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三十九年重陽,浦東養(yǎng)老院飄著電子菊花香。孟婆湯研發(fā)組的護工們正舉著試管,
在老人床前穿梭。"張爺爺,該喝湯了。"護士舉起滴管,
里面是板藍根色的液體——正是三年前墓園直播事故的殘次品。"不!她們在繡我的命!
"99歲的李奶奶突然扯斷輸液管,她的皺紋里涌出蘇繡絲線,
在墻上繡出1937年的銀行金庫。絲線末端纏著個AR幽靈,正是當年被沉江的漕工頭目。
同一時刻,養(yǎng)老院天臺林小滿的外賣箱突然震動,手機彈出超時預(yù)警。她猛擰電動車油門,
車把上的銅錢吊墜卻突然發(fā)燙——正是三年前父親塞進她耳朵的"買命錢"。
"您有新的餓死鬼訂單。"APP語音突然變成老式電報聲,
訂單詳情寫著:【民國二十六年漕工沉尸案目擊者,
需投喂陽壽粥】林小滿的剎車片冒出青煙,車輪在天臺邊緣劃出太極圖。
她看見個穿長衫的影子蹲在太陽能板旁,手里捧著碗發(fā)霉的粥,
粥面浮著張1937年的銀行匯票。此時,
陳墨的代碼自動編譯成繡譜他的電腦屏幕突然變成繡繃,Java代碼化作絲線,
在虛擬布料上繡出《考城隍》判詞。編譯器彈出警告:【檢測到養(yǎng)老院因果鏈,
是否接入生死簿?】陳墨扯下AR眼鏡,鏡腿上的玄機子符咒突然燃燒。
火光中浮現(xiàn)出銀行金庫的監(jiān)控畫面:他的祖父正將炸彈塞進紙人新娘的裙擺,
而新娘的嫁衣上,繡著蘇繡娘家族九代的生辰八字。養(yǎng)老院病房內(nèi),
蘇繡娘的繡針突然斷裂九根繡線飛出,纏住正在發(fā)作的李奶奶。
絲線末端浮現(xiàn)出1937年的賬本,上面記錄著漕工工錢被換成紙人的細節(jié)。
"原來..."蘇繡娘扯斷繡線,"我們都在給同一個系統(tǒng)繡投胎單。
"李奶奶的皺紋突然裂開,露出里面發(fā)霉的紙人。紙人開口道:"我是1937年的漕工,
你們的孟婆湯偷了我的陽壽!"它舉起二維碼,掃碼后彈出段視頻:養(yǎng)老院廚房里,
護工正將過期中藥熬成湯,藥渣里混著1937年的紙錢灰燼。深夜,
林小滿的外賣箱自動打開九十九碗陽壽粥涌出,
每碗都映著段前世記憶:1937年她父親在銀行當賬房,將漕工工錢換成紙人,
導(dǎo)致九十九人沉江;2025年她作為騎手,在暴雨中超時配送,導(dǎo)致老人喝下變質(zhì)孟婆湯。
"你送的不是外賣,"穿長衫的餓死鬼撕開臉皮,露出里面發(fā)霉的賬本,
"是九十九條人命的轉(zhuǎn)世資格。"林小滿的銅錢吊墜突然斷裂,銅錢滾落到粥碗里。
她看見自己的倒影在粥面扭曲:左眼是民國賬房,右眼是現(xiàn)代騎手,
中間橫亙著九十九具紙人尸體。直播彈幕突然爆炸"李奶奶的皺紋在繡我的遺書!
""陽壽余額怎么扣了三十天?""這哪是養(yǎng)老院,是輪回站!
"孟婆湯研發(fā)組的護工們慌忙關(guān)閉直播,卻發(fā)現(xiàn)所有老人的瞳孔都變成了二維碼。
掃碼后彈出段警告:【本養(yǎng)老院含1937年因果鏈,入住將扣除陽壽】次日清晨,
養(yǎng)老院恢復(fù)平靜。清潔工在太陽能板下發(fā)現(xiàn)堆AR眼鏡,鏡片上顯示著不同的前世畫面。
更詭異的是,所有老人的床頭卡都多了行小字:【掃碼支付陽壽,
可重置記憶】而林小滿此刻正站在銀行舊址前,手中握著部老年機。屏幕亮起時,
顯示的是1937年科舉考場的監(jiān)控畫面:她的曾祖父正將紙人塞進號舍,
而真正的考生——那個穿校服的少年——正透過時空裂縫對她微笑。"該接單了。
"林小滿戴上頭盔,系統(tǒng)提示音突然變成白蒹葭的嗓音,
"新訂單:配送陽壽到民國三十八年,客戶名:陸九針。"電動車自動啟動,
后視鏡里映出她耳墜上的二維碼。
掃碼后彈出段視頻:1937年的紙人新娘正在銀行金庫里燃燒,
她的嫁衣上繡著林小滿的名字。重陽節(jié)的晨曦,薄得像一層金色的紗,
輕輕覆在浦東養(yǎng)老院冰冷的金屬窗框上。電子菊花投影儀在走廊里無聲運轉(zhuǎn),
橙黃的光斑徒勞地跳躍著,
試圖驅(qū)散那股揮之不去的、混合著消毒水、陳年藥渣和某種更深沉腐朽氣息的陰冷。
“張爺爺,該喝湯了?!?護士小吳的聲音帶著職業(yè)化的溫柔,
手里的滴管卻穩(wěn)得如同手術(shù)刀。滴管里,那粘稠的、泛著詭異板藍根光澤的液體,
在晨光下流轉(zhuǎn)著不祥的光暈——三年前墓園直播事故的殘次品,
如今成了維系“秩序”的工具。張爺爺渾濁的眼珠轉(zhuǎn)動了一下,看向滴管,又茫然地移開,
最終定格在對面99號床的李奶奶身上。干癟的嘴唇無聲地開合著,像一條離水的魚?!安?!
