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二下半學期一個看似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里,陽光依舊如往常般灑在大地上,給世間萬物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金偉夫婦如往日一樣,早早地收拾妥當,開著車踏上了去外地進貨的路途。出發(fā)前,他們還滿臉笑意地對金濤承諾,等他放暑假了,一家人就去旅游,去看看那廣闊世界的壯麗山河。金濤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滿心歡喜地目送父母離去,卻渾然不知,這竟是與父母的永別。
學校里,金濤如往常一樣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對即將降臨的巨大災難毫無察覺。然而,命運的黑手卻在不經(jīng)意間悄然伸來。班主任一臉凝重地走進教室,目光在人群中搜尋到金濤后,輕輕招手示意他出來。金濤心中雖有些疑惑,但還是乖乖地跟著班主任來到了辦公室。
當班主任緩緩開口,告訴他,他的爸爸媽媽在高速公路上遭遇了嚴重的車禍,并且當場死亡時,金濤只感覺耳邊“嗡”的一聲,整個人瞬間愣住了。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對周圍老師關(guān)切的呼喊沒有絲毫反應,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停止了轉(zhuǎn)動。班主任的目光中,滿是深深的同情與不忍,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竟在頃刻間如夢幻泡影般煙消云散,一個一直生活在幸福中的優(yōu)秀孩子,瞬間淪為了孤兒。這樣的變故,任誰都難以承受,更何況是一個年紀 12 誰的孩子。
在警察叔叔的帶領下,金濤神情麻木地辦理著各種手續(xù)。讓他簽字,他便機械地拿起筆簽下自己的名字;讓他按手印,他就伸出手指,重重地按下。此刻的他,宛如一具行尸走肉,靈魂仿佛早已離他而去。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變得陰沉起來,厚重的烏云壓得人喘不過氣,仿佛也在為這個破碎的家庭默哀。
當福利院的院長匆匆趕來時,那原本深愛金濤的養(yǎng)父母,如今只剩下兩方小小的、黑色的骨灰盒,靜靜地擺放在那里。院長看著金濤,只見他高大健壯的身軀此刻卻顯得無比落寞,失魂落魄地坐在屋子里,不哭不鬧,眼神中滿是絕望與無助,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生氣。院長的心,像被一把銳利的刀狠狠刺痛,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奪眶而出。
“阿濤,不要憋在心里,你就哭出來吧?!痹洪L的聲音帶著顫抖,飽含著心疼與無奈。
“院長媽媽!”金濤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一絲曙光,猛地撲進院長的懷中,壓抑已久的悲痛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他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多日來積壓在心中的惶恐不安、孤獨無助,此刻終于找到了發(fā)泄的出口。那哭聲,仿佛要將心中所有的痛苦都釋放出來,回蕩在寂靜的房間里,讓人聞之落淚。
“可憐的孩子。”院長緊緊地摟著他,自己也忍不住大哭起來,仿佛要把所有的悲傷和哀慟都借著眼淚和哭聲發(fā)泄出來。一時間,房間里彌漫著濃濃的悲傷氣息。
連續(xù)幾日,金濤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幾乎沒怎么睡著,也吃不下任何東西。在這痛哭一場之后,他終于支撐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睡夢中的他,眉頭依舊緊緊皺著,嘴里還不時抽泣著喊著“爸爸媽媽”。院長看著他,眼中再次流下了可憐和同情的淚水,輕聲嘆息道:“哎,這孩子真是命苦,還沒過上幾年好日子,又成了孤兒?!?/p>
在處理金偉夫婦后事的這段日子里,一些不堪的流言蜚語開始在周圍蔓延。金濤時常能聽到人們在背后指指點點,那些話語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扎進他的心窩。
“聽說了嗎?金家那對夫妻出車禍死了,就留下這孩子?!币粋€婦女壓低聲音,眼神中帶著一絲恐懼和好奇。
“唉,可不是嘛,這孩子怕是天煞孤星轉(zhuǎn)世,克父母,克親人吶。你看,在福利院的時候就沒家人,好不容易有了養(yǎng)父母,結(jié)果現(xiàn)在又……”另一個人附和著,臉上滿是迷信的神色。
“就是就是,誰跟他親近誰倒霉,以后可得離他遠點。”周圍的人紛紛點頭,仿佛這已經(jīng)成了不爭的事實。
金濤聽到這些話,心中如墜冰窖,痛苦和迷茫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的眼神中滿是痛苦與迷茫,無數(shù)次在夜深人靜時,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內(nèi)心被這些惡毒的言論折磨得痛苦不堪。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人們所說,是個不祥之人,給身邊的人帶來厄運。
在這樣的煎熬中,金濤越發(fā)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淵,找不到一絲光明。他迷茫又痛苦,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此時,福利院成為了他心中唯一的避風港。他想,或許回到那里,能讓自己暫時忘卻這些傷痛和流言。
同時,他的心中竟涌起一絲慶幸,慶幸阿朗和阿煙早早與他分開。他覺得,如果他們還在自己身邊,說不定也會被自己連累,遭遇不幸。想到這里,他的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兒時伙伴的深深思念,又有對他們平安的暗自慶幸。
由于金濤的監(jiān)護人不幸車禍身亡,而他尚未成年,接下來的去留成了亟待解決的問題。院長輕輕撫摸著金濤的頭,眼中滿是關(guān)切,小心翼翼地征求他的意見:“阿濤,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呢?”
金濤抬起頭,眼中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緩緩說道:“院長媽媽,我想跟你回福利院?!边@個曾經(jīng)充滿了美好回憶和幸福的家,此刻對他來說,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父母的身影和回憶,每一秒都如同一把利刃,刺痛著他的心。他仿佛還能聽到爸爸媽媽溫柔的呼喚:“阿濤,吃飯了?!薄鞍?,看看媽媽給你買的新衣服?!薄拔覂鹤诱鎺?,走,爸爸帶你和媽媽去吃美食……”可如今,一切都已化為泡影,只留下無盡的痛苦。他有時甚至覺得,是自己給養(yǎng)父母帶來了噩運,他們那么善良正直的人,怎么會遭遇這樣殘酷的結(jié)局?然而,現(xiàn)實就是如此的無情,讓他痛得無法呼吸。
窗外,狂風驟起,吹得樹枝瘋狂搖曳,仿佛在為金濤這悲慘的命運發(fā)出憤怒的咆哮。而金濤,在這命運的狂風暴雨中,不得不重新面對生活的挑戰(zhàn),未來的路,充滿了未知與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