密鑰是你的生日倒序...阻止他們，小穎。特別是周政，他是'頭狼'之一...他們計劃在'燈塔'進行最終測試，篩選出完美兼容者...我恐怕無法..."
錄音突然中斷，隨后是一段雜音，接著是另一個冰冷的聲音："桑博士，你真以為這消息能傳出去嗎？實驗將繼續(xù)，而你將成為一個...可悲的意外。"
"不！"桑穎尖叫著撲向留聲機，仿佛能救回父親。齊遇從背后抱住她，將她顫抖的身體緊緊摟在懷中。
"冷靜...呼吸...我在這里..."他的聲音在她耳邊呢喃，溫暖的手撫過她的頭發(fā)。
桑穎轉身埋進他胸膛，淚水浸濕他的襯衫。她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手臂的保護性環(huán)繞。在這一刻，在這充滿死亡的游戲中，這是唯一的避風港。
齊遇低頭，他的呼吸拂過她的前額。桑穎抬頭，他們的目光在昏暗中鎖定。某種無法言說的電流在兩人之間流動，距離一點點縮短...
刺耳的警報突然再次響起，機械女聲響徹全公寓："緊急通知！所有參與者立即前往客廳！重復，立即前往客廳！"
兩人猛地分開。齊遇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去，否則會引起懷疑。"
桑穎點頭，擦干眼淚。在離開密室前，她注意到齊遇悄悄從留聲機下取走了什么東西塞進口袋，但他沒有提及，她也沒有問。
這個小小的秘密像根刺，扎在她心頭。
客廳里，周政站在中央，額頭有一塊新鮮淤青。趙大勇靠在墻邊，指關節(jié)流血。林秋蜷縮在沙發(fā)一角，看到桑穎時投來詢問的目光——她顯然在擔心姐姐。
"各位，"周政開口，聲音異常冷靜，"情況有變。系統(tǒng)剛剛宣布，今晚將不進行投票，而是...直接進入獵殺環(huán)節(jié)。"
一陣恐慌的議論爆發(fā)。齊遇上前一步："什么意思？規(guī)則變了？"
"規(guī)則從來都是他們定的。"周政冷笑，"好消息是，如果我們能在午夜前找到藏在公寓里的'免疫徽章'，持有者將免于被殺。"
"免疫徽章？"李維皺眉，"這又是什么新花樣？"
"游戲的一部分。"周政聳肩，"提示是：'在最明亮的眼睛里，藏著最黑暗的秘密'。祝各位好運。"
人群散開尋找線索。桑穎拉住齊遇："我們必須救林夏，她可能是關鍵證人。"
齊遇點頭："但首先，我們需要談談你父親錄音中提到的'生日倒序密鑰'。那是什么？"
桑穎思索片刻："可能是保險箱密碼。我生日是3月17日...倒序就是713？"
"317..."齊遇若有所思，"又是這個數(shù)字。陳明手中的齒輪，音樂盒密碼，現(xiàn)在又是密鑰...這太巧合了。"
"除非，"桑穎突然想到，"317不是數(shù)字，而是...一個人。"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林夏脖子上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