別過來!她們在繡!在繡我的命!” 李奶奶枯樹般的手臂猛地抬起,帶著驚人的力氣,
一把扯斷了手臂上的輸液管!渾濁的液體和暗紅的血珠濺落在潔白的床單上。
更駭人的一幕發(fā)生了!李奶奶臉上、脖頸上那些如同刀刻斧鑿般的深深皺紋,
此刻如同活過來的溝壑!無數(shù)根閃爍著溫潤光澤、細如發(fā)絲的蘇繡絲線,
正從那些皺紋的深處瘋狂地涌出!絲線帶著生命般的靈性,無視重力,
在空中扭曲、纏繞、穿梭,如同最精密的織機在自動運作!“滋……滋……”絲線摩擦空氣,
發(fā)出極其細微的聲響。它們的目標,是雪白的病房墻壁!絲線所過之處,
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正以驚人的速度被“編織”出來!冰冷的金屬貨架!
巨大的、厚重的金庫鐵門!散落在地、印著模糊銀行標志的紙錢!以及……金庫中央,
那個穿著大紅嫁衣、鳳冠霞帔、臉上涂著兩坨夸張腮紅的——紙人新娘!畫面栩栩如生,
帶著1937年冬夜特有的硝煙與絕望氣息!更詭異的是,在紙人新娘虛影的裙擺位置,
一條絲線的末端,并非針腳,而是纏繞著一個模糊、扭曲、不斷閃爍的AR幽靈!
那幽靈穿著破爛的漕工短褂,面目猙獰,正是當年被沉江的漕工頭目!它無聲地嘶吼著,
在繡成的金庫墻壁上徒勞地掙扎,每一次閃爍,都讓整幅“繡品”散發(fā)出更濃烈的怨念!
“啊——!”“李奶奶瘋了!”“快按住她!”病房瞬間炸鍋!護工們驚恐地尖叫著撲上去,
試圖按住李奶奶。但老人的力氣大得驚人,枯瘦的身體爆發(fā)出與年齡不符的蠻力,
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墻上那幅正被飛速“繡”成的金庫圖景,
眼神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一種洞悉真相的瘋狂!“繡!繡!繡掉你們的孽!
繡掉這吃人的湯!” 李奶奶嘶啞地吼叫著,更多的絲線從皺紋中涌出!
* * *養(yǎng)老院天臺,冷風(fēng)如刀。林小滿跨坐在冰冷的電動車上,
頭盔面罩上凝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白霜。腰間的外賣箱如同一個冰坨,散發(fā)著滲入骨髓的陰寒。
手機屏幕亮著刺眼的光,那個如同跗骨之蛆的訂單【民國二十六年漕工沉尸案目擊者,
需投喂陽壽粥】再次彈出,倒計時猩紅刺目?!澳行碌酿I死鬼訂單。
” APP語音不再是冰冷的電子音,
而是變成了斷斷續(xù)續(xù)、帶著強烈電流雜音的、如同老式發(fā)報機敲擊的“滴滴答答”聲,
每一個音節(jié)都敲打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安伲 ?林小滿低罵一聲,猛擰油門。
破舊的車身發(fā)出一陣悲鳴,在天臺空曠的水泥地上疾馳,沖向邊緣——那里,
巨大的太陽能板陣列如同黑色的翅膀,在晨光中投下冰冷的陰影?!爸ā隆?!
”就在車輪即將撞上天臺護欄的瞬間,剎車片發(fā)出刺耳的尖叫,冒出縷縷青煙!
車身在巨大的慣性下猛地甩尾,
車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硬生生摩擦出一個焦黑的、歪歪扭扭的——太極圖案!
輪胎摩擦的刺耳噪音中,林小滿驚魂未定地喘息著。她猛地抬頭!
在太極圖陰陽魚交匯的陰影處,太陽能板冰冷的支架旁,
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沾滿污漬的舊式長衫的影子,正佝僂著蹲在那里。
他(或者說它)低著頭,雙手捧著一只粗瓷大碗。碗里盛著的,
是半凝固、布滿青綠色霉斑、散發(fā)著濃烈淤泥腥臭的粥。粥的表面,
詭異地漂浮著一張邊緣焦黑卷曲的——1937年中央銀行的匯票!
