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周相處的日子倒也算相安無事，最初幾日如意過得心驚膽戰(zhàn)，生怕哪個地方做的不夠好惹怒老周，后來她摸清了老周的脾氣，只要不喝酒，他倒是沒那么嚇人，吃的喝的也沒缺她那口。
讓如意最好奇的是米娜上班的時間，她總是在傍晚時分才起床，打扮得花枝招展噴著濃烈的香水出門，老周卻從來不出門，偶爾出去一會兒，也是拎著幾瓶酒回來，每次看到他提著酒，如意就特別小心，盡量做到隱身，躲在那間小屋不敢出來，兩個破紙箱中間的縫隙成了如意的安全屋，只要預(yù)見老周要開始耍酒瘋，如意就會鉆進(jìn)那個縫中間，捂著耳朵蜷縮成一團(tuán)，米娜尖銳刺耳的哭嚎還是會傳進(jìn)如意耳中，如意哼著奶奶哄她入睡時的童謠想要蓋過那些凄慘的叫聲，可惜沒用。
每次米娜挨打臉上都不會有傷，她的臉依然那么好看，如意發(fā)現(xiàn)城里和自己想像中不一樣，她很少有機會出門，除非家里來了別的女人，老周會給她幾塊錢讓她出去買吃的，讓她過幾個鐘頭再回。
“如意，我的事你不許和你小姨講，知道嗎？”
如意看一眼滿臉橫肉的老周乖巧地點點頭，她知道只要自己守口如瓶，她們娘倆就不會挨揍。
如意在這個家做了整整十一年的保姆，米娜白天睡覺，如意得給她和老周做飯，隨著年齡的增長，如意明白這個‘家’是靠米娜養(yǎng)，老周和她一樣是寄生蟲，如意不理解米娜為何要遷就老周。
一天夜里，米娜破天荒跑到如意房里，擠進(jìn)如意的被窩緊緊摟住她，好在母女倆都不胖，破紙箱沒有被壓垮，如意受寵若驚，直挺挺躺著沒感動，生怕破壞了眼前這美好的情景，她一度懷疑自己是在夢里，米娜怎么可能會抱她？直到米娜和她講話時熱氣撲到她臉上，如意才確信這是真的。
如意小心翼翼地問：“娘，你咋啦？”
米娜一改平日的刁鉆，溫聲道：“如意，你很快就會有弟弟啦，高興嗎？”
聽到米娜這話，如意的心跳漏了半拍，她已經(jīng)不是七歲時那個單純的小女孩兒，十八歲的年紀(jì)該懂的也都懂了，老周看她時異樣的目光早就讓她害怕，如今米娜竟然說自己懷孕啦，看著米娜眼角爬上的幾條皺紋，如意心里憋得慌。
之前如意無意間聽到過老周對一個女人講：“你別擔(dān)心，用不著這個，我早做過結(jié)扎，不會讓你懷上的?！比缃衩啄葏s說她肚子里懷了老周的種兒，這怎么可能？除非......如意不敢往下想，但她卻珍惜眼前的時光，如意往近湊了湊，枕在米娜胳膊上：“娘，這些年辛苦你啦?！?/p>
如意的身型慢慢發(fā)生著變化，樣貌比米娜更漂亮，可越是這樣如意越發(fā)緊張，尤其米娜不在家時，她生怕自己會引起老周的注意，每次在廚房做飯時，老周都會偷偷盯著她，有好幾次她都發(fā)現(xiàn)浴室門縫里趴著的那雙眼，但如意不敢作聲。
米娜難得一次的親近，卻給她帶來這么可怕的消息，如意不敢想老周知道這事兒后會怎樣。
米娜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杜老板答應(yīng)過她，和老婆離婚后就回來接她，如意看到母親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笑容，她多希望母親能一直這樣......
米娜沒能等到杜老板的好消息，卻等來老周的拳打腳踢，她的孕吐反應(yīng)非常嚴(yán)重，老周沒多久就察覺出異樣。
一個陰雨天的早上，米娜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表情沮喪，她的年齡和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不允許她再出場，米娜的客人越來越少，老周的脾氣也越來越大，見她這樣，老周虎著臉大聲問她：“你去照照鏡子瞅瞅你那張臉，哪個會喜歡，你不會笑嗎？是不是又沒拿到錢？”米娜幾已連續(xù)一周沒往家里拿錢了，老周把碗里的稀飯重重摔在地上，如意拿著湯勺的手跟著一抖，她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去扶米娜，米娜面色蒼白扶著門框，沒精力聽老周說話。
如意沒去理他，扶著米娜 坐在餐桌旁，給她盛了碗白米稀飯，將一小碟榨菜往米娜跟前推了推：”小姨，你先吃點東西吧?！?/p>
可能是咸菜味兒刺激到米娜，她捂著嘴干嘔幾聲，忙往衛(wèi)生間跑去，老周斜眼看著米娜的背影，緊接著目光又挪到如意臉上：“你小姨她最近怎么了？動不動就吐！”如意從老周的眼神中解讀到一些信息，猜到老周這是明知故問，她沒有理會老周，而是徑直走到衛(wèi)生間幫米娜拍背。
“嘿，反了你們的天啦，都不理老子。”最近幾年老周的哮喘病越來越嚴(yán)重，他明顯感覺這兩個女人不再像以前那么怕他，為了顯示自己進(jìn)入尾聲的威風(fēng)，老周也跟著如意進(jìn)去，一把推開她：“滾開?！?/p>
如意撞在臺盆上，半天沒緩過神兒，米娜擦了下嘴角和下巴，回頭怒視老周：“你推她干嗎？”
“怎么？你還心疼她不成？你不是早就答應(yīng)我等她長大成人就把她送給我嗎？你和她說了嗎？”老周一臉無賴的表情盯著米娜問。
如意聽得心里一驚，遲疑地望向米娜，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會對老周做出這么無恥的承諾，但讓如意沒想到的是，米娜挺直了身板，梗起脖子怒罵老周：“你還真敢想，吃我的住我的花我的，現(xiàn)在還想睡我女兒，你怎么不去死？”
如意第一次聽到米娜承認(rèn)她是自己女兒，激動的淚水從眼眶溢出，她想不通母親為什么會突然向老周坦白自己的身份，老周冷哼一聲：“哼，你以為我不知道？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你帶她回來那天我就知道她的身份啦！”
“那你還對她有非分之想，你還是人嗎？畜生，我一個人伺候你不夠，還盯著我女兒！”
“你他媽瘋了吧，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別把話題岔開，老子還沒你野種的事兒呢！”