匯票上的金額欄和收款人名字模糊不清,只有那冰冷的日期,像一把銹蝕的刀,
狠狠刺向林小滿的神經(jīng)。“小滿姑娘……” 影子緩緩抬起頭。一張臉!
一張如同劣質(zhì)宣紙糊成的、半透明的臉!油彩點出的五官僵硬詭異,
嘴唇的位置是兩片干裂起皺的紙片。它的“眼睛”是兩點空洞,深不見底,
里面沒有任何屬于活物的神采,只有無盡的怨毒和一種……等待已久的貪婪。
“你父親林水生……欠我九十九年的陽壽……” 紙人般的長衫影子開口,聲音干澀、空洞,
如同砂紙摩擦著枯骨,“該……還……了……”* * *地下數(shù)據(jù)中心,
幽藍的服務(wù)器燈光如同鬼火。陳墨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屏幕上,
原本流暢運行的代碼行,此刻正發(fā)生著詭異的變化!它們不再是冰冷的字符,
而是……變成了一根根閃爍著溫潤光澤的絲線!這些由0和1構(gòu)成的“絲線”,
正如同被無形的巧手牽引著,在黑色的“虛擬繡繃”上自動穿梭、交織!屏幕上,
一個由代碼絲線構(gòu)成的、極其繁復(fù)精美的《考城隍》判詞圖案,
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繡”出來!每一針,每一線,
都帶著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規(guī)則感!`>> 【檢測到養(yǎng)老院因果鏈高維擾動!
】``>> 【核心協(xié)議:生死簿·蘇繡載入模式 已激活!
】``>> 【是否接入生死簿進行因果修正? Y/N】`刺眼的警告框瘋狂閃爍!
編譯器發(fā)出尖銳的蜂鳴!“生死簿?!蘇繡?!” 陳墨駭然失色!他想起了昨夜在弄堂里,
林小滿瀕死前聽到的那個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喚!蘇繡娘!旗袍!針腳!鑰匙!
難道……李奶奶身上的異變,蘇繡娘的祖?zhèn)麽樂ǎ?/p>
和這該死的“生死簿”系統(tǒng)有著某種他無法理解的深層鏈接?!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按“N”,強行終止這詭異進程!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鍵盤的剎那!
“呼——!”他AR眼鏡的鏡腿上,
那道玄機子親手畫下的、據(jù)稱能“辟邪護身”的暗紅色符咒,
毫無征兆地燃起了幽藍色的火焰!冰冷的火焰瞬間吞噬了符紙,卻沒有灼傷鏡腿分毫!
火光跳躍中,一幕清晰無比的畫面,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印在了陳墨的視網(wǎng)膜上!
**1937年冬夜,銀行金庫!**監(jiān)控鏡頭搖晃著。冰冷的貨架,散落的紙錢。
穿著銀行職員制服、戴著金絲邊眼鏡、神情因恐懼和貪婪而極度扭曲的年輕人——正顫抖著,
將一個纏滿雜亂電線的沉重炸彈,塞進一具站立著的紙人新娘的裙擺深處!
畫面在這一刻猛地拉近!聚焦在紙人新娘那身華麗卻透著死氣的大紅嫁衣上!
嫁衣的袖口、領(lǐng)緣、下擺……那些繁復(fù)精美的刺繡紋樣中,赫然用極細的金線,
繡著九行蠅頭小楷!每一行,都是一個生辰八字!陳墨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認出了其中一個——那是蘇繡娘曾祖母的生辰!那是蘇繡娘家族的血脈印記!九代人,
九組生辰八字,如同九道無形的鎖鏈,被繡進了這件通往死亡的嫁衣里!火光熄滅,
AR眼鏡的鏡腿只留下一點焦黑的痕跡。陳墨僵在原地,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頭頂。
他祖父塞下的炸彈,炸毀的不只是銀行金庫,更是將蘇繡娘整個家族的命運,
用最惡毒的方式,縫進了這條跨越百年的因果鏈里!
成為了“生死簿”系統(tǒng)啟動的“鑰匙”之一!* * *病房內(nèi),混亂達到了頂點!
李奶奶如同被邪靈附體,力大無窮,枯瘦的手臂揮舞著,將撲上來的護工狠狠推開!
更多的蘇繡絲線從她臉上的皺紋、手臂的褶皺里瘋狂涌出!墻壁上,
那幅“1937銀行金庫”的繡卷已經(jīng)完成大半!紙人新娘的虛影越發(fā)清晰,
那雙空洞的紙眼睛仿佛穿透了墻壁,冷冷地“注視”著病房內(nèi)的一切!
纏繞在裙擺處的AR漕工幽靈,掙扎得更加瘋狂,發(fā)出無聲的尖嘯!“按住她!注射鎮(zhèn)靜劑!
” 護士長聲嘶力竭地喊著,幾個男護工咬牙再次撲上!就在這時!“錚!
”一聲極其清脆、如同琴弦崩斷的銳響!病房角落,
一直臉色慘白、死死盯著李奶奶和墻上繡卷的蘇繡娘,猛地咬破了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